第13章 天眼

那少年宰了那蛇妖，指尖頓在空中，那扭曲成磐石的蛇身鋪天蓋地的砸來，在接觸到他皮膚的那一瞬間，蛇黯淡的眸子倏然睜開，對上少年的褐色眸子，金色的光芒爭先恐後的戳進少年的身體，那雙眸子深處閃過無數的金絲一般的光芒。眾人只看到黑衣少年被一團金光圍住，其餘的根本看不到。

霍家老太太霍連雲慌忙起身，再看一眼，眼裡多了虔誠，她習慣性的去捻佛珠，珠子卻在介面處斷落，一顆一顆的滾下地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大驚，不顧之前的尊貴儀態，此時像個瘋子一般，嘴裡念叨著含糊不清的話。她手指捻起來一顆佛珠，那珠子灼熱的刺痛指尖，她瞧著那黑衣少年，心裡大驚。

難道說祖上的人已經知道她乾的那件事了？不不不，不可能的，霍小姐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她冒充大小姐嫁給霍家嫡系長子霍正山，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心驚膽戰，可要怪也得怪他霍正山愛錯了人，他的妻子確實是霍小姐，可他愛的人卻是自己這個小丫鬟罷了。這幸福生活還是她自己爭取來的，當初為了這幸福，她可是給了別人二十年壽命呢！

霍連雲，不對，是辛素晴，她只是霍小姐身邊的一個丫鬟罷了。當年跟著霍小姐逃難，來到了嫡系家裡，也是為了履行婚約，與霍正山結成伴侶，那個年代不能離婚。霍小姐卻不願意，她受到來自同學的熏陶，也閱讀了許多西方的書籍，她們應該是支持自由，打/倒/封/建思想，傳播自由民主……

她為了和一個愛慕的男同志在一起，於是想出了要辛素晴代替她的想法，辛素晴不同意也沒有辦法。這看似柔弱的霍家小姐，實際上比誰都強勢。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霍小姐起的頭，和她沒有關係。她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了後來都變成了心安理得，甚至想過如果霍小姐來求她離開霍正山的時候，她還可以擺一擺霍夫人的架子，讓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滾出去。她懷著這樣的心思度過了一年又一年，可每當霍正山與她歡樂的時候，她腦海里想到的全都是霍連雲掐著她脖子要她索命的場景。

她當了二十多年的賤婢，第一次登上大雅之堂，成為了丑角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也就因此改變了。可這也不能怪她，誰讓那霍連云為了自己幸福，就隨便找人改了她的命格呢？給她改名的那人，告訴她她會有一劫，此劫逃不過逃不過，全靠她造化了。於是為了積點德，她每年都把錢給山區的孩子，給他們送了心靈上的慰問和身體上的支持，還花了大價錢投資了山區建設，她做的好事數不勝數，可是年輕時候沒少得罪人。一樁好事抵過了一樁壞事，霍連雲這幾年心態還算是正常的。

那黑衣少年沒什麼看下去的慾望，乾脆伸出手一抓，辛素晴那具身體就這樣消失了，只剩下一團黑霧，少年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團黑霧立即散開了。他扭頭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人聲音：「少俠快快躲開！」

李天罡話沒喊完，就看見那從佛像里鑽出來的鬼物就這樣被少年攥住了，然後和剛才辛素晴的下場一樣，被少年用實力碾壓成了一團分散的黑霧。

而後，祠堂門口的那位黑衣少年，竟然化作了一團黑沙，隨風而消逝。

祠堂人愣住，面面相覷。他們的動作全部靜止住，還保持著先前站著的姿勢，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一團白霧，慢慢匯聚成一道白煙，裊裊向著少年的方向前進。

「系統提示：治癒點+500

當前點數3733」

系統冰冷的提示，使得林自清睜開眸子，他拍拍自己睡得有些發酸的臉，揉揉眼睛，發現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一層被子。

他拿起手機，他已經睡了一整天了。身上的疼痛也不是那麼厲害了，他站起來走了走，壓著發麻的腿，看著已經完全黑下去的景色，眸子深沉。

他做了個很沉重的夢，夢見自己砍了一條三頭蛇。

林自清走到洗手間，捧了把涼水在臉上，這才清醒了些。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特別是眼睛，裡面似乎盤著一條蛇？他閉上眼，猛的睜開眼睛，那條蛇消失了。

他瞧著自己的臉，失笑，這是睡迷瞪了啊。

摸著肚子微微發怔，林自清嘆了口氣，挑起來沙發上的一件外套，穿好就出門了。

晚上十點的街道，是林自清從未見過的。他前世除了加班，去見誰都是匆匆忙忙的，沒有留意過路邊的風景。他早就過了那個可以為風景駐足的年紀了。

晚上十點，昏黃的街道，路燈的燈罩下飛著幾隻蛾子。一路的小攤擺開來，燒烤、雞蛋灌餅、水果和各種小吃交錯擺開，路中間還有一家大型商場，現在也是人來人往。看他走過來，幾個大媽聊著天，搓著凍紅的手，心不在焉的喊著幾句招呼他來的話，林自清點點頭，果然蹲下身子挑了幾斤水果。

大媽眼睛一亮，互相對視一番，這小子絕對是第一次出來的！此時不坑更待何時？這個蘋果原本賣兩塊，一到大媽嘴裡就脫口而出兩塊五。

林自清神色怪異的瞧了這幾位大媽，心情很複雜，五毛錢啊，大媽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他現在不方便說話，只能任由著大媽們宰他，反正都是有兩百億歐元的人了，這點錢算什麼？

他拿出錢包，看著大媽把一大袋子的蘋果往電子秤上放，眼尖的看見單價按的是兩塊錢。她那兩塊五隻是想想罷了，林自清又看了一眼這位大媽，突然覺得當下的社會是多麼好啊。

說到底就是五毛錢的事，他遞過錢，接過蘋果，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大媽的手。剎那間，林自清看見眼前的大媽突然哭了出來，她似乎抱著什麼人的大腿，還不斷的磕著頭，滿臉的淚痕縱橫在她的老臉上。

這是片刻的記憶罷了。

林自清眨眨眼睛，那片段又消失不見了。

「哎，老李啊，你家那閨女和她那小對象現在怎麼樣了？好久沒看見她們來看你了啊。」隔壁的大媽適時開口。

「哦，他倆啊，最近忙著呢，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林自清越走越遠，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很奇怪，莫名其妙看見一條蛇，也莫名其妙看見那位大媽。難道是他還活在夢裡？那不太可能啊。

想著，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你開天眼了，晨起君。」系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