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色奇石

第二天一早，墨顏帶了些日常所需的事物，便別過師父、師娘和一干師兄弟，徑自往後山面壁峰而去。

面壁峰形狀十分奇怪，猶如一個栩栩如生盤膝而坐的人像，人像面前則豎著高約百丈的絕壁。整個峰體形狀恰如一人面壁思過般，故此得到「面壁峰」之名。

墨顏到得面壁峰頂，遠遠望見一個山洞，洞口處上方寫著大大的「面壁峰」三字。這個山洞便是白石派歷代犯禁之人面壁思過之處。

墨顏自嘲道：「師父待我可真不錯，惹了那麼多麻煩，直到今天才罰我到這坐牢。」步入山洞，入眼處一覽無餘，除了最里端擺著塊四方石頭外，空無一物。那石頭光滑如鏡，估計是打坐靜修之用的。

墨顏跳上那石頭，盤膝坐了下來，不過卻不是打坐，而是掏出芥子袋，拿了壇酒出來。

那天晚上墨顏在周扒皮家倒也是得到了十多壇美酒，除了一小部分放入了芥子袋中外，其餘的都被他埋在老樹林中。至於埋酒的原因，卻是因為墨顏以前遊歷俗世時曾聽人說過，美酒埋入地底，時間越久越是香醇。於是喜好美酒的墨顏便拿了些做了試驗。

拍開封口，頓時酒香四溢，墨顏捧起酒罈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便依依不捨地蓋上封口，放在一旁，心道：「這次要面壁九年，就算算上老樹林里的那些酒，也怕是不夠自己喝的，看來要省著點了。」嘆了口氣，便不再去想那些美酒，老老實實打坐起來。

山中無歲月，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墨顏沒事就打打坐練練功，無聊時便喝喝酒，舞舞劍，日子也算過得逍遙。

這一日，墨顏卻感到異常煩悶。原來那《太清心訣》此時已被墨顏修鍊至五層頂峰，近來隱隱約約感到第六層的境界就在眼前，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故此煩悶不已。

墨顏來回踱了幾步后，打算暫時放下煩惱，放鬆一下精神。出了洞口，發現天色已黑，一輪殘月高掛空中。墨顏隨便找了塊岩石，抱膝坐了下來，仰頭忘著空中幾顆若隱若現星星。

此時，夜空中一道五色彩光劃過，照的四周如同白晝。眨眼之間那五色彩光便往面壁峰底掉落下來，消失不見。天空頓時又陷入黑暗，只餘下彎彎的月牙兒發著淡淡的光芒。

墨顏驚奇之下縱身便往峰底而去。待找到五色彩光落地之處，只見一個約七尺見方，深有半人高的大坑內，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發著紅、黃、藍、黑、白五色光彩。整個石頭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咦？」墨顏小小驚訝了一番，跳入坑內伸手把那石頭撿了起來。哪知石頭一入墨顏手中馬上便光彩全無，跟普通石頭一般無二。

「古怪，怎麼突然變的跟一般的石頭沒什麼兩樣了呢？恩，也沒法力波動，這卻是什麼事物？」墨顏見狀喃喃的道。

「且試試神識能不能探個究竟。」墨顏說著放出神識。

「還是沒用，運點法力看看。」見神識也進不了那石頭內，墨顏又運起法力試著輸入石頭內。

「法力也沒用，看來不過是塊古怪的石頭罷了。」輸入的法力入石沉大海，墨顏一陣失望，隨手就把那石頭扔了。

那石頭一落地，立即又發出五色光芒。墨顏頓時目瞪口呆：「這莫非當真是什麼神奇的寶物不成？」石頭再次入手，又是光彩全無。不過這次墨顏已經料到，正打算仔細研究研究。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前面可是顏兒？」那聲音轉瞬及至，卻是李軒鶴。

「啊，師父，你怎麼也到這裡了？」墨顏見到李軒鶴，有點奇怪。

「剛才我看到天現異象，便匆匆趕了過來，可是有什麼寶物出世？」李軒鶴問道。

「是塊古怪的石頭，放在地上五彩繽紛，拿到手中卻跟一般石頭沒什麼兩樣。」墨顏說著把那石頭遞給了李軒鶴。

「哦？有這等事？」李軒鶴接過石頭把玩良久，也看不出什麼異樣。於是試著運起各般手段，只是那石頭依舊毫無反應。

「這石頭怕是個寶物。卻是跟你有緣。」李軒鶴見那石頭是墨顏撿到的，自是不會貪圖徒弟的東西。

將石頭還給墨顏后，李軒鶴想了下，說道：「據說上古時候有些法寶需滴血認主方能使用，你且試試看。」

墨顏聞言便咬破食指，滴了數滴鮮血在石頭上。鮮血一入石頭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那石頭仍是沒什麼變化。墨顏不死心的又滴了幾滴鮮血，結果依然一樣。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盯著石頭好一陣發獃。良久，李軒鶴才長長嘆了口氣，道：「此是寶物應當無疑，只是你還差了些許機緣。顏兒，需知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好了，你也回去吧。」說著，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

「機緣，機緣，我卻到哪找機緣去？」墨顏握著石頭一邊喃喃說道，一邊向峰頂走去，慢慢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就在墨顏走後，不遠處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露出了半個腦袋，雙眼望著前方的大坑，沉思良久

又過了數日，閑極無聊的墨顏想起了那塊古怪的石頭，剛想拿出來再次研究研究，卻發現那石頭居然消失不見了。

墨顏頓時張口結舌，心道：「放在芥子袋中的東西居然也能消失不見？」方欲尋找時，一團五色彩光從洞外飛來，落在墨顏手中，正是那五彩石頭。

墨顏瞪大雙眼望著五彩石頭，失聲道：「這***也太邪門了些，莫非你真跟我三生有緣不成？也罷，今後就叫你三生石了。」

這次三生石似乎聽懂了墨顏的話，這次卻在墨顏手中發出一陣炫目的光彩...自此一人一石便在山洞中相互為伴。

冬去春來，屈指一算，墨顏從撿到三生石起至今已經有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中，每月總有數日三生石便消失一陣，然後再次回到墨顏身邊。

對於三生石，墨顏也已見怪不怪，每日里靜修打坐，喝酒舞劍，偶爾心中煩悶也會對著三生石喃喃自語，傾述一番。只是如何打破阻礙他進入《太清心訣》第六層的瓶頸，看上去依舊遙遙無期，著實讓他鬱悶無比。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近來難得心情不錯的墨顏，抱著酒罈又在山洞外高歌舞劍。

只見墨顏反手將酒罈子一拋，酒罈子穩穩落在地上后。整個人縱身躍起，已至半空之中，雙手握著長劍，猛地向下劈去。

石屑紛飛中，墨顏輕輕一旋，手中長劍快似閃電，「嗤」「嗤」「嗤」劍氣聲不絕於耳。「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地面之上頓時留下十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人落，劍收，墨顏彎腰撿起酒罈，張嘴飲了一口，跳上一塊岩石坐了下來。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墨顏一邊拍打著酒罈，一邊高聲唱道。

「好曲兒！」一個聲音似乎從墨顏體內發出。

「是誰？」墨顏吃了一驚，人已站了起來。

「你自己打開芥子袋看看不就知道了？」那聲音繼續說道。

墨顏心知有異，掏出芥子袋時，想到那塊古怪的石頭，失聲道：「你該不會是三生石吧？」

「哈哈哈，你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啊？」那聲音大笑著。墨顏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但正如那聲音說的那般，不知道從何問起。

「被你稱做三生石的古怪石頭裡面困著一個人，那個人便是我了。」那聲音有些低沉。

「在石頭裡面？怎麼可能？」墨顏有些將信將疑。

「哼，你不相信？我白羽一言九鼎，從來不打誑語。」那自稱白羽的聲音似乎察覺到墨顏心思，微微有些發怒。

墨顏更是驚訝無比，脫口說道：「你是逍遙散人白羽？你不是去了仙界么，怎麼會在三生石裡面？」

原來那白羽卻是修仙界的奇才，自號逍遙散人，數千年來縱橫修仙界幾無一合之將。與天僧道寂禪師、瘋道三瘋真人、邪士魏遺風、崑崙老仙清虛並稱天地五絕。這五人是修仙界中最頂尖的人物。

千餘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白羽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修仙界曾經流言紛紛，都道白羽破開虛空去了傳說中的仙界。卻不想是被困在這三生石中。

「登雲山五絕比斗」、「天帝峰正邪大戰」「飛升崖群雄奪寶」在當年無一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墨顏打小聽著這些傳說長大，更是對白羽的行事為人欽佩不已，自然知道白羽為何許人物。

白羽沉默良久，才慢慢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年飛升崖之戰後，我隱隱感覺到仙界似乎真的存在，心急之下便準備進『天之涯』尋找有無破開虛空的方法。直到進去以後才明白這傳說中的禁地是何等兇險。於是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過禁制，倒也被我潛入『鎮天塔』，哪知道剛一進塔就觸動了塔中的陣法，心中頓時後悔不已，正欲離開，卻不想被這古怪石頭吸了進去，從此便困在裡面出不來了。」

「天之涯！就是那天地間兩大禁地『天涯海角』中的『天之涯』么？」墨顏問道。

「正是那『天涯海角』中的『天之涯』。」白羽長嘆一聲，幽幽地繼續說道：「再後來我無聊之下，便開始漸漸研究起這石頭的奧妙，倒也被我摸透了幾分，每月都有那麼幾天是它力量最虛弱的時候，而這幾天我便能操縱起。就在前段時間，我感到有人進了『天之涯』，天幸的是這幾天正好是我能操縱的時候，於是便趁機控制著這塊古怪的石頭乘亂沖了出去，卻不曾想落在你的手中。」

墨顏聽了感慨萬分，那白羽是何等人物，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唏噓不已。

墨顏心中疑惑尚未全解，欲待再問時，卻聽到白羽匆匆道了聲：「該死，又來了。下次再說。」之後任憑墨顏如何高叫，也再無任何聲音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