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三千年的仇恨
「我王。」理查哽咽的，不知說什麼好。有著無數代父輩記憶的他明白這一切來的是多麼的不容易。無數的父輩擔心的也許是暗黑精靈，也許是教廷發現了。可是理查家一點沒有遇到過麻煩，歷代祖先們懷疑過教廷的那些人，包括約翰的祖先。
總是和他們小心翼翼的相處，時刻的警惕著也許突然就會有一場大禍。
邁格林感受到了父親前去相遇火焰騎士團團長時的一種忐忑，魅影暴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家族多少年來的希望徹底的破滅。歐羅菲爾將永遠再沒有回來的機會了！因為水晶心假如是落在那些傢伙手中，那些傢伙會有很多的辦法銷毀它。
「其實，父親，假如水晶心真的露出了馬腳的話，早就露出了。」
「我和祖先們的記憶融合了，所以，我時刻記得很多年前，水晶心失去不久后，時刻生活在祖先們的憂慮之中，我懷疑一切。」
邁格林不能體會，但是懂了。
「我需要思考一會兒。你們，去吃飯吧。」歐羅菲爾低聲的道。
理查恭敬的站了起來，而後拉開了窗帘，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走，去吃飯吧，這將是我數十年來吃的最安穩的一頓。知道我為什麼愛酒么？」
「為什麼？」
「能放鬆自己，也能暫時不去想你的母親。」理查重重的拍了下兒子的肩膀，發現兒子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他的肩頭了。
邁格林伸手摟住了父親的腰，父子兩個人笨拙的撞在門框上，然後哈哈笑著，側身擠過，斜著身子下了狹窄的樓梯，幾乎是滾出了門外。
「你們瘋了么？」
瑪格麗特看著這對父子一起走過自己的菜地，嚎叫著舉著菜刀沖了出來：「查理，你這個混蛋，邁格林，我這麼疼你，你這個小兔崽子！」
露西恩看著喝醉的老爺在唱著一首旋律很動聽的歌，她在一邊默默的記著這個旋律然後輕輕的跟著哼著。瑪格麗特的丈夫在一邊擊打的節拍，而胖胖的瑪格麗特則在一邊跟著哼唱，邁格林坐在那裡，感受著十五年來最溫馨的一刻。
直到火焰騎士團的騎士們再次出現在了這裡。半醉的理查從瑪格麗特家的廚台邊拿起了劈材的斧頭，吶喊著衝出了門去，結果被門檻拌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努力向前了幾步，一個跟頭趴在了地上，而鋒利的斧頭也脫手而出，向著一個便裝的，騎士們簇擁下的中年男人飛去。
咔嚓一下插在了他的叫下，周圍居民們的驚呼聲中，趴在那裡的理查努力把臉抬起，伸出手對著火焰騎士團的團長警告道：「不要再打攪我，小子，下次你不會這麼走運了。」
說完他翻著白眼打起了鼾。邁格林怎麼會相信身為魅影武士的父親這麼容易就醉倒了？知曉自己家族和對方糾葛的邁格林無奈的只能幫著父親演戲。他恭敬的對著索倫道：「很抱歉，索倫軍團長，我的父親失禮了。」
索倫的眼睛一亮。突然的一擺手：「給我拿下，押進屋內去。」
他的親衛侍從馬克心領神會，立即帶著人撲了上去抓過了邁格林，也拎起了爛醉的理查，索倫走到毫無畏懼的邁格林面前問道：「那是你的家么？」
「是的，索倫軍團長。」
索倫板著臉點點頭，示意部下們將這對父子押進去，露西恩焦急的在那裡求饒著：「尊敬的大人，我的主人喝醉了才會這樣的，請您原諒他吧。」
「是啊，偉大的火焰騎士團團長先生，理查是個好人，他只是喝醉了才這樣的。」
索倫回頭看了一眼瑪格麗特，突然很沒教養的，很自傲的道：「大人物是不會和小人物計較這些的。」
藏在邁格林心中的歐羅失笑道：「真是個有趣的男人。他是在說給你父親聽呢。」邁格林也領悟到了索倫的忐忑，也不由得咧嘴竊笑起了，瑪格麗特看著邁格林居然還沒心沒肺的笑，急的只能在那裡團團轉，把邁格林當成自己孩子的她再彪悍，也不敢對火焰騎士釋放自己的魔法。
正在猶豫著，索倫已經帶著理查一家走到了隔壁，門打開，父子被押進去后，騎士們團團的圍住了那裡，面向著外邊站成了一圈，人人手按著腰間戰刀的柄部，很警惕很嚴肅的戒嚴了。一時間，包括瑪格麗特以及周圍的人們全都被嚇住了。
有人認為是理查之前的不敬讓火焰騎士團的團長發怒了。
卻沒有人知道，在屋內，理查正站著，絲毫再沒有酒醉后的迷糊，邁格林站在他的身邊，而偉大的火焰騎士正單膝跪倒在理查的面前，他在低聲的請求著：「請允許我報答您的祖父對我家族的恩惠。」
「我說你煩不煩？索倫，你是個軍人就該站著說話。那些爛事已經過去幾十年了，該死的全死了，沒必要這樣。」理查頭疼的看著死心眼的騎士，要去扶他。
索倫卻手指點地，飛快的後退了一個身位，繼續道：「理查伯爵，請讓我完成我祖父的心愿。」
「媽的，你要怎麼完成？」
「邁格林看來已經知道了往事，理查先生，理查家族的光榮應該在邁格林的身上恢復，身為魅影武士的後代，我相信邁格林的未來一定會非常的優秀的，而我，索倫博班將傾盡全力的扶持他成長。」
理查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手指還跪在那裡的索倫：「看看，邁格林，這樣的男人很讓人煩，但是值得交往，你以後的朋友不要多，有這樣的一個就足夠了。」
索倫大喜的抬起了頭來。
理查這次去扶他，他沒有拒絕，理查把著他臂彎道：「好吧，索倫，我欣賞你的為人，你是個值得我尊敬的人。」
「不敢。」索倫十個膽子也不敢讓傳說尊敬自己，這次來理查家，他還是鼓起了勇氣的。
「不過邁格林才十五歲，他還小。你知道的，離他遊歷天下還有三年的時間，這樣吧索倫，等到邁格林成年了，我就讓他去找你。」
「真的么？理查伯爵？」索倫很尊敬理查，但是不相信理查，理查給他的最深刻印象不是魅影的光環，而是滿嘴胡說八道整天裝瘋賣傻，毫無信譽的傳說人物。
「以我祖先的名義發誓。理查家的孩子將和索倫家族一起面對風雨，從此生死與共！」
索倫目瞪口呆，面對理查如此沉重的誓言，以及誓言的內容他是毫無心理準備的，上午要自己去死遠點，下午就生死與共了？只有邁格林和歐羅明白，歐羅在心中告訴邁格林：「你的父親在為我的歸來開始了準備。繼承了數千年祖輩記憶和經驗的他非常的優秀，我的後人沒有讓我失望。」
「邁格林也願意為我王而戰。」邁格林堅定的道。
而這個時候，理查正抓著索倫的臂：「你不答應？那你出去，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你在侮辱我么？小小的火焰雜兵頭子。」
索倫哪裡敢回嘴，連忙否認道：「不，不，我是實在太意外了。理查伯爵，索倫家族願意和理查家族從此同生共死，您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我向您發誓。」
理查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索倫，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這樣吧索倫，還有邁格林。」
「在。」
「在，父親。」
「一周之後，我先隨著索倫去他的軍團。邁格林，你就和瑪格麗特嬸嬸一起，由她照顧你，你看如何？」
「好的，父親。」邁格林絕對不會質疑現在的父親的任何決定。
「您跟我一起？」
「改換一個名字而已。」理查淡淡的一笑：「蠻荒的那些生靈實在太令人作嘔了，火焰騎士團既然是和他們作戰，而你作為我孩子的義父，我們是兄弟，我怎麼能讓我的弟弟一個人去流血流汗呢？不過，我有幾個要求。」
「但憑您的吩咐。」索倫今天簡直是喜出望外了，魅影武士加盟自己的火焰騎士團，這代表了什麼？
「首先，給瑪格麗特留下足夠的金錢，以照料邁格林。她是個好女人，可惜當年被那個死不要臉的酒館歌手騙了感情，不然我會娶她的。她可是我的初戀，不過她的丈夫不知道而已，所以你要給我些錢。」
「我一定辦妥。」
「不要太多，她會嚇壞的，我真不忍心讓嬌柔的她被刺激的暈倒。那樣我會心碎的。」
邁格林看著自己的父親，笑出了聲來。剛剛見識了瑪格麗特的索倫知道現在理查還是在胡說八道，理查多少年來偽裝至今，就是這樣的風格已經無法改變了，而他也算是習慣了。
「不要宣揚你和理查家的關係，我希望邁格林在孤獨的三年內，學會更堅強，學會堅忍，同時，學會保守秘密，年輕人的舌頭總是像蛇一樣，說的話和發的誓言以及得知的秘密往往輕易會從上面溜走，幸虧你小子人緣不好幾乎沒有朋友。」
「是。」這次兩個人一起答道。
「一周后，我自己會動身前往你的軍營，我知道那個臭名昭著的兵團駐紮在哈利路亞山麓的東邊。今晚晚上把錢送過來，另外，出門的時候請抓著我的脖子，在草地上狠狠的打我的臉，然後憤怒的離去，我掙扎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留情，最好一腳把我踹昏過去，這樣一周后，我才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死去。」
索倫的臉開始抽搐了，邁格林也無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能換個方式么？」
「該死的，你以為我想么，下個周六晚上我還要出去盜個墓，找具新鮮點的屍體回來。唉。不知道我的瑪格麗特看到我就這樣斷氣了她會不會閹了她家那個廢物，以示對我的忠誠呢？」
索倫說：「理查伯爵，我動手了，可以么？」
「邁格林，我馬上就要一病不起了，孩子，家族的未來就在你的身上，你千萬記得要在三年後隱姓埋名的混入火焰兵團，這樣就算有人查出來你是理查家的孩子，人家也會理解你的動機了，是么？」理查壞笑著的道。
索倫看著他說完之後就對著自己勾起了手指，作為一個騎士，能對傳說中的魅影武士動手，這實在令人興奮不已，隨即索倫暴怒的吼叫了一聲：「你這個混蛋。」
然後一腳踹飛了理查家的門，揪著理查大步向外走去，理查在努力的揮舞著手臂，胡亂的對著他的肚子，小腹打著，甚至想伸手去抓索倫騎士的兩腿-之間，毛骨悚然的索倫本能的把他甩了出去，然後牢記著對方的要求，凌空一腳。
可憐的理查在半空中翻滾著，準確的落進了瑪格麗特家的菜單里，四肢開始抽搐，邁格林飛快的跑了出來，卻被馬克按住了，而後索倫冷笑著上馬，騎士們也揚長而去，只有邁格林在那裡大聲的叫著：「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
周圍一邊死寂，唯有少年凄厲到位的嚎叫，還有露西恩的哭泣聲，瑪格麗特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邁格林連忙跑了過去，到了父親的身邊，老不死的正疼的臉上的肉在跳動著，不過不久之後，他就站了起來，對著周圍趾高氣昂的宣布：「決鬥我雖然輸了，可是我打到了索倫，我在不萊迪島可以說是第一的。」
邁格林無奈的只能扶著表現欲很強的父親，在瑪格麗特關心卻兇悍的罵聲里，把他扶了回去，到了門口，理查看著自己的破門痛苦極了：「我的門，我的門。」
「好了父親，你不是說你倒地不起的么？」邁格林受夠了他了。
理查悄悄的道：「你知道什麼叫暴斃么？我現在假裝堅強，因為大家知道我是個死要面子的人，而我會暴斃的。你放心吧。」
作為父親告訴兒子自己馬上要掛了，還要兒子放心，這實在太詭異。
等到送走了很多關心他的好心人後，理查修好了破門，帶著兒子進了房間，要露西恩回去睡覺之後，他拉上了窗帘，點上燭光，告訴了兒子自己的計劃，正在談著，露西恩說有人找，邁格林下去從一個僕役的手中接過了錢袋回了樓上。
「還真是大方。」理查將錢袋放在了一邊，看著兒子：「以後一年我會回來一次，到你十八歲的時候，我會如同我的父親一樣，將我的一切和你分享。孩子，喚醒我王吧？」
歐羅的同意下，父子的手再次相連。
理查誠懇的道：「我王，您的歸來要想成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沒有足夠的力量，是無法真正成功的。從火焰兵團開始，起步就能高一點，畢竟魅影武士的身份，不能在世間暴露，這幾千年來，約翰家在天下的勢力是我們無法比擬的。只是不知道我王有什麼計劃？」
「要想破壞神靈在世間的統治，將他們力量的源泉割斷，必須打碎這個時代，你的做法很對。看來你的祖先也告訴了你，我們精靈的能力源自自然，而神靈的能力卻來自信仰，所謂信仰的力量不過是借著一個個的教堂，匯聚眾人的意志，趁機剝奪他們的力量，從而達到自身的提高。神靈，不過是一群寄生蟲，創世紀之處奧林匹斯山上的聖殿里，他們每日無所事事，享受人民的奉獻卻無所付出，他們會得到報應的。」
「是的，我王。」理查毫不猶豫的道。
邁格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歐羅道：「解開了封印的邁格林，借著克萊德學院的名義學會使用魔法吧，以後每天，我將親自教導你真正的魔法。知道為什麼人類世界的魔法遠不如從前么？」
「教廷的說法，是滅世洪水后，人類的能力被神靈限制防止為惡，天空大地之間的元素也變得混亂，不再如創世紀時那樣的有規律。」
「錯了，通過你的身體我發現一切還和過去一樣，邁格林，你雖然無法溝通魔法，可是在克萊德學院你記得了很多基本的魔法口訣，但是我發現，它們被篡改了，威力弱了太多太多。要知道創世紀后所有的魔法是源於精靈魔法的。而且你的記憶中我已經找不到曾經存在過的其他種族了，看來第一個千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的生靈滅絕了，他們的文明也嘎然而止。世界真的不該這樣。」
「世界該是怎麼樣的呢？我王。」
「很多年前，大地上有獸人，有精靈，弱小的人類，偉大的龍族，可愛的地精，等等等等，每個智慧種族都有自己的社會和文明，大家在同一片天空下，和平的生存，那是黃金的時代。可是有一天，一些強大的，卻奇特的種族來到了這裡，他們來到了人類之間，改變了人類的文明。人類隨即開始加速繁衍生息，不過幾百年時間，人類的人口已經超越了其他種族的總和，隨即戰爭爆發了，而後就是理查曾經說過的事情。我的先輩們和人類開始征戰，其實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才發現了神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