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讓我來幫你
「但誠實地講，我確實不認識您、不了解您，也不清楚您看中我身上哪一點。」
宋方說道。
使用凱瑟琳的幫助，一來因為他確實需要，二來他也沒辦法拒絕。
凱瑟琳給他的裝置也絕不是單單一個隱形眼鏡那麼簡單，還包括了一套顱內的裝置，就在宋方的右耳朵後面，仔細摸能摸到一個小鼓包。
哪怕是至親好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自己腦袋開個洞塞點兒東西，也會讓人很不舒服，更何況是個不認識的人。
只是不管死刑輪盤，還是在飛船上，宋方都沒有開顱的條件，也就只能帶著了。
很有可能，凱瑟琳就是憑藉宋方腦子裡這個裝置找到他的。
這種不自由的感覺，擱在誰身上，都跟吃了只蒼蠅一樣讓人膈應。
不過宋方雖然話說得直白，卻態度卻依然彬彬有禮。
畢竟不管人家目的是什麼，客觀上她確實幫了宋方很大的忙。
……好吧，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凱瑟琳露出一抹微笑，往口中送入一塊沾滿醬汁的牛排，細細咀嚼。
光這一口肉，就足夠買死刑輪盤上的兩個小孩子了。
用餐巾拭凈嘴巴，凱瑟琳放下刀叉。「我隸屬於萬邦生物學研究室。宋方，咱們兩個是老鄉呢。」
宋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可看出來生物研究室跟老鄉不老鄉有什麼關係。
「我的曾曾祖父是地球人，地球是我的祖籍。」凱瑟琳嘆了口氣，自嘲道，「話說回來，誰的祖籍不是地球呢。地球孕育了人類，反過來卻被人類壓榨、毀滅、拋棄，這是不對的。我研究的課題，便是地球上的生態系統，致力於恢復地球被過度索取前的風貌。這對地球，對整個萬邦的發展都是有利的。
「宋方，你能明白嗎？」
「大概能吧。」
宋方模稜兩可地說。
能個鏟鏟啊！
不是，地球的死活跟我有毛線關係啊？
你為了拯救地球就爬來救我了？這之間有什麼因果關係嗎？至於你用那麼慈愛的眼神瞅著我嗎？
你看你看，你又來了！
你知道此時此刻卡羅爾腦子在想什麼嗎？她在懷疑我是你的私生子啊我去！下一秒您老人家是不是就要額頭開天眼發射愛的一道光了啊？
拜託您收了神通吧行不？我不缺媽！
也不知道宋方腦子裡的植入裝置能不能監控腦電波，反正等宋方在心裡咆哮完了，凱瑟琳也繼續了：「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嘛，對不對。」
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宋方恨不得搓搓胳膊，估計能搓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萬邦內有一種思潮，認為人類應該將地球視作母親來愛戴——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要對地球產生感情。」凱瑟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年輕時要更叛逆一些，所以也接受了這種思潮的改造。」
「……也就是說，您的腦子裡被植入了裝置，能促使您對一顆石頭星球產生真實的親情？」
一直沉默的卡羅爾開口道。
凱瑟琳點點頭。
「……」
宋方表面上維持著平靜，內心已經有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了。
三十一世紀的人都玩這麼大了么？
不惜用外科手術的手段，來左右自己的思想？
但聽卡羅爾那平靜的語氣，還有凱瑟琳理所當然的神情，似乎這在三十一世紀很常見。
宋方忽然覺得，室內空調有點低。
「既然地球是我的母親，那地球上的生物，就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凱瑟琳說，「我熱愛他們，當然其中最熱愛的依然是人類——別怪我自私，如果不是為了人類自己，我們不會有這麼大的動力去改造地球、拯救地球。
「但是現在，地球不見了。
「有人說，地球是被殺死了。對於一顆石質星球而言，『被殺死』這種說法還真有點奇怪。但不管怎樣，地球從宇宙空間消失了，地球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人造衛星軌道上的所有航空航天設備，全都消失了。曾經腳踏實地在地球上生活過的人，只剩下了一個，那就是你，宋方。」
凱瑟琳歪了歪頭，略顯害羞地笑道：「宋方，你現在能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幫助你了？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算是我唯一倖存的弟弟了呢。」
【她沒有說謊。】
卡羅爾主動在腦子裡對宋方說道，【針對你，她確實產生了類似於我對史蒂夫的親情。】
……好吧。
宋方端起酒杯，咽下一口，以此給自己一點時間，消化一下得到的信息。
就當凱瑟琳說的是實話吧。對此宋方只能表示，奇葩年年有，千年之後特別多。可能是他老土了，不太能跟得上時代的節奏。
「那麼您現在要將我們帶到哪裡去呢？」
宋方接著問。「如果沒有搞錯，我，卡羅爾，還有維修工飛船上的人們目前還算死囚吧。」
「是的，這點很遺憾，不過我保證我會儘快解除你們的死囚身份。」凱瑟琳說道，「在此之前，我可以保證各位的人身安全，所以各位不用躲到無人區了，還是跟我一起，我會為你們安排舒適的生活條件的。
「至於被你們『請』到飛船中的那幾個維修工，還是把他們放回家，讓他們跟親人團聚吧。其他維修工的撫恤金也都已經到位了。
「這樣的安排，不知兩位是否同意？」
「同意個毛線啊。宋方，卡羅爾，你們趕緊回來，咱們撤。」
宋方口袋中的通信器突然發出雞哥不滿的聲音。
宋方道了一聲抱歉，正準備關閉被他遺忘了的通信器，凱瑟琳卻驚喜地說：「吉爾伯特？你還活著呀？」
「……是啊，我還活蹦亂跳的，讓您老人家失望了。」
雞哥在那頭低沉地說道。
凱瑟琳像是沒聽出雞哥的情緒，繼續興奮地說：「那太好了。你也趕緊下來，我為你治療。」
嘟——通信被雞哥掛斷了。
凱瑟琳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失落。
「你們認識？」
宋方問。
凱瑟琳點點頭。「他曾經對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