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大海撈針
秦尚戲謔笑道:「夫人的惻隱之心有時的確可笑,不是你要我把他們關在此處的么?」
我辯解道:「我不知道你的水牢是這樣可怖。若早知道,絕不會把他們關來這裡。」雖如是說,心中卻毫無底氣,只得安慰自己那三銅是殘忍殺害兄長的兇徒,其他人定也是罪孽滔天。
秦尚說許多人就該待在人間煉獄中。那他與古墨,該何處為安?
「夫人此刻不該有別的心思。有時間可憐那群人,不如想一想眼下最危險的一顆雷。」
他說「那群人」三個字時的語音神態叫我生厭,生畏。草菅人命,不過如是。
平息半晌,我才回說:「最大的一顆雷,指的可是至今毫無線索的古墨第八使?」
他瞧著浪花出了會兒神,問我:「夫人以為,究竟誰是古墨第八使?」
我搖搖頭,「且不說我們壓根就不知道第八使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即便是知道了,我本就不曉得江湖上幾個人,也未必就猜得到。」
他只瞧著遠處出神,沉默異常。
「你有想法么?」
他道:「我的想法?嗯......」又是一陣沉默,「夫人也見到了水牢里那些人,不是一派掌門,就是元老,各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第八使既是最深的一根釘子,定然也在江湖上有響亮的名頭。或許,比水牢里的那群人來頭都大。」
說罷,他回身看我,眼神融進海天一色的圖景里,竟也是灰暗的,只嘴角一抹邪氣的笑意一成不變。
「你說得有理。若果真如此,倒好辦了,江湖自從落入你與古墨手中,總難有人出頭,算來算去名頭大的也不過百,從這幾十位里找出第八使總容易過大海撈針。」
他笑道:「回去我命人將名冊錄出來,夫人一一裁奪。」
「多謝你。」
「不必謝我。我也未必是在幫你。」
今日的他有些奇怪。
夜裡,名冊送來了,秦尚事務纏身沒回房,我便與催眉二人湊在燈下一個一個看過去。飯菜擱在一旁放涼了,我倆誰也沒心思想起去吃。
催眉指著武當陳孰大俠的名字,問:「會是他么?」
我點點頭,「有可能。」
他又問:「這個呢?峨眉掌門?女子最容易對古墨少主死心塌地。」說罷,他有意無意地瞟我一眼。
「有可能。」
「江南刀王,也有可能么?」
「有可能。」
他急了,「怎麼您都說有可能?究竟哪一個才最有可能啊?是那些名門正派的,還是歪門邪道的?古墨少主費盡心力安插一個使者,究竟圖什麼啊?難道就是圖今日能把您的眼睛熬瞎么?」
我靈台閃過一道光:「是啊!他圖什麼啊?」
通寶被我忽而的大嗓門吵醒了,咕嘟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催眉睜大眼問:「圖什麼?」
「傻小子,古墨他是個野心昭昭的人,安插姦細自是為了掃清有可能會擋他路的門派。他是個心氣極高的,如今那些從前的名門正派大多凋零,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不足為患,他自不會將第八使安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