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申生理政

第四十三章 申生理政

驪嬙在申生頸項邊呼氣如蘭,「不是此時,卻是何時呢?」

此時的驪姞已然不勝酒力,伏案不起,申生用手輕撫其如絲秀髮,嘆道:「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子之不淑,雲如之何……」

驪嬙道:「姞兒醉得不輕,請公子扶姞兒榻上去罷!」

申生搖搖晃晃地起身,見驪姞已是人事不知,便將其抱起,輕放於床榻上。驪嬙過來解了驪姞的外衣,露出貼身的肚兜來,只見香肩雲鬢,肌膚勝雪,於此酒醉酣眠之時更顯嬌弱不堪,動人心魄。

申生看了目光竟一時挪移不開,驪嬙適時靠在申生肩頭,伸出綿柔的玉手,輕撫申生心口,溫言道:「在宮中時,妾身就聽說世子的生母,已逝的齊姜夫人,原是晉侯的父親—晉武公的姬妾,與當年還是世子的晉候暗通款曲,兩下相悅,武公薨逝后,才被晉候正式封為夫人,不知道此事當真不當真?」

申生結舌道:「這……你如何得知?」

驪嬙吃吃笑著,在申生耳邊低語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聽說齊姜夫人早年風華絕茂,妾身可是仰慕得緊呢!」

說話間,驪嬙已褪下自己的衣袍,屋內爐火正旺,焰火明滅間,照得驪嬙胸前一抹肌膚如炭中映雪,光妍明媚,申生將驪嬙攬在懷內,只覺觸手所及,一片冰肌玉潤。申生再難捺心中灼熱,將驪嬙一把抱上寢榻,垂下帳幔,三人自是一夜極盡人間纏綿之事,如春風化雨,水乳交融,任外面風高夜寒,殘星曉月,只這屋裡春光獨好,可謂醉眼看籠煙,唯願春不歸……

第二日申生醒來時天已大明,酒意全無,依稀想起昨夜之事,申生懊悔不迭,急忙從榻上坐起,心道師傅平日總說不要貪戀杯中之物,昨日果然酒醉情迷,犯了大錯,如今可怎生是好?

申生環顧左右,不見驪嬙,只有驪姞還在身旁酣睡,一團青絲掩著半邊臉龐,卻藏不住臉上孩童般的愜意,申生心下又生憐惜,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穿戴齊整了,走到前廳來。贊早在前廳侯著了,見了申生忙上前道:「世子,一切可還安好,驪娘娘昨日說世子要靜養,一應人等不讓進去,小的心裡不踏實,在外一夜沒睡安穩。」

「我一切都好,你即刻去安排車馬,咱們耽擱了一晚,需立馬趕回世子府。」

正說著,驪嬙從門外掀簾進來,手中托著一碗湯盞,邊將湯盞放於案几上,邊笑道:「妾身知道世子昨日就要外行,耽擱了一夜,自然心急,妾身一早起來就吩咐下人把馬匹喂好了草料,和車子一起在莊院外備著了,世子只需喝了這碗醒酒湯,便可上路。妾身剛才讓廚房又做了幾個馬蹄蒸餅,世子記得在路上吃了。」

驪嬙自懷中取出蒸餅,交給贊收著,又將醒酒湯吹涼,遞與申生,申生躲著驪嬙含情脈脈的眼光,道:「有勞娘娘了。」端過來一口氣喝了。贊又取來氅裘,為申生披上,申生朝裡屋看了一眼,也無甚話說,與贊出門而去。驪嬙在窗口看著申生上了馬車,馬車在滾滾煙塵中逐漸遠去,才進去裡屋看驪姞。

贊趕著馬車,行了兩個時辰,來到世子府門口,猛足早已在門口候著,見世子的馬車來了,迎至車前,掀了車簾,躬身道:「世子可回來了,這一夜讓老奴好等!」

申生見猛足語聲蒼老,一夜之間鬚髮竟似白了不少,心中愧疚,支吾道:「昨晚多喝了幾杯,見時辰已晚,不便行路,只得過了夜再走。府里可有要事?」

「眾大夫已在議事堂等候多時,請世子速往!」

申生匆忙趕至議事堂,與眾人行過禮,在上首坐了,聽眾大夫稟報近幾日的朝政要事。廷衛耿尨第一個奏道:「再過兩個月就是臘祭了,不知今年是按往年的舊例辦,還是有新的安排,請世子示下!」

「君父臨行前未有新的旨意,太廟裡的祭祀供品還是按舊年的分例標準,至於宮裡的年例賞賜,你和耿夫人商量一下,照著各宮的人頭列個清單出來,按著每個人的品級、俸祿依級行賞,現在國庫收支吃緊,不能再象往年一樣,各宮都支領一樣的份例,拿回去眾人胡亂一分,都是些說不清的糊塗帳!」

耿尨道了聲是,正欲坐下,申生又道:「耿大人且慢,不知館驛中衛、鄭兩國使臣鬥毆一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回稟世子,此事是丕正大人一手處理的,小臣不知詳情。」

「耿大人何出此言,數日前你才向里克借兵圍了館驛,平息鬥毆,現在怎又說不知了?」

「小臣確實不知,數日前丕正大人找到小臣,說衛、鄭兩國使臣來我國求聘長漪公主,同住在館驛內,因雙方一言不合,便各指使手下互相鬥毆,鬧得不可開交,丕正大人請我派譴護衛前往館驛維持秩序,小臣想諸國使臣求聘乃邦交大事,萬一出了事,丟的是我晉國的臉面,於是將宮中的內衛調至館驛,另派了內廷中的護衛暫守宮門!」

「邦交之事是大事,內宮的安全就是小事了?你身為廷衛令,管理朝堂的秩序,端正百官的言行,並依例懲治違規逾矩的官員,這才是你分內之事,你卻私換宮衛,干涉邦交,越權干職,我先記下你這一樁,待君父回宮,我自會向他如實稟報。」

耿尨無言退下,大夫丕正忙起身道:「世子,此事確實是因兩國使臣不和而起,小臣一時來不及向公子稟告,所以情急之下向廷衛大人要些護衛,以做權宜,現兩國使臣已在館驛中妥善安置,受傷的隨行人等也由派出的醫官驗過了傷。小臣昨日就寫好了奏書,一直未等得世子召群臣議事,直至今日才獻上,全是小臣的不是,特向世子請罪!」

「外邦事務本就繁雜,丕正大人可權衡輕重,自主定奪,不用事事都來上奏,只是這宮裡的虎賁和內衛卻是君父當初親自挑選的,職責重大,沒有上諭怎可隨意更換?你們都不必說了,此事我自有定奪!」

里克起身道:「啟奏世子,卑將昨晚接到急報,說東山皋落氏首領鮮允,帶領數千人馬,兩日前突襲我邊邑周陽一帶,將城中府庫內的物資糧草盡數掠去,並在城中大肆搜捕,擄去了眾多年輕男子和婦人!」

申生皺眉道:「東山皋落氏,不是已與我晉國立下盟約,不再侵犯我國領地了嗎?」

「聽探子報說東山皋落氏部族內部起了紛爭,原首領被族人所殺,現國中大亂,都為爭奪首領之位而戰亂紛紛,入侵周陽城的是東山皋落氏的一支旁支部落,因不服原首領,另立為王,在中原四處征伐。」

「周陽城可是荀司馬的封地?」

「正是,荀司馬在城中還有不少親族鄉老,此次也慘遭皋落氏的屠戳,守城的三百護衛家臣盡數被殺,無人倖免遇難!」

申生嘆道:「東山皋落氏與我國訂立盟約不過一年,便行此背信棄義之事,實是令人憤恨。可憐荀司馬當初懇請君父將周陽城封於他,為的便是監視狄人的行蹤,以防他們出爾反耳,圖謀不軌,不想荀司馬隨父出獵不過一月,東山皋落氏內部就出了亂子。」

先友起身道:「戎狄人無信無義,朝三而暮四,萬不可與之為友,晉候與其訂立盟約,也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申生向里克道:「你先派人去府庫調撥些錢糧,到周陽城中去分發財物,安撫民眾,再帶些人馬過去加固當地的城防,另外多派些探子出去,打探東山皋落氏的動向,時刻提防著,待君父回來后,我自會向他稟告,請君父定奪!」

申生又與眾大臣商議了些政事,有常例的按常例處理,無常例的,小事由申生當場決斷,要情大事便暫且擱下,待晉侯回來后處理。直到天夜將暗,才與群臣議罷,各自散歸。

申生回到書房,贊端上晚膳來,申生才剛動箸,猛足進來稟道:「世子,剛才長漪公主又譴人來,說讓世子得空往來儀宮去一趟。」

申生道:「今兒一忙,又把這事給忘了,回復來人,說我稍侯就到,你即刻備車,咱們往宮裡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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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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