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不破不立
吳三桂冷汗直冒的趴在地上。
他覺的自己陷入到了一個怎麼也沒有辦法回答的怪圈之中。
肯定的答覆,無異於自己有可能會造反。
這對一個皇帝來說,顯然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可如果不答應,那麼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和造反,意思好像都差不多吧。
吳三桂想著,萬般為難中,抬起了頭。
然後,他看見了朱由檢明亮的眼。
在這目光中,吳三桂慢慢的迷失了。
皇帝好像不像是在弄虛作假啊!
鬼使神差中,吳三桂真誠的說道:「陛下何出此言,臣相信陛下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所以,陛下讓臣怎麼做,臣就怎麼做。」
萬金油式的回答下意識的說出口以後,吳三桂立刻鬆了一口氣。
原來答案竟然如此的簡單。
根本就沒有必要想的那麼複雜!
正在吳三桂慶幸之時,朱由檢卻並沒有買他的帳。依舊冷冷的看著他問道:「回答朕的問題。」
完球。
如果皇帝真的想讓你死,那麼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能玩死你。
吳三桂無奈的看向了身後的同僚,他們也正在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
就在吳三桂快要急火攻心之時,朱由檢的目光越過了他的身子,看著其他人說道:「朕剛才說的話,對你們每一個人來說,都一樣。」
「大明,是我們天下人的大明,不是朕一人的大明。」
「說到這裡,你們可能會問,既然是我們天下人的大明,那麼為什麼皇帝你可以擁有對其他人生殺予奪的權力。」
說完這句話以後,朱由檢嘆息了一聲:「關於這一點,朕也覺的很不舍理。所以,朕才制訂了基本法,以及大明皇帝選舉法,等諸多的法令,這些法律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削弱皇權對朝政的影響,一步步擴大實現朝庭權力的均衡,從而避免昏君的出現,對朝政產生不好的影響。」
朱由檢的話,讓很多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中,雖然很多人,是經由這次的武舉考試加入的這支部隊。
但是裡面的軍官,卻基本上都是軍校里出來的。
而朱由檢制訂的這些法律條文,每一部法律的出台,都沒有瞞過他們,甚至有的,還會讓負責教導這些軍官的教習們,拿到課堂上去討論。
所以,對於朱由檢制訂這些法律的意義。
自然了解頗清。
此刻聽到朱由檢說到這些法律,便很自然的趴在地上,偷偷的跟自己麾下的士卒們解釋起來。
皇帝在訓話,他們卻在底下的小聲的交談。
這一點,讓從下面加入這支部隊的武人們,都感覺很新奇。
可是,那些軍官的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這或許是因為皇帝跟他們在一起呆的太久,時間也太多的關係。
當然,也有朱由檢一直都在刻意跟他們傳播平等的思想有關。
所以,慢慢的就給他們形成了一種思想。
那就是,他們效忠的對象,並不是皇帝,而是這個國家的領導者,朱由檢。
那麼,為什麼要效忠朱由檢呢?
因為他做事情做的對。
可是,像這樣濫殺無辜,也對嗎?
感應著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
朱由檢開口解釋道:「我知道你們心中的困惑,在你們看來,你們今天去殺之人,可能並不一定算是大奸大惡。其中,你們動刀之人,可能死在你們刀下的,甚至於還有婦孺兒童。」
「如果是這樣的話,朕不得不說,有點過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朕必須要告訴你們,那就是我們的國家,將會迎來史無前例的大災荒,在這種情況之下,越是國家的北方,災荒可能就會越重。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如果每一個都只顧著自己的小家,抱著自己原來的利益不放,那麼其它的窮人,就會無法活下去。」
「所以,為了國家能夠更好的度過災荒,朕出台了緊急災難法,而現在,朕已經提前讓人把這部律法給下發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地主士紳們,不積極的響應國家的號召,那麼大家覺的,吃不上飯的窮人們,會怎麼想?」
朱由檢說著,舉起了手,罵道:「是的,他們會想,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干你釀,搶吧,破壞吧,反正都已經要死了,還怕什麼朝庭,講什麼道德。」
「在這種思想之下,會出現什麼情形!」
朱由檢說著,憂傷了起來:「那些士紳們,同樣會死。」
「不同的之是,他們會死在亂民的手裡。」
「而一個朝庭,如果不能保證大多數的國民都活下來,那麼他的存在,便是沒有意義的。」
說話間,朱由檢的表情,慢慢的凝重了起來:「所以,我們必須對現在的格局,進行重新的分配。」
這句話說完以後,朱由檢不再多說,只是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眼身邊的將士。
如同一個無賴一般開口說道:「道理,能夠跟你們說的,朕都已經跟你們說了。」
「如果你們覺的朕說的不對,或著有更好的想法,都可以來找朕。」
「如果朕不聽,或著說服與你們的話,那麼你們也看到了,朕現在身邊的防衛力量,也並不是那麼的強。」
「所以,你們可以選擇造反,或著謀刺朕。」
「朕若是因此死了,也絕對不會埋怨。」
「但是如果你們覺的朕說的對,那麼就跟著朕,去做事吧!」
朱由檢的話,讓下面的人聽了有什麼樣的反應,朱由檢並不知道,但是他的話,卻啟發了他。
所謂言不正,名不順。
既然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頭鳥冒出來。
那麼自己為什麼不樹立一個出頭鳥來呢?
朱由檢想著,叫來了跟在身邊的錦衣衛暗探。快速的吩咐道:「不久以後,朕會組織一場刺殺,刺殺的主角,會安排在福王的身上。到時候,就算他沒有造反,也要讓他造反。」
「畢竟,誰讓他比較有錢呢?」
朱由檢說著,皺起了眉頭:「不過除此以外,那些不願意配合的地主士紳們,也逃不了。」
「所以,你立刻快馬加鞭,讓施鳳來注意一下,更好的發動一下那些情緒不穩的地區,讓他先派人去鼓動一下,讓他們明白自己應該把怒火轉移到誰身上。」
說完這句話以後,朱由檢兀自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開口道:「這個國家,也該亂一亂了!」
朱由檢的話,得到了最大效率的執行。
加上朱由檢出發的距離還並不是很遠。這些話,很快便被通傳給了施鳳來。
當然,朱由檢在陽谷縣所做的事情,也在施鳳來的詢問中,一句不漏的傳給了施鳳來。
這些事情,施鳳來並不敢擅專。
雖然他在朝中地位,經過朱由檢的支持以後,影響力在某種程度上,相比較來說,已經並不許何熊祥要低了。
但卻依然還是要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何熊祥的節制。
思前想後,施鳳來還是讓人把何熊祥也請了過來。
在聽完錦衣衛密探的彙報以後,何熊祥沉默了許久,嘆息道:「陛下,好像有些太著急了!」
對於這點,施鳳來也有這種感覺。
不過,對於朱由檢已經有些盲從的施鳳來,自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去說朱由檢的壞話。
嘆息了一聲,施鳳來開口問道:「除了這些以外,陛下還有沒有話。」
錦衣衛密探猶豫了一下,他想到了朱由檢最後自言自語般說的那句話,但是,他並不確定,這句話朱由檢是不是也要他描述。
事實上,他有很大的自信,相信這句話皇帝其實不是說給這兩位大人聽的。
可是,短暫的猶豫過後,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他最終還是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除了上面那些話以後,陛下還說了一句話,『陛下說:這個國家,也該亂一亂了。』」
這句話說的何熊祥很是茫然。
但是,施鳳來卻顯的有些明白了。
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施鳳來看著密探說道:「你退下吧,另外通知密探,告訴陛下,他這句話的意思,我明白了。」
錦衣衛困惑的退了出去。
他實在不知道,這句話能夠傳達什麼樣的信息。
只能說,大人們的世界,他這種做小吏的,實在是不懂!
他不懂,何熊祥也跟著同樣困惑。
認真的思量了一下,何熊祥看著施鳳來小心的問道:「施大學士,看你的樣子,好像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可否將你的理解,說給老朽聽啊!」
施鳳來有些出神的看了一下門外的天空,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其實沒有什麼,陛下可能是覺的我們大明的天空,有些太過壓抑了,所以,大概才想要將它打爛,然後,再重新塑造一個新的大明吧!」
這句話說的何熊祥有些心驚肉跳。
對於朱由檢的了解,雖然他已經自問頗多了。但是,卻還是比不上施鳳來。
萬般無奈之下,何熊祥再次選擇了虛心求教。
看了一眼何熊祥,施鳳來嘆了一口氣,施鳳來指著自己的住宅說道:「如果我的這間房子,只是屋頂漏了,那麼我會找人來修,但如果這些房柱什麼的也腐朽了,那麼,我是修好呢,還是推倒重蓋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