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問證

第152章 問證

黎明升起,穆笙已感死亡將臨的通知,雖面色一時黯然,但很快恢復平淡接受了這一切,晨時君衡化為人形起早去煮了葯膳,兩人吃早膳時,穆笙突然提起妖帝一事,說:「阿衡,另一位妖帝可是白起化身?」

君衡指尖一頓,點頭之後看著穆笙問道:「你為何問?」

穆笙飲粥回道:「昨日做了一場大夢,還是我眼睛未好時的模樣,那人問我為何會覺得阿衡你當夫子好而他不行。」

穆笙話完,停頓了一會兒,外面的曙光透過木窗撒了進來,一兩溜照在穆笙的那雙眼睛上,那雙眼睛已經沒有幼年時的無神空白,些許的輕淡的亮意慢慢浮起,穆笙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眼瞳微動漫天星光,嘴角微勾浮起笑容,她想起那人的話不由好奇問道:「阿衡,你當年是怎麼治好我的眼睛的?」

君衡沉默了一會兒,溫柔的看著穆笙颳了一下她的鼻樑含笑不語,只在旁邊放下碗筷侯著她一點點的吃完,才出口說話「尋了神草,添了點修為在裡頭,笙兒,今日眾位仙君審判,勿要被迫認下。」

穆笙笑出聲,眼睛眯起來看著君衡,說道:「是因為認下了就要對我裁決禁神了嗎?」

君衡不語攬過穆笙,手上的力氣大到揪心,君衡嘆了一口氣,下巴抵在穆笙的肩頭沉聲道:「我們都要在光明中走下去,前途希望渺茫,但光明會指引我們勇敢的走下去。」

出門之際天神庇護,賜下深廣,穆笙眼神酸澀流淚,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情的流入脖頸,眼神平靜地接受著這一切,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君衡勉強勾起一個安慰的笑,她有些話在心頭,出於羞澀止於口,如今細想只是些惹人笑話的稚兒之言,一眼之下便已足以,那些沒有說出口可以塵封於土下再不出口。

審判的地點被安排在蒼穹學院的禁殿,一眾仙士坐在千人觀的位置上,毒辣的眼神齊聚在穆笙身上,穆笙安然自若,不卑不亢的向眾位行禮,抬眸之間看到幾位算是熟悉的人眼底微微暗下。

正座上自然坐著學院的院長肖何,而左右兩邊分別坐著滿洛君平、洛仙君、鬼王言凝、妖帝燕易凡等六界的門面,諸位俯視著下方的穆笙面色平淡。

穆笙毫無驚懼之感,眼神淡然,一袖清風明月,筆直站著側耳傾聽諸位的言辭句理,淡定的聽完之後,眼神掃過諸位依舊淡薄,薄唇輕言,保持著該有的禮儀風度落落大方的說道:「諸位心中不滿,穆笙謹記在心,在此穆笙向諸位致歉,更是向諸位三謝大恩。」

「諸位言辭之下,穆笙思慮大致知道自己的錯誤,穆笙時常冷臉以對的確是在下的錯,不常主動與外界交流,不等彼此了解,是穆笙愚鈍,穆笙在此一謝。」

「穆笙行為舉止有損修士間的處事,穆笙懵懂,穆笙出山五年有餘,得各位前輩賜教是穆笙的榮幸,大道茫茫,幸是諸位指點迷津,穆笙在此二謝。」

「至於最後,想必是諸位幾日開解不脫的愁慮,天道庇佑,吾等皆是這眾生的渺渺蜉蝣,在下卑怯,家父說吾天賦異稟,是上天之姿,而吾生時盲目,幼時喘息存活,薄柳殞命之殘疾半生無明!七歲時雖至結丹,不料丹體缺心,失敗而終,苦苦徘徊於生命攸關之際,輾轉反側數余年!有幸得一良師,昧得復明重見天日,如今傳吾天生厄命,我不求諸位能平心看吾如常人一般,只求諸位一句,誰何曾想要這天生厄命!吾生后數年,腳踏實地,寸寸指胸直言,吾從未變過出現,夫子所言,吾一直銘記於心,得諸位愛撫之下,穆笙在此三謝。」

字字滴血,鏗鏘有力,淡眸里平淡的看著這世間一切,吐露心尖所語實非難事,緩慢且振地有聲而言,眾人沉默不語,齷齪所想被如此正義秉然的誇大,襯得眾人心中暗自慚愧。雖禁殿亦可代表六界公道之尺三都在座,蹙眉而聞言。

「而裁決禁神,我可以接受。」

穆笙抬頭平視,看著正座之上的院長肖何不露痕迹的皺眉,既而有禮道:「我若不能修行,自是要經歷常人生老病死,既然如此,我曾聽聞古族中人義勇當先,掐指窺看天命,我今日在場,給我個好好道理,也與眾人草草有個了斷,也省得最後還剩下後顧之憂,再徒生什麼人命,諸位前輩可覺不妥?」

她所說言之有理,在場的眾人大部分人互相對視點了點頭,隨而視線又停留在中心面色淡然的穆笙,穆笙眼睫下垂好似對這一切並不關心,眼睛空神的看著正前方只等待肖何的答話。

眾人盯著肖何等待他的答話,肖何看底下的穆笙,沉默了一會兒,頭轉向千人觀中,眾人詫異連忙順著肖何的視線環顧四周尋找那人,肖何頷首沉聲道:「您上前,給眾人說法。」

院長肖何是六界唯一知道的出自四大古族中隱世已久的仲卜之家,從不管六界之事,一生只為參透天啟而生,無人敢動肖何,更無人敢不給這位院長面子,有不少人已經發現了院長在看何人,只是看到那人也沒人敢主動去請他上去為大家說一番緣由。肖何面色已有不煩,眼神在穆笙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轉而看向千人觀時已是冷下,冷道:「都是古族之人,且出來罷,你先祖還沒你那麼沒出息。」

千人觀中有人偷偷低笑,穆笙轉頭看過千人觀順著肖何的視線淡眸落下那位陌家家主身上,薄唇清淺,低垂眼睫,淡道:「您便是那位陌家的家主?」

陌家家主坐在千人觀內,對上穆笙波瀾不驚地眼神微微后怕,他不動,穆笙探究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遲遲不移開,他雖修為高深,但被這個毫無傷害力的眼神一看卻覺自己如同螻蟻一般,想至自己來此所念,陌家家主至少襯得面色無異,穩步走出千人觀一步一步走到穆笙面前來,這短短的路途,平靜的眼神隨著他挪近的距離不斷移動,知道對上她看似平靜實則如同深淵裡的寒冰的眼神時,后驚的滲入使得後背大汗淋漓。

「天道......」陌家家主又搬出這個詞,穆笙面無表情的臉突然笑了笑,一張臉隨著這笑煥然一新,整張臉都有了生氣一般。

「您說天道,是要說天道告訴你我是個惡人,就是您說的天生惡命?」穆笙娓娓道來,在邁入禁殿的第一步開始一直未動的身子終於動了起來,只為等待一切的源頭從根源把他拔了,她圍繞著陌家家主的身體一圈轉過,隨而點了點頭,喉頭似乎被什麼卡住了一般,萬分無奈「如此一說,我這人從出生註定就應該被剝奪活著的權利是嗎?」

陌家家主嘴唇蠕動,穆笙笑出聲,臉湊到陌家家主跟前眼神不容他遲疑,笑意越顯越大當真令人心下生寒驚悚全身,陌家家主顫巍巍的舉起手對著眾人說道:「你看吶,你看吶!」

穆笙捂嘴眼神寵溺地無可奈何,歪頭輕笑,俯身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地笑道:「您看什麼,看我生來被天命眷顧,雖殘損一生,但依舊阻您道路?我問你,我該接受嗎?我可殺過人?我可毀過六界安定嗎?我可犯過天界律例哪一例嗎!我問你,我有嗎?」

眾人完全沒有想到穆笙會如此淡然的說出接受禁神的話,更是連連反問,鬨堂大驚,久久沒有聲音說出,三都座上面色複雜,燕易凡眉頭緊皺起身大步邁在穆笙面前,眾人惶恐,擦耳細語,穆笙淡眸看著燕易凡走來眼裡有些淡淡的迷茫,忽而被砸中的閉眼,一團輕柔地東西砸到穆笙臉上,掛在眼睛里的一串眼淚也隨著掉到地面,眾人被這突然出現的場面懵逼的呆坐在千人觀上,一時無語。

燕易凡隨意抓著一團清緹,走到穆笙面前,眉眼間儘是煩意,撒氣的把清緹扔到穆笙臉上看著那一雙眼睛心中抽搐感愈加濃烈,冷聲道:「哪來的接受,被禁神你活不活的了都說不定,灰飛煙滅都是可能的,我問你哪來的接受!」

穆笙茫然對上燕易凡惱羞成怒的眼神,遲鈍片刻,抿了笑意,溫柔的說道:「我並不覺得這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好重要的。」

「行行行,昨日那位殘殺繞仙階數千人,那他其罪當誅,你說是吧,即日行刑!」燕易凡不怒反笑,側耳在其耳旁笑說。

穆笙面色突然一變,先前所有的遊刃有餘一瞬間崩塌,冷目看著燕易凡,骨頭磋響,寒聲道:「您非要如此?」

「你與他選一個。」燕易凡看眾人,冷冷拋下這一句,轉身準備坐上去。

「您非要如此嗎?」穆笙眼神冷漠,再度問道。

燕易凡腳步停頓,側頭往後一看,穆笙含著淚冷靜的問完這一句,燕易凡微頓,去了笑意但依舊如此「選吧。」

「哈」穆笙嗤笑了一聲,斂了笑意眼神衰敗,一切的存在都毫無意義,既然毫無意義便不該有存在的意義。點點頭,乾脆的去掉手腕上的鐐銬,鐵器掉地的聲音清晰,她扭了扭脖子,指尖翻轉周圍的靈氣快速轉化為靈刃,禁殿鐘聲渾濁的聲音沉重的響了一聲眾人驚目。

穆笙抿嘴對此頗覺厭煩,嘆著氣冷淡的看著這一切,周圍冷滯,出乎眾人預料的是此人的靈力堪破世間之絕,靈刃快速掃割正座之上眾位,燕易凡轉身之際眼神一縮,掀袖收下所有靈刃,穆笙早已所知,抽出一把靈劍眉間傲氣無人能檔,毅然堅定的眼神聚在那一雙眼睛上,從不後退,狂卷的靈刃如同颶風一般充斥著正座大殿,不敵的人瞬間倒下亦有當時血流成河之災。

「你不是猜出我是誰了嘛,我看不順眼他多年,因為你,我終於逮著了他的命根,活著不好嗎?」燕易凡冷眼看著穆笙,怒氣上來,不經逼問道,直至最後聲色緩下來,他現在只求一個答案。

「你若傷他,我便殺你!」穆笙冰冷的眉目垂下一層深寒,一字一句堅定不移之言。眼中含淚,手握劍刃半尺有餘,不肯退讓。

燕易凡怔然然後滔天大怒,一步一步走上穆笙,有人勸他離這魔女遠點,他不停即便插進了他的肺腑他依舊不停,直至到穆笙幾步,眼神的嫉妒一絲不落的落在穆笙的眼中,穆笙皺眉指尖蜷緊。燕易凡笑著看穆笙,忽而冷下拳頭脆響,穆笙損身雙膝無力跪地,院長肖何不認同的走上前,燕易凡瞥一眼,留下了一句:「我白起一族想殺一個人何其容易,你們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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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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