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門聲響起的時候，莫煙的手心竟然緊張出了汗，她抬起頭，話還未出口，一張臉突然白成了一張紙……
這一秒，莫煙的大腦是空白的，她幻想過無數次她跟裴嫣然再次見面的場景，但惟獨沒有會是這樣。
顧奕辰不允許她隨便來的地方，這個女人卻像個女主人一樣為她開門。
看見她，裴嫣然也是一怔，幾秒之後，才輕聲道，「莫煙？」
莫煙扯了扯唇角，抬起手想要大度的問一聲好，突然，一道身影快速的擋到她面前，冷聲道，「你幹什麼！」
顧奕辰防備的眼神讓她心裡一陣刺痛，這麼緊張，他以為她要打她嗎？在他眼裡，她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女人？她蜷起手指慢慢放下，掂了掂袋子里的東西，聲音艱澀道，「我在門口碰到盧彥，他讓我帶給你的。」
顧奕辰狐疑的看著她，沒有接，莫煙半舉著手，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勉強笑了一下，「奕辰，我能單獨跟你說兩句話嗎？」
顧奕辰沒說話，莫煙是什麼性格的女人他很清楚，她撐得起莫氏半壁江山，商場上狠絕的手段比起男人都不遜色，睚眥必報，現在這種情況，他根本不相信她會這麼算了，也許她心裡正在算計著怎麼對付嫣然，想到此，他眼神沉了沉。
「有什麼話在這兒說吧，我跟你之間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莫煙瞳孔一縮，眼前發黑，血液因為這句話將到了冰點，她死死地盯著他，想從他眼中看出些不一樣的情緒，然而沒有，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吧。」
裴嫣然突然開口，她語氣輕柔，一開口就讓男人本能的湧起憐惜，顧奕辰扣住住她的手腕，皺眉道，「我說了你以後住這裡！」
「奕辰，你別這樣。」裴嫣然表情尷尬，看了眼莫煙，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似乎才是真正的一對兒。
「爺爺病重，」莫煙打斷他們的話，盯著他的眼睛，吼道，「他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時候，你就在這裡跟這個女人親親我我？顧奕辰，你真噁心！噁心！」
她將手裡的袋子一把扔到顧奕辰身上，轉身跑開。
顧奕辰看著散落一地的日常用品，眼神發怔，這似乎是第一次，莫煙對他動怒，他心裡居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莫煙從別墅出來，就放慢腳步，她仔細聽著後面的聲音，許久，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沒有追來，他沒有追來……
「二哥！」
喬瑜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抬頭沖厲景煜眨眨眼，「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你要聽哪個？」
厲景煜看著他搭在茶几上的鞋子，一腳踹下去，淡淡道，「有用的。」
喬瑜津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笑，「好消息就是你兒子毛團有消息了。」
喬瑜津說著拿出手機，指給他看，「毛團丟的第二天，這條微博就掛出來了，我已經私信了博主，你別說，你家小胖子挺上相——」
「喵嗷嗷——」
話音未落，毛團突然跳到茶几上嚎了一嗓子，喬瑜津手一顫，頓時瞪大了眼。
「二哥，你兒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厲景煜沒搭理他，眯著眸子看著微博昵稱，summer，難道是她？
「嘚，白忙活了，」喬瑜津伸手戳了戳毛團的鼻子，扭頭對厲景煜挑眉，「醫院那邊來消息了，老爺子醒了，你那個姐姐已經跟你大嫂組成統一戰線，在老爺子窗前哭天搶地了，你要不要也過去儘儘『孝』？」
厲景煜掃了他一眼，涼涼道，「怎麼盡？披麻戴孝？」
喬瑜津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笑。
「再有兩個星期，是老爺子七十大壽，老喬跟我說，老爺子是打算那天讓你認祖歸宗的，不過啊，我又得到內部消息，你嫂子將你大哥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回來了，十有八/九會在那天鬧出點什麼，那女人為了厲家這點兒家產，可真是無所不用其——」
他話頭一頓，悄悄瞄了一眼厲景煜，咳了一聲，「最後一件事，我被雲安市第一名媛放鴿子了，你那車子的維修費沒要回來。」
說著拿過厲景煜的手機，在上面按了幾下，「我把她電/話存你手機上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初七回來了，我得躲躲，二哥，你可千萬別出賣我。」
「可以，」厲景煜拿了一根煙，雙腿慵懶的交疊，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年末的長休縮短三分之一。」
喬瑜津嘴角抽動，「你這是趁火打劫！」
「一半。」
「……」
冰冷的夜，莫煙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遊魂，無處可歸，她不想回到那個對她來說像是個笑話的婚房，也不想讓父親因為她的事擔心，當司機問她去哪兒的時候，她竟然一陣茫然。
這些年，她一整顆心都撲在顧奕辰身上，不知不覺，身邊的朋友竟然只剩下龐佳一。
龐佳一是在公寓樓下的活動中心將她撿回來的，人都快給凍僵了，她什麼也沒問，將她帶回家丟到浴室，等她被熱氣熏蒸回神智，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龐佳一正在鋪床，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聲音寡淡道。
「恭喜你，單人行的婚姻變成了三人行。」
莫煙垂下眼帘，沒說話。
龐佳一嘆了口氣，扭頭坐到床邊拍了拍床，「上來吧，只有我不嫌棄你。」
莫煙挨著她坐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澀道，「一一，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顧奕辰曾經說過喜歡我。」
龐佳一一怔，沒說話。
沒有誰從一開始就堅持一段無望的感情，她同樣不是。
她在最美的年華，遇見了顧奕辰，在他爺爺顧旭的有意撮合下，年輕男女，漸生情愫，只是這愛情的種子剛剛萌芽的時候，卻因為一場意外截斷了，顧奕辰在那場意外中收貨了他的真愛，而她卻陰差陽錯失去了他。
「今天爺爺讓我告訴他真相，我想說來著，可是你知道嗎，我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哪怕那場意外是蓄意又怎麼樣，三年，顧奕辰三年對她念念不忘，誰能說這不是愛情，哪怕我說了，在他眼裡，也不過是我拆散他們的卑劣手段，一一，我跟他之間，好像看不見出路了。」
莫煙摸了摸臉頰，原來眼睛已經乾澀得不會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