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所以你是打算放手嗎？」
「我不知道，」莫煙笑得苦澀，「我心裡清楚我還愛他，就這麼放手，我怎麼想都不甘心，一一，你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嗎，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一睜眼再也看不見他，你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他，那比死還讓我害怕。」
「你是弔死在顧奕辰這棵歪脖樹上了，別人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我也別勸了，你只要認為值，只要不後悔，就去做吧。」
龐佳一搖搖頭，將桌上手機遞給她，「你微博有人私信你，好像是那貓的主人。」
「貓？」
莫煙一怔，嚯地站了起來，驚慌道，「壞了，我把貓弄丟了！」
厲景煜喂毛團吃了葯，正打算洗澡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肇事者」，直接就給掐斷了。
但是很快電－話又過來了，他蹙起眉，這才接了起來。
「請問您是在微博上私信我的厲先生嗎？」
那邊的女聲有些耳熟，厲景煜怔了一下，忘記了動作。
見他不說話，那邊又道，「照片上的貓是您的吧？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事，現在才看到你的留言。」
原來是她，厲景煜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喂？厲先生，你在聽嗎？」
厲景煜睨了一眼毛團，淡淡道，「貓是我的，它在你那兒？」
那邊磁性的男低音讓莫煙怔了怔，隨即支支吾吾道，「本來是在我這兒，可今天我帶它去醫院看病，不小心給弄丟了。」
弄丟了？分明是忘了！
厲先生長腿一蜷，坐在沙發上，眯起眸子摸著毛團，「所以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告訴我，你把我的貓弄丟了？」
「不是，噯，算，算是吧。」
莫煙覺得有點兒詞窮，明明是她拾貓不昧，怎麼現在有點兒被
敲詐的感覺？
「寵物醫院有監控，我知道是誰把貓偷走了，厲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儘力幫你找回來。」
偷走？厲景煜臉黑了臉。
見那頭不說話，莫煙也拿捏不準對方什麼態度，小聲又提示道，「厲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厲景煜眯著眸子勾了勾唇角，要笑不笑道，「如此，勞煩了。」
莫煙怔了一下，總覺得對方似乎把「勞煩」兩個字咬得很重，她撇開心頭怪異的想法，說，「應該的，畢竟是我的失責，在您的貓找到之前，有任何情況都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我姓莫，莫煙。」
莫煙，莫氏千金，顧奕辰之妻，掛了電－話，厲景煜琢磨著這個名字，黑眸深不見底。
從那天撞破顧奕辰跟裴嫣然的糟心事之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對盤了。
先是爽約車禍的賠償事宜，被對方律師聯繫，要麼直接賠償六十三萬，要麼走法律程序。再是寵物醫院的監控那天居然剛巧失靈了，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情，居然一點兒查不到，最後就是莫氏，從分公司停業整頓后，陸續就有高管離職，不到一個星期，走了快十位，其中居然有四位都是去了顧家的銳興。
莫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直覺這並非巧合，樹倒猢猻散，擇良木而息的道理她當然懂，她怕的是，這背後授意人是她不敢想的那個人。
她捏了捏眉心，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算起來，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顧奕辰了，這是她第一次堅持這麼久沒有打對方的電－話，在她每晚輾轉難眠的時候，他恐怕還在慶幸沒有她的騷/擾……
門被敲了兩下，林安娜推開門，輕聲叫道，「莫經理？」
莫煙抹了一把臉，抬起頭就恢復了平時的穩重，「怎麼了？」
「莫總讓我提醒您，今天晚上厲老爺子的壽宴不要忘了。」
莫煙蹙眉，「我們好像沒有收到厲家的邀請函吧？」
厲老爺子是七十年代末首批下海的商人，精明的頭腦加上狠絕的手腕，很快奠定了雲安市首富的地位，而莫家卻是實實在在的百年世家，在化妝品化學成分泛濫的年代，獨有的葯妝，廣受追捧，但她父親是個骨子裡保守的人，對房地產這種泡沫經濟發家的厲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抵抗，所以哪怕同在一個商業圈，莫家跟厲家幾乎沒有交集，如今，為了搖搖谷欠墜的莫氏，父親竟也學會圓滑了嗎？莫煙莫名的生出一股悲哀。
「莫氏不參加，但是莫總說您得去，因為顧家這次也在邀請之列。」
莫煙一下子明白了父親的用意，他在為她鋪路，也在提醒顧家，莫煙胸口一熱，咬緊牙關，許久才發出聲音。
「告訴莫總，我一定會去。」
下午三點，她給顧奕辰打了個電－話，過了許久，才有人接，出乎意料，竟然是盧彥。
「顧總正在開會，有事嗎太太？」
「奕辰晚上是不是要參加厲老爺子的壽宴？」
「是的，昨天收到的請帖。」
莫煙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上兩道扇形的陰影，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他需不需要女伴。」
盧彥很快會意，「需要的，等會兒顧總散會，我跟他說一下。」
莫煙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謝謝」。
掐斷電－話，她就一直焦慮不安，事實上，她並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她哥哥莫諾從小玩野了，生意上的事一點兒不關心，她父親沒辦法，才把她硬拉進莫氏，這個身份給了她無上榮耀的同時，也給她難以言語的厭惡，連莫珩都不知道，她其實有社交恐懼症。
五點多的時候，莫煙才接到電－話，是盧彥打來的，她有些意外，按照她對顧奕辰的了解，他要是同意的話，也會先打個電－話羞辱她一番，難道是舊愛歸來，連脾性都變了？她自嘲的想著。
「太太，顧總讓您直接趕往厲家別墅，他在那兒等您，地址是……」
這麼一口答應，反倒讓莫煙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