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15章、荒村野店逢俠士

事實上安平和趙柔柔的功夫，都是以身法快見長，而且安平在力量上也是非常出色的。猛虎也極靈活，但在亂石中間，就比兩個人遜了不止一籌。很快那隻猛虎發起了第二輪進攻，兩個人躲閃之餘出劍攻擊，很快在猛虎身上刺了好幾劍。那虎連連怒吼，卻仍不知進退，進攻之力雖然越來越弱，卻沒有放棄的意思。最後，不知打了多長時間，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的森林之王流盡鮮血，死在了亂石之中。

戰勝了猛虎，兩個人都特別高興，說了一會兒話，輪著睡了一會兒覺，天也就亮了。第二天又走一天，谷底更寬了，有的地方已經有茂密的森林，那條河也有兩三丈寬了。只是向兩邊看，仍然有上百米的懸崖，仍然沒有出去的路。這天兩個人碰到兩隻野豬兩隻黑熊，都被他們躲過去了。夜幕拉開時，兩個人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那裡河面陡然變寬，河中有很多亂石，亂石中間長滿了水草。

兩個人在河邊的石灘上休息，到半夜時，兩個人同時聽到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以為又有什麼野獸來了，兩個人立刻警覺起來。可是好半天過去了，那聲音沒變近也沒變遠，大小也沒什麼變化。辨別方向，應該是在那些亂石和水草中間。安平說真是怪事，姐姐，你肯定知道那是什麼。趙柔柔說我怎麼就應該知道？我不知道。安平說那怎麼辦？趙柔柔說還能怎麼辦，等天亮了，好好看看再說。

終於天亮了，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那片水草上時，兩個人同時看到水草中間一個東西閃了一下。那東西閃出的是一道光，銀白色，很柔和，卻非常明亮。安平說姐姐，那不是野獸的眼睛吧。趙柔柔說當然不是，野獸的眼睛怎麼可能放出那樣的光。安平說那我們過去看看。趙柔柔說等一等，弄明白再說。

雖然趙柔柔說要等一等，兩個人還是往那邊走了幾米，站到了河邊。二人都隱隱地覺得，那東西對他們有著一種很強烈的吸引力。很快，又有光閃了出來，而且不止一個。同時，安平和趙柔柔還聽到一種很緩慢的聲音。

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走進亂石和水草之中。走了十幾米，安平看到前面有一塊石頭，站了上去。可是緊接著，安平嚇了一跳，那石頭竟然能動，雖然動得慢，卻還是轉眼之間就把安平頂起來了。安平連忙跳到另一塊石頭上，可是很快，腳下的石頭也動了起來。

這時安平已然明白，腳下會動的東西不是石頭，而是一種活的東西。安平定了心神讓自己不再緊張，轉回去看剛剛跳離的東西，卻見那東西已經翹起很高，而在它下面，一個東西正在閃射出亮亮的光。

安平忽然想明白怎麼回事了，禁不住一聲大叫。旁邊的趙柔柔嚇了一跳，說安平，怎麼啦？安平說姐姐，我們就算不想發財都不可能了。這些東西不是石頭，是……是大河蚌。趙柔柔也恍然大悟，說沒錯，沒錯，肯定是大河蚌。安平見那河蚌的大蓋正在慢慢合起來，連忙過去，把那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拿在手中。

那是一顆比鴿子蛋還要大一些的明珠。安平在水中簡單沖一下，小心翼翼地捏了，舉到眼前認真看。珠子放射著淡淡的光華，晶瑩剔透，可愛得難以形容。看了片刻，安平來到趙柔柔跟前，把明珠遞到趙柔柔手中。趙柔柔女子心性，對這樣一顆珠子更是愛不釋手，一時間竟是看呆了。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多了，兩個人在那些巨大的河蚌中間來回走，每當有河蚌張開蚌殼，兩個人就衝過去，取裡面的珠子。這樣忙了一天，兩個人已經得到五十多顆那樣的珠子。那片河床很大，到天黑時，仍然有很多河蚌肚子里的珠子沒有取出。

晚上幹不了活了，兩個人便把珠子放在河邊的草地上，坐在石頭上休息。他們殺了一隻河蚌，美美地吃了一頓蚌肉。夜間，那些珠子仍然放射著耀眼的光華，竟然都是在黑暗中能發光的夜明珠。

安平說姐姐，這珠子真能值很多錢？趙柔柔說當然，特別值錢。安平說一顆珠子能換十塊大洋嗎？趙柔柔笑起來，說安平，你簡直傻透了，這樣的珠子，何止十塊大洋？要我看，至少能換一萬塊大洋。安平說那麼多？我們已經有五十顆珠子，豈不是能換……能換五十萬塊大洋？趙柔柔說那當然，要不怎麼說我們發財了呢。安平說怪不得渡邊申一和小林光一還有那些土匪都那麼想找到這些珠子，原來真這麼值錢。趙柔柔說他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還殺了那麼多人，卻沒找到。而我們誤打誤撞，卻找到了。這世間的事，真是說不清。安平說我們不掉進那個洞，就不可能來這裡，也就找不到這些珠子。趙柔柔說是啊，他們肯定想不到，他們追我們讓我們掉到洞里，反而是幫了我們。他們如果不把那邊的出口堵住，我們從那邊出去不來這邊，也是不可能找到珠子的。安平說我們要是沒有功夫，早就讓大蛇啦老虎啦熊啦野豬啦吃掉了，也不可能找到。趙柔柔說沒錯，這樣的珠子，稱得上是老天的寶貝，硬找找不到，得有很多很多的機緣。

安平和趙柔柔又忙了兩天，終於把所有大河蚌里的珠子采完了。這時他們手中已經有二百多顆價值連城的明珠。第四天早晨，二人看著那些珠子，都是默默無語。過了片刻，安平說姐姐，我拿兩顆，留著給小寧和馨兒，剩下的都給你吧。趙柔柔愣了一下，說安平，你說的是真心話？安平說是啊，這東西雖然值很多錢，可是我覺得錢太多了也沒啥用，小寧和馨兒肯定喜歡，我將來見到她們了，給她們一人一個作禮物，也就行了。趙柔柔說安平，你算得上是天生的聖人。安平說天生的聖人？啥意思？趙柔柔說聖人，就是德行特別高尚又特別有本事的人。任何人面對這樣一堆財寶，都不可能無動於衷，你卻能做到。安平說我是真覺得錢是沒啥用的。

趙柔柔想了片刻，說安平，這樣吧，我們一人拿十顆，剩下的藏起來。安平說什麼？藏起來？趙柔柔說是啊。安平說為什麼？趙柔柔說有很多人正在到處找這些東西，我們拿太多，一旦被人發現，我們就會特別危險。我們一個人拿十顆，帶在身上不讓別人看到，就沒事了。安平說姐姐，你喜歡這些珠子嗎？趙柔柔說當然喜歡。安平說那你多拿一些，用東西包了，別人不可能發現。趙柔柔搖了搖頭，說雖然我很喜歡，但我跟你一樣，也覺得太多的錢沒有什麼用處。我們還是藏起來吧。有十顆已經夠我玩兒了，你拿十顆將來給小寧五顆，給馨兒五顆。安平想了想，說好吧。

兩個人也沒刻意尋找什麼地方，在河邊一塊大石頭旁邊挖一個坑，把珠子埋在裡面。兩個人把各自的十顆珠子包好，小心翼翼地帶在身上，然後繼續前行。

第15章、荒村野店逢俠士

又走了一天，安平和趙柔柔終於走出了那條深谷。當向四周再也看不到懸崖峭壁，而是山嶺橫亘林濤如海時，兩個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們決定向西而行，走出大山後去往通化。雖然到底去通化后幹什麼根本不知道，卻覺得在山裡待得時間夠長了，應該回到人間了。當天晚上，二人在山林里宿營。第二天又走一天，再到晚上時兩個人忽然覺得周圍的山有些熟悉，繼而想到這裡離老熊嶺不遠了。二人決定去老熊嶺看看。二人不知道什麼地方有村莊，已經好長時間沒吃到糧米了，到那裡弄點兒糧米吃，此時已經十分必要。

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進了老熊嶺山寨。山寨里沒有人，還是原來的樣子。伙房裡糧米仍然在，趙柔柔很快煮了一些飯，二人吃得很是開心。吃完又去大山洞，見武器庫里那些槍也沒見少。望著那些槍，安平嘆了口氣，說真是可惜，那兩隻勃郞寧丟在那個洞里了。不丟，後來對付那條大蛇，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力氣。趙柔柔說安平，我覺得你很有用槍的天賦，你拿兩隻南部十四式吧。安平說不，我不用日本人的槍。趙柔柔說你還是特別恨日本人。安平說其實我也不是恨他們，就是覺得他們做事跟我們中國人不一樣。趙柔柔說怎麼個不一樣？安平說我覺得他們特別陰，特別狠，比如渡邊申一幫著齊威和王進搶這個山寨，比如他們殺了那三十多個村民。趙柔柔說可是，我覺得齊威還有王進，比渡邊申一和小林光一還陰還狠。安平說是啊，那兩個王八蛋比日本人還壞。

最後，安平拿了兩支德國造的鏡面匣子。安平把兩把槍和子彈包起來，放在一直背著的布包里。二人在山寨休息一夜，第二天略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靠山屯。

第二天天亮便行，傍晚時分，來到靠山屯進了孫老三家。孫老三和他媳婦見到安平和趙柔柔都很高興，給他們做了高粱米飯，烀了一隻狍子。安平和趙柔柔吃得特別高興。孫老三問起安平和趙柔柔這段時間都去了什麼地方，安平很想實話實說，卻被趙柔柔拉了一下。趙柔柔說我們也沒去什麼地方，一直是在山裡。孫老三說天馬上就冷了，你們再不要往山裡走了。一旦下雪，就有可能走不出來了。趙柔柔說我們肯定不去山裡了，之後我們會去通化，再之後去奉天。

孫老三說現在世道是越來越亂了，以前這靠山屯經常來土匪，可是所有土匪都知道，這個村子特別窮，倒也不對村裡人下手。可是前幾天來了幾個特別怪的人，穿黑衣服，拿長刀，跟村裡人打聽這附近有沒有早先年留下來的墳。安平說穿黑衣服，拿長刀，那肯定是日本人。孫老三說我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人，他們說話我們也聽不出來。安平說他們為什麼要打聽早先年留下來的墳？孫老三說肯定是想挖墳找東西，早先年留下來的墳裡面大都有寶貝。安平說這日本人也太差勁了，找大河蚌，找人蔘嶺，現在又想找墳。孫老三說聽說現在日本人越來越多了，往北去，有好多日本人，有的開荒種地，有的開礦找金子，有的啥也不幹四處遛達。我還聽說日本人特別喜歡殺人，中國人輕易不敢得罪他們，一旦得罪了，他們就把人殺掉。

安平說那幾個人來這裡，乾沒幹什麼壞事？孫老三說怎麼沒幹？村東頭老李家有一把家傳的寶刀，據說是清朝時留下來的，一個日本人看上了，想要，老李家人不給，那個人就把老李家一家四口全殺了，之後還把房子燒了。

安平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大聲說這也太氣人了，那些日本人去哪了？我去找到他們，殺了他們給老李家的人報仇。孫老三連忙說小兄弟，可不能亂喊亂叫，要是讓他們聽到了，我們就都活不成了。安平說我才不怕呢，你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

趙柔柔說安平，先吃飯吧，這件事以後再說。安平還想說什麼，趙柔柔捅了他一下，還給他使了眼色，安平便不開口了。

第二天離開孫老三家時，安平想到已經麻煩孫老三三次，想送給孫老三一些東西，他本想送他一顆明珠，但想到那是絕對不能露的東西，便打消了那樣的念頭，最終，安平解開布包，送了孫老三一把德國造鏡面匣子。孫老三特別高興，說有了這把槍，以後進山打獵，就方便多了。

出村走出一段，趙柔柔開始埋怨安平，說安平，你也太實在了，怎麼能把槍送給他？安平說我們吃了人家好幾頓飯，送他點兒東西是應該的。趙柔柔說如果我們帶著錢，可以送給他錢，送給他槍，卻是不應該。安平說他是打獵的，送他槍為什麼不應該？趙柔柔要是送獵槍，倒也沒什麼，可是那德國盒子槍是軍隊用的，送給他，有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不好。安平說沒什麼吧？趙柔柔用力搖了兩下頭，說但願沒什麼。

這把槍後來幫了安平大忙，此處暫且不提。

安平和趙柔柔走出不遠停下，商量往哪個方向走。依了趙柔柔是向南去通化，之後往奉天方向走，安平卻提議向北。趙柔柔知道安平想著那些到處尋找古墓的日本人，自己也想看看那些人到底要幹些什麼事，也就立刻同意了。

二人便向北而行，很快就進了山。不過這時山不是很高，山林間多有道路，走起來倒是方便得多。走到中午時分碰到一個村子，安平向村裡人打聽哪裡有大市鎮，村裡人說向東北只十幾里，就有一個好幾百人的鎮子，叫松山鎮。安平又問看沒看到幾個穿黑衣服拿長刀的人，村裡人都說沒看到。

又走將近兩個小時，到松山鎮已經是下午兩點。安平身上還有兩塊大洋，趙柔柔也還有一些錢，二人決定找一家飯店好好地吃一頓飯。事實上鎮子里只有一家飯店，十分簡陋，土坯房，裡面有五六張木桌子。二人走進飯店時，只有兩張桌子旁邊有人，一張桌子旁邊是五個人，兩個穿當地人衣服，三個穿的竟然是日本人的衣服。另一張桌子旁邊是一個人，四十多歲，中等身材，臉色冷峻，眉宇間洋溢著一股英氣。安平和趙柔柔看到那五個人心中立刻打起了鼓，同時也覺得很是幸運。三個日本人他們不認識，兩個中國人卻再熟悉不過了，竟然是齊威和王進。安平心想真是巧得很，正要找你們，這麼快就碰上了。

安平和趙柔柔都知道，雖然與齊威和王進交過手，但兩個傢伙其實並沒看到過他們的本來面目，這時也就不用躲避。兩個人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趙柔柔喊了一聲來人，立刻從後堂跑出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熱情地問二人想吃什麼東西，趙柔柔簡單地要了飯菜。

安平雖然沒再往齊威和王進那邊看，卻注意著兩個人的動靜。安平發現兩個傢伙聽到趙柔柔說話時都怔了一下，進而知道他們已經聽出趙柔柔的聲音。安平心想糟了，這兩個傢伙已經壞透了，三個日本人更是殺人不眨眼，他們肯定很快就會對自己跟姐姐動手。安平暗中從包里拿出盒子槍別在腰上，把長劍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趙柔柔也想到齊威和王進有可能聽出自己的聲音，對自己的大意有些後悔，也暗中做好了迎擊敵人的準備。

飯菜很快上來了，安平和趙柔柔不聲不響地吃。就在兩個人吃到一半時，只見齊威王進突然站起來，齊威抄起一個凳子，呼的一聲向安平和趙柔柔砸了過來。安平和趙柔柔閃在一邊，凳子把桌子砸碎，上面的東西嘩的一聲落在地上。齊威和王進沖向安平和趙柔柔，四個人立刻打在一起。安平對付的是齊威。安平用劍，齊威用的是一把彎刀，刀劍相激，錚錚之聲非常刺耳。事實上齊威不是安平的對手，不到一分鐘，就被安平踢了一腳，後退好幾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了。那邊趙柔柔對王進也佔盡上風，齊威被安平踢中的同時，王進胳膊上中了趙柔柔一劍。

眼見安平和趙柔柔已經取得勝利，可是就在這時，形勢發生了變化，齊威和王進在倒地和受傷之際，趁安平和趙柔柔警惕性有所放鬆，同時從腰間拔出手槍，槍口眨眼之間已經瞄向安平和趙柔柔。安平再想拔槍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兩個人已經躲不開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兩聲槍響震耳欲聾。安平和趙柔柔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但很快，就發覺並沒有子彈打在自己身上，再看齊威和王進，手槍已經不在手上了，兩個人都用左手握了右手腕，臉上儘是痛苦之色。安平和趙柔柔立刻明白了，那兩槍不是齊威和王進開的，而是有人開槍打中了他們的手腕，在關鍵時刻救了他們的性命。

毫無疑問，那兩槍是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打的。安平和趙柔柔轉而去看那中年男人，卻見他正在吃東西，表情十分平靜，似乎所發生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安平正要說幾句客氣話，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卻見那三個日本人慢慢站了起來，同時從腰間抽出了長長的日本刀。三個傢伙移動得非常快，轉眼之間，就對安平和趙柔柔成了包圍之勢，同時一個人還封了門口。

接下來，安平和趙柔柔就跟三個日本人打在了一處。安平見三個傢伙身法奇快，動作詭異，剛開始時採取守勢，打了片刻，安平覺得用趙柔柔教他的那套劍法肯定有用，便使出來還擊。安平這段時間經常練習這套劍法，又時時能得趙柔柔指點，已經能用得不錯了。跟他正對著的日本人見安平用出這樣的劍法，怔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便緩了。趁此機會，安平一劍刺出，正中那人小腹，那人哼了一聲，卻沒倒下，仍然以極快的身法轉到門口，飛一般地跑了。另外兩個日本人見同夥受了傷，又覺得安平和趙柔柔所用功夫是日本功夫，不敢戀戰，發一聲喊，猛攻幾招后突然後退，也奪門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