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遇刺
「老鬼,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鬼哥擠眉弄眼問道。
「哼,臭小子,連老夫都敢戲耍,真是不識抬舉。你愛與他們廝混,那也由得你去,反正以你現在的體魄,還有那賊禿種下的真氣,等閑也死不去。等你走投無路時,看你來不來求老夫。」葯靈似是受了打擊一般,言下登時陰沉起來。
鬼哥哈哈一笑道:「老傢伙脾氣還不小,可不要氣吐了血,弄髒我的神庭。」
可這回,葯靈再不搭理他,根本就沒有迴音。
鬼哥眉頭一皺,叫道:「老鬼,老鬼!」
「你有何事,小鬼!」葯靈的聲音如悶雷般,在鬼哥耳中炸響,震得鬼哥頭昏眼花,七暈八素。
鬼哥兩眼直冒金星,罵道:「他奶奶的,死老鬼,你要震聾大爺的耳朵,也不怕閃了舌頭。我問你,你剛才說,廖大哥給我種的什麼?」
葯靈沒有繼續和他鬥氣,回答道:「廖大哥,此人與你是什麼關係?能以凡人之身,摸索到天地大道,這個人可了不起啊。他的武功,縱然是老夫當年,也是遠遠不如。
就算是古往今來,能達到這個地步的,也絕沒幾個。他給你種的真氣,我也不大瞭然,似乎是某種能自行催發的妙法。如有機會,你找個人過上幾招,應該會有所了解。
可惜啊,若我當年遇到這種不世雄才,那是一定要收入門下,可比你這種忤逆子強上十萬八千里。」
鬼哥聽葯靈對廖風的評價如此之高,也不禁暗暗咂舌。連忙道:「原來廖大哥如此厲害,可惜他不肯教我,只給了我一本破冊子,也真不夠朋友。」
「他給了你一本秘笈?像這等人傳下的武功,豈是你能與論。可惜我當時受他真元所制,未能得見,快拿出來給我看看。」葯靈的語氣隱隱竟有些激動。
鬼哥掏出冊子,一頁頁翻開。在葯靈要求之下,又一一進行演示。
挽弓式、拔肩式、定岳式、游雲式、踏浪式、奔流式。拂月手、平眉手、錯環手、揮弦手、輕重手、內外手、大合手。震頓擊、端翻擊、歸藏擊、破空擊、陰陽擊。
五式六擊七手共十八要訣演示一完,鬼哥居然感覺身體某種隱隱有一種疼痛,頗為不爽。但葯靈卻極為興奮,甚至可以說是歡天喜地。
「小子,真不知道你前生結了多少善緣,祖上積了多少功德,才有這麼好的運氣。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這路掌法,蘊含著天地大道。你有生之年,若能將其完全領悟,單論武功,必然是天下無敵。
而且這冊子並不完整,最多不過九牛之一毛罷了。不過他的真元,似乎隱約與我有些抵觸,這倒很奇怪。」葯靈良久之後,才長嘆道。
「什麼,才九牛一毛,那還怎麼天下無敵,有個屁用?」鬼哥本來只以心念在與之對話,聽了他這麼說,不禁叫了出來。
「對旁人來說,就算看見,也只能看見這些普普通通的姿形,最多憑著註解能領悟一分半分,當然不過九牛一毛。不過對你來說,可就是完整的一套蓋世武功。」葯靈似乎早預料到鬼哥的反應,得意洋洋的吊他胃口。
「你要是再說一半留一半,我就去吃飯。」鬼哥面帶怒氣,沒有好腔的說道。
「最關鍵的行功導氣法門,已經被他種入了你的穴竅之中,你只要再將這些招式記牢練熟,臨敵過招之時,自然會明白它的奧妙。到底有多厲害,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也不知道。
不過想必當你的穴竅全部暢通之時,這套掌法自然已到大成,那時自然而然也就容匯貫通了。但這套掌法的真正價值,還遠不止於此。它的珍貴,若你真能踏上修行之路,自當明白,現在卻不必細說了。
好了,時候已經不短,你還是速速離去吧,不要再繼續攪擾此地,我老人家也該好好休息了。」葯靈這次一氣說完,便不再言語了。
鬼哥將信將疑,回頭看了看墓碑,露出一絲不舍之色,便向城中走去。
鬼哥有點小聰明,都是這幾年摸爬滾打攢下的經驗,而且對於陌生人,不免又更生一分多疑。對於廖風如此,對於這個妖怪不算妖怪,神仙不算神仙的葯靈,就再加幾分不信任。
眼前的局面是一片大好。黎州第一大幫之主對他青眼有加,幾個黎州武林的青年俊彥也攀上些關係。一直拼搏的碼頭地盤,此時也全在掌握之中。更有天劍門的懸賞,想來也一定豐厚。
如今他雖然武功低微,但有廖大哥的這本秘笈,再加上懷裡那本小卷。假以時日,鬼哥相信自己,一定能在這片土地上打出一片天下。
只要是腦子沒壞,鬼才會去修什麼行,搞那些不靠譜的事。鬼哥想到此處嘴巴一撇,不由一聲冷笑。
抬頭看時,又已來在西門之外。鬼哥聽得身後馬蹄聲響,連忙靠在路旁。回頭看時,只見六七騎旋風般的打馬而過,當先一人的手腕之上,赫然停著一隻蒙了眼的大鷹。
這已經是今早鬼哥遇見的第四批外來之人了,尤其這一批騎士,都是形容大異,似乎是西域人士,而且還帶著鷹。
鬼哥眼珠一轉,向城門的一個守門衛兵問道:「大哥,這些都是什麼人,這麼驕狂?」
「什麼人?沒看見馬韁上掛的金牌么,都是黎福商會的客人,來參加神鷹大會的。嘿,這些外來的蠻子,一點禮數都不懂,上了馬就往死里跑。要不是州司衙門早放了話,非得讓他們好好嘗嘗本州的板子。話說那個西域小妞倒是真白.。你算幹嘛地,去去去.。」衛兵顯然也看這些外來者十分不過眼。
「神鷹大會?」鬼哥聽著眼睛一亮。
這人要走運,那真叫擋不住。老子就說今天一早,怎麼這左眼跳個不停,原來是白花花的銀子來找我了。
贏是一定的了,就只差怎麼打進這個圈子。這點小事不用麻煩洪老大,大公子向來是此道中人,找他應該沒什麼問題。鬼哥想著就忍不住笑意,背著手一步三晃琢磨此事。
「鬼哥!可找著您老人家了。」鬼哥一抬頭,只見小志帶著兩個兄弟飛快的跑過來。
「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鬼哥皺眉問道。
小志氣喘吁吁道:「碼頭.。碼頭那三堂供奉.。都在等鬼哥,說是沒您的話,不敢讓治下的香火開工。可是貨積的太多了,有的商會已經派人去過問了。您老今天也沒照例巡視,我琢磨著拖的太久,恐怕會得罪人.。」
「就這麼點屁事,還值得大驚小怪,你就不會讓他們先干著?」鬼哥也沒想到,其餘三堂供奉會怕到這個地步。看來黎水幫昨日,整治的他們不輕啊。
「這個兄弟個不敢,鬼哥就是鬼哥,別人誰也替不了,我看您老人家還是露一面,給他們訓示訓示。」小志等三人連忙大拍馬屁。
鬼哥正在考慮大事,哪還有心思管這個。不耐道:「你去告訴他們,一切照舊。老子有多少大事要忙,沒空理他們。還有啊,以後碼頭上的事,就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就行了。」
小志張大了嘴道:「交給我?不不不.。我哪行。」
「怎麼著?還得我再說一回?」鬼哥一瞪眼。
小志連忙道:「是,聽鬼哥的。」
「叫他們守好規矩,別給臉不要,也別誤了老闆們的時。你嘛,幫我數數錢,這還難么?」鬼哥見小志一臉苦色,語重心長的補充道。
小志這才訕訕的又應了聲是。
「還有,讓兄弟們別急著娶媳婦,都給我好好練武,哪家武館的師父好,就雇哪家的。一個月後我要考,不合格的家法伺候。」鬼哥已經走出了兩三丈,突然回頭又向小志說道。
小志三人面面相覷,見鬼哥去的遠了。小志對二人道:「你們都聽見了,回去傳話吧。」
沉香樓,是一間小茶樓,也是昨日鬼哥與洪圖約好的地方。此樓位處黎城東北,算是個偏僻之所。
不過喝茶嘛,清靜一些也是好的。雖然今日被黎水幫包了場,但平日里生意還是不錯的。
鬼哥來轉過街口,就遠遠看到洪圖率了兩名隨從,已在樓前等候。
「聞兄弟來的準時,真是信人。」洪圖看見鬼哥,遠遠便拱手打招呼。
「讓洪兄久等了。」鬼哥一面加緊步伐,一面回禮。
但突然間,鬼哥猛然見洪圖臉色一變,立覺不妙。可還沒待他反應過來,數道勁風已從兩側疾射而至。
「聞兄弟當心!」洪圖驀然大喝。
這條小路,不過兩三丈寬。洪圖眼見得兩旁院落中,躍出一灰一黑兩個個蒙面男子,凌空出手便是數十記暗器。不僅是襲向鬼哥數大要害,而且罩住了所有四面去路,顯然是欲取鬼哥性命。
這二人身法之快,出手時機之精準,一見便知是早有準備,而且武功也極為不俗。
洪圖雖有心援手,但相距卻仍有十餘丈遠,此時也只能再喝一聲「賊子敢爾」。在他眼裡,鬼哥雖然高深莫測。但無論如何,心裡總是覺得,鬼哥不會武功,這是多年養成對自己眼力判斷的自信和習慣。
縱然他昨日曾大發神威擊敗陳忠,可到此刻,洪圖都不認為他能在這精心設下的伏殺中保命。
最大的問題是,鬼哥是他洪圖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