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潭徹（上）

行人莫問當年事，獨立寒潭空幾秋。

一陣涼風吹動了珠簾，也讓竹清清稍微清醒了一下，她總算是勉強消化掉剛剛的事情，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

白薦就是她要找的「輪迴劍」，而且還來自另一個世界，竹清清對白薦原來的世界很是好奇；另外，百事通幫了她的忙，現在到她反幫百事通。

「說吧！你要我幫你什麼？」

百事通笑了笑，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

「在說出內容前，我希望你們能聽我講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揚州城並不繁華，這裡沒有二十四橋也沒有念泗河，只有一汪潭水。

這潭裡住著一隻很厲害的妖怪，每年秋收時都會出來興風作浪，為了平復這隻妖怪，村民只能在秋收前獻祭一名少女。

這一住就是二十三年，而村子也迎來了第二十四年的秋收。

「村莊，快要到秋收的日子了，你看這次選誰。」

村長嘆了口氣，如果能力允許，他想殺了那隻妖怪，只怪他太懦弱無能。

「讓王家的小女去吧……」

說這話時，村長整個人都在顫抖，他不知道這妖怪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這時，一個村民滿臉驚慌的跑進村長家。

「村長，村口來了一位姑娘！說是來剷除妖怪的。」

村長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趕緊往村口方向跑去。

村口，一個姑娘靠在柱子上，風撩撥著她的一襲紅裙和萬縷長發，眼睛溫柔的看著她懷中物。

好一個風情萬種，要不是她懷裡的嬰兒在哭喊，那這風景肯定很美。

「姑娘你好，我是這個村的村長，聽聞你是來除妖的，老夫先替村裡人感謝你。」

村長剛想跪下磕頭，紅衣姑娘就制止了他。

「這等大禮，晚輩實在是受不了，村長還是請起吧！」

村民扶起村長，看著村長眼中的淚花，姑娘笑了笑。

「我叫百芷柔，不知村長能否請我們吃頓飯？」

我們指的是百芷柔和她懷裡的孩子。

「好好……」

入夜，村長家，月光照亮了半個弄堂，村裡人聽說有人來除妖，現在都擠滿了村長家的圍牆，站在門口的，是王家一家人。

「再次感謝百姑娘，這些都是村民送來的，希望姑娘不要嫌棄。」

小小的桌子上擺滿了菜，雞鴨魚豬肉，這些都是過節時才能吃上的菜，但為了招待百芷柔，所有村民都送出了家裡最珍貴的東西。

百芷柔點了點頭，餓了三天的她還要喂孩子奶水，她的胸圍都小了一圈了，現在的她能吃下一頭牛。

「不過百姑娘還真是不容易，行走江湖還要帶著一個襁褓。」

「村長你誤會了，這不是我的孩子，這是個棄嬰，我路過便救下他。」

「原來是誤會。」村長憨笑了一下。

一頓風捲殘雲過後，桌子只剩下碟子，百芷柔滿意的摸了摸肚子，即使腰帶勒得很難受，但她依舊滿意。

「要是能再和上一杯酒，那今晚就真的完美了。」

村長四處翻找，可惜他家裡沒酒。

這時，王家一家人走了進來。

「女俠，這是我爺爺珍藏的一壇桃花醉……」王夫人抱著一小壇酒，眼淚流的是一個稀里嘩啦。「我……小女兒……，請女俠一定要收下這壇酒。」

王夫人拉扯著她的小女兒，對著百芷柔使勁磕頭，村長在一旁拉也拉不住。

「夫人請起，晚輩實在是受不了這等大禮。」百芷柔扶起王夫人，對著所有人大聲說道：「這次前來是為了斬殺這危害一方的妖怪，既然今晚吃了這一頓飯，那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的！」

那一夜，村裡舉辦了一場篝火晚會，原本百芷柔只是來蹭一餐飯的，但現在，為了村民，更為了孩子，哪怕玉石俱焚……

百芷柔在王家暫住了一晚，也正是這一晚，才有了後來的王嬸。

在王家小女兒王夢綺的請求下，百芷柔教會了她一些拳腳功夫，兩人相談甚歡。

第二天拂曉，村民都還沒醒，百芷柔把嬰兒放在王夢綺身旁，看著這兩個小可愛，百芷柔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在留下一封信后，只身前往那隻妖怪的住處。

「霜凝劍，劍出！」

百芷柔把劍插進水中，水面瞬間凝結成冰，同時，劍上也多了一班鐵鏽。

冰一直蔓延到潭底，寒霜驚擾了怪物，一隻巨大的鯰魚撞開冰塊躍出水面。

「何方宵小，膽敢擾亂大爺的美夢！」

鯰魚怪那強壯有力的尾巴快速拍向百芷柔，百芷柔一個後空翻躲掉了。

鯰魚怪不服氣，嘴邊那幾根足有手臂粗的鬍鬚瞬間變長，直刺百芷柔，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百芷柔一個側身便躲開了。

「看來是有點麻煩了。」

霜凝劍的劍氣帶有反噬效果，百芷柔的手麻木了，恐怕還沒解決這隻鯰魚怪，她就先涼涼了。

百芷柔倒不怕死，死對她來說是種解脫，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她已經把孩子視為己出了。

「凝霜封！」

霜凝劍發出淡淡的白光，百芷柔的身體也出現了一些異樣，皮膚正慢慢的變成冰。

「希望鐵鏽能保護這把劍。」

就這樣，白芷柔的身體化作一陣白霧，白霧把鯰魚怪包圍住了，幾秒后，霧散了，鯰魚怪被封印了，慢慢的沉入潭水中。

那天，誰也不知道百芷柔去了那裡，妖怪消失了，百芷柔也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和嬰兒，還有目睹了一切的，王夢綺。

其實王夢綺一直都跟著百芷柔身後，看著她拔劍，看著她化身成霧封印妖怪。

那天以後，江湖少了一個拿霜凝劍的百芷柔，卻多了一個拿銹劍的王夢綺，和一個古靈精怪的百心繁。

故事總算是講完了，百事通嘆了嘆氣，這件事是他心裡的一根倒刺。

「那後來呢？」

白薦對這事很感興趣，原來王嬸還有這樣的過去，而且這大媽居然還有一個這麼夢幻的名字--王夢綺。

「哼，後來一場洪災淹沒了村子，水退後，原來的潭水變成了一條河，現在的念泗河，村民也發現了娘親……那位女俠的衣服，為了紀念女俠，村民修起了這座橋，剛好那女俠來時是妖怪來的第二十四年，所以這橋就叫二十四橋。」

百事通眼中閃過一絲淚花。

「我猜你應該是想，讓我們下到潭底看望你的母親吧？百心繁！」

百事通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要不是當年百芷柔救了他，他早就成為豺狼獵豹的晚餐了。

都說百事通知曉百事，但他卻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件事也是王嬸喝醉后告訴他的，他很是內疚，想祭奠母親卻又覺得沒臉面對她，所以才想請白薦和竹清清幫忙。

「其實不僅僅是我想看望母親，原來的村民也想說聲謝謝，他們的鬼魂徘徊在這裡很久了，這樣會嚇倒其他人。」

竹清清掩住嘴巴大笑：「原來如此，難怪那群鬼一直看著我們卻完全沒有殺意。」她早就發現那群鬼了。

「竹姑娘見笑了，希望你們可以帶著我的心愿和村民的遺忘，替我去看一看母親。」

百事通誠懇的說道，然後示意下人帶著一個東西過來。

「如果你們能幫忙，這個東西就給你們。」

東西一出來，竹清清的眼睛就發光了，這東西正是她的酒壺！！！

「好！沒問題！」

說完，便拉著白薦跳入水中。

百事通站在船頭，似乎忘了什麼沒說。

「哎呀！忘了告訴他們，水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