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還活著

顧佳妮在當地唯一一家24小時營業的漢堡店打工，林凱和余年進來的時候，是晚上十點鐘，小漢堡店竟然還有不少人在排隊購買。

漢堡價格低廉，即便是買了好幾樣加在一起恐怕也抵不上KFC或者麥當勞的一個套餐價格。

低廉就有市場，有市場就會有可觀的收入，也就會有顧佳妮生存的機會。

林凱坐下，看著穿工裝正微笑服務的顧佳妮。

他實際上除了對當時在商超大打出手這件事有印象以外，對收銀員顧佳妮就幾乎是毫無印象了。

但，從一些角度，林凱還是感覺出幾分熟悉。

只是，一定不是在商超。

林凱和余年開車奔波好幾個小時，這時候坐在漢堡店竟有些飢腸轆轆，林凱讓余年也去排隊買一些東西過來吃。

余年起身。

漢堡店的生意一直持續到快十一點，林凱把實在有些不太好吃的漢堡吃了個精光，才看到顧佳妮從收銀台出來走到他們兩個面前。

林凱擦了擦手，站起來，道：「你好，我叫林凱。」

他伸出手，顧佳妮看了看他，也伸出手和他握上，道：「您來找我是？」

林凱指了指椅子，道：「能坐下來說說嗎？」

店裡目前沒有人，顧佳妮稍猶豫片刻，坐了下去。

林凱拿出名片，遞給顧佳妮：「我是慕朝傳媒的林凱，可能你不記得我，我們曾經在A市soho底下商超有過一面之緣。」

顧佳妮看著手裡的名片，她其實有一張除了名字以外其他都一模一樣的名片。

那張名片她放在背包里，那是她永遠夠不到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在不久前崩塌。

梁雲翻顧佳妮的東西時，看到了那張名片。她幾乎是毫無猶豫的認為顧佳妮對家裡撒了個彌天大謊，這種董事長級別的名片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會在顧佳妮的手上？

她打了那通電話，一遍一遍的都是無法接通。

後來她打到了慕朝傳媒辦公室，是秘書處的電話。碰巧的是，因為慕朝的突然離世，余年那段時間一直長期在醫院和殯儀館，直到這件事塵埃落定。

他的工作也因此進行了變動。

梁雲誰也沒有聯繫上。

她逼問顧佳妮，又試圖從顧佳妮嘴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直到大吵一頓後顧佳妮把那張名片撕的稀碎從窗戶扔了出去。

她與慕朝，只是萍水相逢。

而這個萍水相逢，終止於現實。顧佳妮從來沒有奢望過還能再見到慕朝，她豈止是高攀不起。是連仰望的資格和立場都沒有。

這件事過了這麼久，突然有另外一個人，拿著一張和慕朝一樣的名片，又找到了自己。

顧佳妮因為關注尹亞琳，之前就知道林凱的。

林凱看顧佳妮看著名片出了神，他輕輕咳了一聲，道：「你還記得，慕朝嗎？」

顧佳妮看向林凱，微微點頭。

「看過娛樂新聞嗎？」

「沒有。」顧佳妮現在身負巨額債務，每天幾乎部分晝夜打工，屬於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精神物質早就已經消失殆盡，她的手機已經失去一個智能機的作用。

只是鬧鐘和通訊工具。

「長涇路車禍，記得嗎？」

這件事，顧佳妮不會忘。

她手陡然握緊，看著林凱。

林凱打開手機找到那天的新聞，遞給顧佳妮：「你救的那個人，就是慕朝。」

碩大的新聞標題刺痛顧佳妮的雙眸，她什麼都會忘，卻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她試圖救一個看起來已經毫無生還可能的男人。

那天，她也是赴死的。

死亡在眼前乍現，他的血在地上無盡蔓延，嚴絲合縫的鎖死了顧佳妮心底的絕望。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是他拉住了顧佳妮。

無論生活在什麼樣的絕境下，她至少在生死面前，比他多了選擇的權利。

那種情況下，那種瘋狂的情況下。

顧佳妮根本不記得那個男人的臉，只有血。

他是慕朝嗎？他竟然是慕朝嗎？

新聞里說，慕朝死於那場車禍。

顧佳妮眼淚幾乎是瞬間奪眶而出，她捂著嘴，看著那則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的新聞。

林凱抽了紙巾遞給顧佳妮，請拍她的手背，道：「他沒有死。」

隨著林凱話而震驚的，除了顧佳妮還有餘年。

顧佳妮瞪大眼看著林凱，林凱深吸口氣，道：「因為很多原因，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他前天醒過來的，但是由於受傷太重，今天才稍微能與人交流。」林凱指指自己的手，補充道，「用手。」

「他醒來第一件事，想讓我找到你，並且向你轉達他還活著的消息。同時，希望見見你。」

「他活著？」顧佳妮哽著嗓子問。

林凱點點頭：「活著。」

顧佳妮雙手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林凱深吸口氣，險些被她的哭聲給帶出眼淚。

林凱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紅了眼的余年，微微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