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她的紅衣極美
未來的曼華天妃,她如今已遷至禹余天新造的寶漣宮中。
靈犀宮的重明殿空了下來。也已不再是重明殿。之恆奉命摘了這牌子。
萬界大典熱鬧有趣,白茶近日玩兒的瘋了便很少來。予安還沉浸在情緒中,連宮門都很少出。
夜裡靈犀宮就寧靜許多。
無塵歇了幾日便開始調理任昊。
任昊卻是先一步為自己尋了方向,他覺得師父這條虛空蟒可真不錯,立志要去修習它這樣的空間之力。
無塵沉默了一會兒:「你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任昊扁扁嘴:「那師父我有哪方面的天賦?」
無塵又沉默了一會兒。
「你哪方面都沒什麼天賦。」
「……」
既然哪方面都沒什麼天賦,那就還是修習空間之力吧,至少他喜歡。
無塵也允了。任昊也開心了,小染也找到事情做了。
於是夜裡他又空出時間來。
掏出一卷陣法典籍還沒等看上兩頁,白墨尋了來。還沒帶上遲晚晚。
明日夜間便是萬界大典的終宴。今夜白墨卻來尋他喝酒,無塵換了淺紫的長衫,走出來。
「遲兄常說你過去是只愛飲茶的。」四下無人,無塵也沒什麼拘束,為自己倒上一杯。
「總會變的么。」白墨也給自己倒滿,緩緩飲下,又道,「明日過後大典便算結束了,木族的事如何打算?」
無塵眼神閃爍片刻:「木族的事…還是要尋個契機才好。」
「眼下林夕不在,倒是方便。」
無塵抿了抿唇,盯著杯中烈酒眼神漸漸冷下來:「九千年前我在月落湖,問尊神為何不願承認我是他的弟子。」
白墨頓了頓:「他如何說?」
「他喝醉了。說你不是我的弟子,我就不能去威脅你做什麼不願意做的。」
無塵微微皺了眉,飲盡一杯。
白墨垂眸片刻:「太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無塵抬眉看他一眼,忽又問道:「彷彿記得木族中人有些隱晦的秘法,可以叫死者再生。」
白墨蹙眉回想片刻,點點頭:「曾在一本典籍上看過,那是木族的不傳之秘,但似乎也並非易事,且是只能適用於他們千秘林和萬花谷的弟子。」
「離風在說那些事的時候,提過合歡這個名字。你那時可去查過?」
「自然查過。但收穫不多。」白墨沉思了一會兒,「我那時派去的人沒查到什麼有價值的。但後來我似乎想起過去曾是見過這個人的。」
「如今這位合歡上神只有五萬歲的年齡。若你所思不錯,想來她或許便是經受過這樣的再生之術了。」
白墨輕嘆一聲:「木族所修造化之力某種程度上本就同心一體。發展到如今有千秘林和萬花谷兩脈繁榮昌盛,但追根溯源皆不過一個造化之主。」
無塵眸光暗了暗:「這才是木族的可怕之處。」
白墨沉默片刻,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從古至今並不缺少重塑再生之術,肉身復原也並非最大的難事。」
無塵明白他的意思:「難的是同脈同源,元神重生。」
「這已經不是難了。」白墨又飲數杯,「是在你之前,從未可能。」
無塵挑眉看他一眼:「你難道不是么?」
白墨微微低下頭:「我如今這樣,已經不算了吧。」
無塵想了想:「能活好這一生也很好。」
白墨笑笑,又問他:「妖典的事如何了?」
提到這處,無塵難得一聲嘆:「或許真如她所說必得以純血獻之才能引它出現。我沒有尋到它的所在。」
提到那個女子,白墨頓了頓:「你不會負她的吧。」
無塵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若是早知……罷了,如今於她而言離我遠些才是好事。」
「什麼意思?」
「有些選擇一旦做出便是無可悔改。我見過一個人付出的代價。很可怕。」他眼睛里擦上點點星芒,在這樣靜謐的時光里,比夜空還要璀璨,但終究暗淡下去,消失無蹤。
無塵的酒力道極大,白墨有些吃不消。
手臂微微支著額頭,他蹙著眉:「他那句話說的很對。世事無常,我以為我這樣遭遇的人,是該心存希望。可每走一步,都是絕望。」
無塵輕嘆一聲:「有他日夜相伴,你還是會這樣嗎?」
白墨閉了閉眼:「有的人,以為他想要什麼,得到了,就會發現那只是他以為。」
「總好過有的人什麼都不想要。」
白墨看了看他:「但還是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自然。」無塵抿唇笑笑,抬手搭在白墨眉間將他體內酒氣稍稍煉化些。
夜裡頭遲晚晚唉聲嘆氣的從玉安宮回來:「他那個小池塘修的不錯,卻連一尾魚也沒有。真不知道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
白墨微微搖晃著靠向床頭:「怎麼還肯養旁的魚呢…」
遲晚晚瞟他一眼:「又喝醉了?」
白墨坐下來,看了他一會兒,點頭。
遲晚晚搖搖頭,靠過來扶他躺好:「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得忙碌。」
白墨嗯了一聲,牽住他的手,閉上眼睛。
十指交纏,空氣安靜,他腦後長發微微散亂,呼吸間帶著甘香酒氣。
遲晚晚第三回偷偷吻他,依舊眉心位置,依舊憂愁。
彼時一場盛宴,造就千古孽緣。
而今的天帝眼神淡漠,換上銀白的長袍。
那是先輩的錯事,不會在他這裡發生。他許她這個位置,已是不可更改。但從此能各自安好,也算報答。
天家正式的宴會共分三席,正午一席,傍晚一席,入夜一席。
這一場萬界大典的終宴,正午和傍晚的小宴各族強者三三兩兩,或約或別,也是盡興。
而夜間正席,照例辦在太清境大赤宮。
除卻前頭參與登基大典的各族強者,後頭受邀參與萬界大典的多方生靈泰半皆可分得一席。
在這樣的場合下結契封妃,也算極大的顏面。有不少人都對妖族投去艷羨目光。也有不少那日落選之人冷嘲熱諷。
「論誰都看得出,當今陛下對天後娘娘方是情深似海,便是娘娘早已故去,亦是尊以高位,且昭告三界再無繼立。此番不過全母族一個顏面,才留下這麼一位天妃。」
隨著日子臨近,這樣的話總能傳到寶漣宮。
嚴曼兒沒什麼反應,身旁的仙侍卻很惱怒。
見主子神色懨懨,更是連連勸慰:「陛下定是愛重娘娘的,否則緣何那日一殿天驕就只對您一個上心呢。天後娘娘故去兩萬年,是陛下仁德才這般鄭重相待。娘娘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嚴曼兒笑了,展開雙臂任由一殿仙侍替自己更衣:「他們以為陛下這般便已是情深似海,卻不知若他還記得,這些就實在不算什麼了。」
情滅之日,身隕之時。
她從未忘記過。如今看來能這樣與他生活在同一片天地,能偶爾有一見的機緣,能多少有一點身份和名頭,即便從未有情,她也認了。
不,她滿足了。
無塵說過,他不會再納什麼天妃天女了。也說過,她若有什麼缺的要的,直接告訴之恆便可。天宮中有的,不必回稟,取來便是。天宮中沒有的,再來同他說。
作為後宮女子,她還能有什麼不知足。
更何況,無塵還叫了之恆送來一句話。
「若是你願意,今日可以穿一穿紅衣。」
仙侍們都誇她的紅衣極美。她站在一面玉鏡前,忍住滿身逐日加深的痛楚,也覺得極美。
就像從前的自己。
從前的自己是配的上這樣的顏色的。如今不能相配。但在這樣的日子為他穿一穿紅衣也很好。
天庭之中,依著地位高低所成婚姻之禮多有不同,但無塵不喜繁瑣,之恆同禮宮眾仙官商議多時便只留了結契這一項儀式。
屆時眾神入席,由禮官宣了封妃旨意,再將帝妃一絲神魂結成一契即為禮成,而後便是萬族終宴。
無塵對他越發滿意。
這樣正式的大宴上,遲晚晚被之恆分配回了魔界那一域坐席,他很憂愁。
這樣重要的場合上,予安需得收拾好自己,堆出笑臉來赴宴,他也很憂愁。
這樣熱鬧的盛事就要結束了,禹余天要重新回到原先冷冷清清的氛圍,白茶最是憂愁。
幾樁大事了卻之後也可稍稍放鬆些時日,白墨倒是挺高興。
之恆同理,無塵亦是。
夜間時辰一到,眾仙家便按位分實力依次入席。
如今自是白墨帶著頭,後頭跟著天機殿一眾仙官、天界幾尊真皇神君,再是各族強者天驕。
待眾神坐定。予安同白茶也入殿來,同任昊一般,三個少年神仙身份尊貴皆是處在上首。
遲晚晚不遠不近的坐下來,身旁是自詡傷情的風臨,看著高處端坐嬌艷明媚的小公主,正拉著他哀哀傾訴。
遲晚晚聽的煩躁,卻不好在席上動手,只好給自己倒了酒。
眼睛四處煩悶的一掃,就看到不遠處端坐的離風。
他怔了怔,十分不滿,憑什麼離風就可以不坐在妖族處,自己就非得落到這裡?今日這樣的場合少不得攀談相敬之人,以白墨的修為酒量,喝醉了怎麼辦?
遲晚晚想著就很不放心,剛想起身時卻聽一聲清鳴,正是天帝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