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罪證
先趕到的是孟飛,小夢一見到他,立即撲入他懷中。他緊緊抱著小夢,不用問,他也知道殺手已去,小夢是安全的。聽著朱珠在房內呻吟痛苦的聲音,他知道目前惟有等待,求老天爺保佑朱珠平安誕下寶寶。這種生產的痛苦的聲音他太熟悉,他曾經有過十多個孩子,每一個都是這麼經歷過來的,因此他顯得比小夢鎮定得多。小夢一臉憂愁,彷彿比她自己生孩子還痛苦。孟飛抱著她安慰。
幾乎與孟飛同到的就是阮香芹母子。阮香芹一到馬上就進入房內幫忙李嫂,而林果子可就沒這麼冷靜了,他象只被觸怒的獅子,搓著手在房外焦躁地走來走去。有時,他怒視著沙發上已經不知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的鄧陽,一付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樣子。「都是你!都怪你!要是朱珠和寶寶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哥哥,呸呸呸,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嫂子一定沒事的。」小夢急忙制止。
「哎!」林果子長嘆。閉著眼不說話。一時間大家都陷入沉默,只剩下朱珠痛苦的呻吟。
「哇!哇!哇……」嬰兒的啼哭劃破了長空。
「啊!生了!太好了!」小夢無限驚喜地緊緊握住孟飛的手,爾後又放開他,第一時間衝進房間看嬰兒了,一迭聲問:「男的,還是女的?我看看。」林果子緊隨其後,第一時間卻跑去看他老婆。
阮香芹懷抱著嬰兒,笑得眼角的皺紋全彎成了月亮:「是千金。你看,多漂亮啊!」
小夢大叫:「哇,我當姑姑了耶,叫姑姑,叫姑姑!」她逗著粉嘟嘟的嬰兒,高興都忘了形。
阮香芹噓了聲:「別那麼大聲,你先抱出去,我幫朱珠整理整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小夢回頭看了看大汗淋漓的朱珠,只見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疲憊至極地沉沉酣睡了去。林果子緊握著愛妻的手,豹眼裡流露出難得的溫柔,――哥哥真的變了,他真的愛朱珠,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小夢一時間竟想得痴了。
「好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小夢,你抱著寶寶;果子,你得去家裡把寶寶用的東西搬一些來,這兩天暫時先別移動。」阮香芹老練地吩咐。
「對了,香芹媽媽,我正想說這事。不是搬一些來,是全部搬來。你和哥哥這麼忙,怎麼有時間照顧嫂子坐月子呢。嫂子就住我這兒,我這兒有李嫂和小琪,我再請個專業的月嫂來一起照顧,你說好不好?要是親家來了,就讓他們也一起住我這裡。」小夢熱情地邀請。
阮香芹沉吟半晌道:「好是好,不過,孟飛同意嗎?這一大家子住你這裡,方便嗎?」
「方便。有什麼不方便的呢?我還想你和哥哥一起搬來呢。只要我同意的事,孟飛沒有不贊成的。我還想叫他在隔壁再蓋一幢小樓,專門讓你們住,你們說好不好?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啊。」
阮香芹笑:「你這麼孝順媽媽很高興。不過,還是再想想吧。朱珠坐月子的事倒要先麻煩你們,至於今後的事再說吧。」
「嗯。」小夢不樂意地撒嬌。
林果子過來抱過自己的寶寶,看得入神,平日大大咧咧粗粗暴暴的他此刻卻一反常態的安靜,他的心中大概早已盈滿父愛了吧。阮香芹疼愛地拍拍小夢的手,嘴裡卻督促林果子:「你快去拿寶寶的東西來,尿布衣服還有她的小床被褥以及奶粉,清洗用品,一件都別落下了。」
林果子如夢初醒,將寶寶交給小夢,應聲而去。小夢這才意識到怎麼孟飛沒進來?她抱著寶寶出來尋孟飛。一到客廳,發現了幾個白大褂在為鄧陽取肩膀上的子彈。原來救護車到了,寶寶已經出生,用不著,反而正好來幫鄧陽的忙。鄧陽因為受的是槍傷,怕去醫院找麻煩,剛才堅持不肯去醫院,現在孟飛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說服那些白大褂就地取材為鄧陽取子彈的,小夢不知道。她只是看見孟飛優雅地倚在窗邊,看著窗外那匹白馬,似笑非笑,怡然自得,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公,你看寶寶,粉嘟嘟的,是個女孩,漂亮嗎?我看很象朱珠呢,清秀可人,你說呢?」小夢把寶寶抱到孟飛面前給他看。
孟飛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漂亮。哎,羨慕得很哪,不知什麼時侯,你也幫我生一個。我說,老婆,怎麼大家都有動靜了,就你還沒有?怎麼回事呢?我晚上也很賣力的。」
小夢紅了臉,抽出一隻手輕打了他一下:「不正經,不理你了。」
那些白大褂為鄧陽包紮好傷口,找孟飛領了錢就走了。阮香芹出來將嬰兒抱走給朱珠吸奶,此時不吸,怕催不出奶水,母乳畢竟才是天然的最佳食品。
小夢正想跟著阮香芹進去看朱珠,腳步卻被孟飛的問話牽絆住了。孟飛坐到鄧陽對面的沙發上,象個警察似的一本正經地問話了。
「追殺你的人是誰?」
「職業殺手。」
「那一定有人雇傭了他,什麼人?你得罪了誰?為了什麼事?」
鄧陽不回答,抬眼看了看小夢。小夢在他旁邊坐下道:「鄧陽,他是我老公――孟飛。你應該聽說過他。你只有老老實實對他說實話,也許目前,只有他才能幫上你的忙。夢園收不收留你,也得我老公做主。」
孟飛看著小夢露出了攝惑人心的笑容,回頭又收斂笑意嚴厲地緊盯住鄧陽。鄧陽用沒受傷的手抓抓頭髮,似乎很煩燥,而後咳了一聲道:「雷鳴。是雷鳴。至於因為什麼事,上回在廈門的時侯我就跟小夢說了,還不是因為他走私的事情。事實上不僅是走私,他還販毒販軍火。我想舉報他,所以他要殺我。」
「什麼?他還販毒?」小夢驚呆了。
「沒錯。你覺得他不象這種人對吧?他對你情深意重,又風度翩翩,相貌堂堂,看起來象謙謙君子。可是我告訴你,小夢,他就是這樣的人。徹頭徹尾的偽君子。」鄧陽帶著嘲諷地笑。
孟飛意味深長地看了小夢一眼,小夢怔忡道:「可是,上回你說過後,我和林明月跟蹤了他好久,又查了他好多資料,都沒發現什麼呀?」
鄧陽譏笑:「你們兩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想查案嗎?其實你們的意圖早就被他識破了,他只是不點破而已,哪裡能讓你們這麼輕易找到證據?你們是不是還以為是我弄錯了,或者是我說謊?」
小夢不好意思地笑笑。孟飛問:「你有證據?你和小夢她們不一樣,雷鳴可以放過她們,卻不能放過你,這說明你很不簡單。」
鄧陽欽佩地看著孟飛:「孟飛果然名不虛傳,一下子就讓你猜到了。我當然有證據,而且只要我把證據舉報上去,倒霉的不僅雷鳴一個人,還有許多政府官員,他們收受賄賂,利益分贓,他們也要跟著倒霉。所以,要殺我的人應該不僅僅是雷鳴一個人的主意。很多人都想讓我死。」
孟飛緊盯住鄧陽的眼睛:「你一定也是他們集團的核心人物,否則不會對他們的事情瞭若指掌,更不可能掌握他們那麼多罪證?但你放著好好大錢不賺,為什麼要舉報他們?他們得罪了你,或者是分贓不均?」
小夢道:「這我知道,鄧陽是個正直的人,因為他看不慣他們所做的壞事,原來以為是小打小鬧,後來見他們都不收手,越做越大,還販毒,他就害怕了,想不做都不行,他們就把他開除了。至於為什麼要舉報?這不明擺著嗎?碰到這些大的違法犯罪的事,手頭又有證據,為什麼不報呢?」
孟飛失笑,又凜然道:「我不是三歲小孩,鄧陽。這些理由你拿來騙騙天真的小女孩還行,卻別拿來搪塞。我要你說實話。想好了再說。不說實話,夢園不能容你,你就到外頭去自生自滅。我想只要你一走出夢園,應該就活不過今晚。」
鄧陽陰沉著臉沉默了,他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眼前這個年輕卻威嚴無比的男人,不如就說實話,雖然會讓小夢失望,總比沒命強。他搓著手緩緩開口:「其實,他們真的賺了很多錢,你想象不到天馬集團有多少錢。可是他們居然就分給我那麼一點。沒錯,那次我賭輸了兩千萬,雷鳴有幫我還。但對我那個態度,他罵我的樣子就象要吃人似的。哼,我幫他賺的何止兩億,幫我還兩千萬算什麼?我找他談判,說要加大分成,他不肯,居然炒我魷魚。好,他不仁,我不義。我就拿這些證據敲詐他,打算跟他交換一筆錢,然後我就到國外逍遙快活,自由自在過一輩子。沒想到,他居然不肯,還請殺手追殺我。好,我就跟他斗到底了。這些證據我非直報中央不可。」
小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外表陽光開朗的大男孩,他有這麼壞嗎?原來人都是戴著面具生活著的。一股寒意從腳底泛了上來,小夢不禁打個寒顫,她哆嗦道:「可你,你辭職的時侯林明月還檢查過你的東西,沒發現什麼證據呀?」
鄧陽笑道:「小夢,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天真的可以耶。證據平時我早留下了,以防有這麼一天,非得到那天才帶走呀?」
小夢紅了臉,撇撇小嘴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讓我好失望。」
鄧陽苦笑:「對不起,我對你沒有惡意。不過,這真是由不得我選擇,誰叫我有那種惡習,那麼多賭債壓著我,我有什麼辦法?」
孟飛冷靜地問:「證據是什麼?在什麼地方?」
鄧陽道:「名單、帳冊,總之,是足以致命的武器。當然,這麼重要的罪證我不會帶在身上。總之,只要你證明你有能力保我平安,我就將罪證交給你。」
「好。你先在這裡住下。」孟飛打電話叫夢園裡的酒店的工作人員過來帶走他,幫他安排間客房住下。
孟飛握緊小夢的手,凝視著她:「你看著吧,我和多爾袞的戰爭又要開始了。這是宿命,逃不掉,避不開,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是。」
「什麼多爾袞?誰是多爾袞?」小夢茫然地問。
「雷鳴。他長得和多爾袞一模一樣。你知道么?從爸爸去世那天第一眼見到他,我就渾身不自在。」孟飛冷冷地說。小夢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