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宮館

御道街盡頭的南宮館朱門高牆，大門正上方的牌匾題著龍飛鳳舞的府名，兩尊高約一丈的白玉石獅佇立於兩側，獅鬃抖擻，利爪怒張，虎視眈眈地面對著府門前寬敞的御道街。

南宮館門前，平日里這一帶百姓不敢稍加駐足之地，今日赫然佇立著一個挺拔而稍有些瘦削的身軀。兩尊石獅好似正對他怒目而視，石獅之間並排站立的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也對他怒目而視。

「我說曹忘，你小子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砸咱們南宮館的府門，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當中一個少年手指著那筆直站立的身軀，有些色厲內荏的喝到。

「放了我妹妹。」

「什麼你妹妹？我告訴你啊曹忘，不要存心在這兒找事，有什麼後果的話憑你的實力可承擔不起！」另一個少年語帶威脅道。

曹忘踏前一步，冷聲道：「南宮練什麼時候開始敢做不敢當了？」

幾個少年聞言都有些惱怒，正欲繼續上前呵斥，此時洞開的南宮館大門內驀然傳來一個孩童般的清脆聲音：「呵呵呵，有意思，說我敢做不敢當。」緊接著一個冠帶束髮面如美玉的翩翩公子踱步而出，一襲紫衣掛金鑲銀，其周圍前呼後擁地跟隨著十多個同樣衣著華貴的少年。

先前與曹忘相對峙的幾個少年見狀連忙散開，將紫衣公子簇擁在中間。

「曹忘，你一上來就砸我館門，豈不是有違作客之道？」孩童一般的稚嫩聲音再度響起，竟確是從當中那紫衣公子口中傳出。

「放了我妹妹，今日之事過後，我自當登門賠禮謝罪。」曹忘再踏前一步，直視南宮練，聲音冷然，但又似包含著滔天怒火。

原本就打著十二分警惕的少年們眼見曹忘再次逼近，立即紛紛站出，似乎擺出一個不可名狀的陣型，企圖在氣勢上將曹忘逼退。

南宮練似笑非笑地看著曹忘，毫不在意對方的動作：「可兒姑娘到我館上即是客，豈有我親自逐客的道理。倒是你，何必今日過後，不妨現在就向本公子謝罪。」

噝噝聲微微響起，卻是曹忘雙手緊握，蒸騰出灰色的霧氣，他一雙瞳孔驟然覆上一層灰色光芒。附近的幾個少年臉色劇變，均是不由自主地往後微退一步，警惕而又帶有一絲懼意地緊盯曹忘。

「這就是灰瞳固色境界的瞳力之威？」南宮練暗自道，神色卻夷然不懼，反而也踏前一步，有些躍躍欲試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而曹忘已先閉上了雙眼，片刻后再度睜開時暴漲的灰芒從瞳中洶湧溢出，雙手霍然抬起，隨即翻身躍入半空，呼呼轉身一周后當頭一掌劈向南宮練面門！

南宮練閃身倒飛而出，急退數尺，見曹忘將自己方才所處位置的地面一掌拍得龜裂開來，不由得低喝一聲，同時左腳蹬地而出，雙瞳中灰芒亮起，縱身攀升半丈有餘，集中周身力量於右腿朝曹忘頭頂迅猛踏去。

曹忘不閃不避，伸出一掌正面接住南宮練踏來的右腿，用力一推逼迫對方收腿落地，繼而也是凌空躍起，雙腿併攏不偏不倚踢向南宮練胸口。

南宮練甫一落地便覺身前勁風突至，剎那間不及多想地抬起右臂硬擋住曹忘一腳，全身因此力道被順勢逼退數尺之遠。

「少爺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周圍的少年們在二人已交手兩合之後方才如夢方醒，紛紛激起瞳力朝曹忘攻來。

一時間，十數個灰瞳凝光境煉瞳者的夾擊之勢形成。曹忘心中雖急於救出自己妹妹，但也深知以他僅高出一層的灰瞳固色境界同時對抗這般多的對手，根本無法做到遊刃有餘輕鬆退敵，只好在險象環生之中左衝右突尋找可乘之機。

就在一夥少年激戰正酣、南宮館門前煙塵四起之時，一聲呼喊突然傳入眾人耳中：「南宮小賊！你爺爺夏寒在此，趕緊放了可兒妹妹！」

隨著喊聲映入眾人眼中的正是從御道街另一頭急匆匆趕來的夏寒與吳粲二人。夏寒緊咬牙關，一馬當先奔跑在前；吳粲氣喘吁吁，緊隨在後。

「夏，寒！」南宮練咬牙切齒地從口中蹦出夏寒的名字，待看到後者一路徑直疾跑沖入戰團后，恨恨道：「你不在你夏侯府老老實實呆著，來我的地盤湊什麼熱鬧？！」

夏寒怒氣沖沖：「你說湊什麼熱鬧？你要是不把可兒妹妹交出來，小爺我今天把你揍成醜八怪！」

南宮練不怒反笑：「就憑你那沒有瞳力的身板兒，能接得下我一拳么？」

夏寒不再搭話，雙拳緊握，周身一個球形的銅黃光網隨即幻化而出，將他整個包裹在內。屏護正中胸口處的光網上赫然留有幾道利爪抓痕，煞是醒目。

看到夏寒驅動錯筋鍛體功所凝結出的光網，南宮練不禁有點愣神，喃喃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卻不待他有何猜測，夏寒已呀地大喊一聲沖身上前。

被好幾個對手纏住的曹忘沒想到夏寒一言不合就直接進攻南宮練，連忙出言阻止：「夏寒你不是他對手，快退回去！」分神間稍有不慎，被對方一個灰瞳凝光境大成的少年一掌摜在左肩，頓時悶哼一聲。

眼見夏寒欺身逼近，南宮練身側一左一右兩個初窺灰瞳境界的少年同時阻攔在夏寒的必經之路上，眼中灰芒閃爍，對著光網罩身的夏寒抬手就是一掌拍出。

夏寒見狀腳下急停，舉臂過肩，分別格擋左右雙掌夾擊。「啪啪」兩聲，銅黃光網發出一陣震顫，兩個少年各自打出的一掌均似擊在石板之上，無法再逼入分毫。

雖然自己的攻勢被硬生生阻斷，但夏寒仍心中暗喜地想道：初窺灰瞳境界的一掌雖並非勢大力沉，但若是先前的我挨上一掌怕也是要站立不住倒退好幾步的，沒想到如今卻能在兩掌的合擊之下穩如泰山！

左右兩個少年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在震顫之後重新巋然不動的銅黃光網，沒想到兩個初窺灰瞳的合力一擊，竟無法逼退區區一個沒有瞳力的小子，轉而繼續激發瞳力灌注於掌心，試圖破開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銅黃光網。

「嘿嘿，兩位初窺灰瞳的高手，輪到我的反擊了吧。」夏寒並不在意對方正持續加大的力量，光網承受的壓力在他看來甚至還不如先前與黑豹一戰時來的大，索性繼續邁步前進，反而以光網壓迫對手的行動空間。

兩個少年的額頭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那銅黃光網好似一層有形之物，堅若頑石，硬似精鐵，只覺自己陸續快動用了一半的瞳力也未能在這場僵持戰鬥中佔到上風。

兩人對視一眼，口中咬牙大喝一聲，同時撤回手掌，繼而又激起周身瞳力奮然將其擊出，渾似兩柄重鎚轟然襲來。

「喲，使出全力了？」夏寒有些期待地看著對方的攻擊近至眼瞼，也盡起全力將錯筋鍛體功激發到更高的強度，與威勢更盛的雙掌再次轟然相撞。

「鏗」的一聲爆響，一陣氣浪波動開來，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出一丈之外。只見相擊之處先是綻放出奪目無匹的光芒，繼而快速消散，兩股灰色霧氣緊隨其後地升騰而起，發出滋滋的聲音。

南宮練放下剛才為遮擋那奪目亮光而抬起的右臂，驚詫地發現自己的兩個手下已頹然倒在身側發出痛苦的呻吟。

蒸騰的灰色霧氣間，那球形的銅黃光網竟有如呼吸般忽明忽暗，若隱若現。南宮練瞳孔微縮，旋即手腿並用，暴喝出聲，如疾風暴雨般攻向那掩映灰霧之中猶自屹立不倒的銅黃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