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徐虓雨中表白吳珟(萬字大章)

第62章 徐虓雨中表白吳珟(萬字大章)

(感謝書友:一隻傻滑稽的打賞,萬字大章奉上:)

魎禪寺秘境之旅結束后,進入秘境的幾方勢力,幾乎都是剛出秘境,就離開了魎禪寺,各奔東西。

其中以吳珟的心情最為迫切,她實在是太挂念身在北漭的小姑姑吳馨了。

吳珟要去北漭,徐虓放心不下吳珟,也要和吳珟同去北漭大都。

對於徐虓的隨行,吳珟並沒有拒絕,她深知北漭大都之行,絕對不會太平。

吳家劍陵那邊,因為怕小姑姑吳馨是真心想脫離吳家的關係,所以吳珟沒法在吳家劍陵那裡取得幫助。

而徐虓和她在秘境里也算是共同戰鬥過的戰友,這個時候多一個人隨行,北漭大都之行,就會多一份保障。

吳家劍陵的人雖然天性高傲,但卻不是識好歹之人。

雖然知道徐虓對自己有幾分情愫,而且從內心來說,吳珟對這個武道進境神速的少年,也並沒有什麼惡感。

但吳珟也明白,自己這一生所追求的,乃是無上劍道,男女情愛之事,只會成為阻擋她劍道修練的絆腳石。

與其拖泥帶水,不如讓徐虓與自己同行,早點斷了他的念想,也能早點結束這段注意不會有結果的錯愛孽緣。

與吳珟、徐虓他們同行的,還有魎禪寺的白衣僧人李鐺心。

瓏樹禪師交給李鐺心一紙蠟封密信,讓李鐺心把這封密信送到北漭大都內的五佛宮。

瓏樹禪師特意交待李鐺心,讓他要在見到五佛宮的青龍慧果大阿梨之後,當著那位密宗聖僧的面,把信打開,自己先看完信之後,再把信的內容複述給青龍慧果大阿梨聽。

徐虓他們五個人在離開魎禪寺向北漭大都出發之前,先去了一趟公主墳。

李鐺心給之前安排留在公主墳的那三個散修,留了一部《怒目金剛般若掌》並借了三把名為金剛、禪心、大梵般若的禪劍給三人防身,讓他們繼續留在公主墳打探和尋找贏龍庭的消息。

《怒目金剛般若掌》雖然是武道功法,卻有克制妖邪鬼道神通的獨特之功。

而且,這部功法,在初始階段易學易成,能迅速轉化成可堪一戰的戰鬥力。

李鐺心用了半日的時間,指導三個散修習練《怒目金剛般若掌》,

臨別之際,他又為他們灌頂傳功,打通了天地玄關,

讓這三個散修『鯉躍龍門』從人人可欺的小角色,進化成為了可在方圓百里縱橫叱吒的大佬。

為了防止三人時運不濟,遇到難以抵擋的狠角色,李鐺心還在那三把禪劍的劍鞘上,加持了青鸞金獅護法神咒,

讓這三個堅信自己祖墳冒了青煙的散修,可以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從劍鞘上召喚青鸞金獅的身外化身,助他們奔跑逃命。

李鐺心安排妥了這一切之後,才與徐虓和吳珟他們向北漭大都出發。

一路之上,徐虓並沒有刻意與吳珟接近。

雖然,有袁佐宗這個曾經在紅袖坊百花叢中穿梭留連的風流小郎君為徐虓出謀劃策,但從來沒有過談說愛經歷的徐虓,卻並沒有聽從袁佐宗這個『老把式』的指揮。

他這一路上,除了在食宿住店的時候,會與吳珟交談幾句,詢問吳珟和趙鈺邰有關於吃食和住宿方面,有什麼要求之外,就再沒有刻意的去與吳珟攀談敘舊。

袁佐宗一開始在和徐虓獨處時,不止一次的抱怨,像徐虓這樣拘謹,想要抱得美人歸,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可慢慢的袁佐宗發現,雖然徐虓不會主動與吳珟攀談,可是吳珟卻時不時的會與徐虓主動說幾句話。

「厲害了啊,我的老叔!」

袁佐宗以為徐虓一開始不與吳珟主動說話,用的是『我不就山,山來就我』的欲擒故縱之計。

可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老叔徐虓在談情說愛上的造詣。

人家吳珟姑娘主動找他說話,他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總是打岔。

有時候,明明是兩個人獨處,增進感情的好時機,他卻總是拉上自己和李鐺心,做礙眼的棒槌,讓吳珟姑娘失了談興,閉口不言。

袁佐宗一路上對徐虓怒其不爭的苦口婆心相勸,徐虓一邊左耳聽來,一邊就右耳冒了出去,依然保持著少說多做的風格。

這日晚間,徐虓他們五人因趕路錯過了宿頭,行至一片蜿蜒連綿的青黑大山腳下。

太陽已經落了山,天上烏雲蒙蔽,不見月色,

山腳下一條兜兜轉轉的碎石小路,如盤腸轉繞,延伸至山林深處,不見終點。

山林中陰沉寂靜無聲,空氣中涼風習習、霧氣瀰漫,天上的烏雲隱現紅韻,眼看著隨時都會下起雨來。

徐虓率先一步,走在了前面,他手持符刀一言,時不時的揮刀劈砍,將碎石小路兩邊探出來擋路的橫枝蔓條斬斷,

一些原本剛剛將枝蔓延展至碎石小路兩旁的枝杈,也被徐虓用符刀一言斬斷了,

他這樣做是怕那些枝杈上的倒勾木刺,劃破了身後四人的衣衫。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密集,轟轟隆隆的沉悶雷聲,時不時的在烏雲中響起。

沉雷過後,零星般的雨點一顆接一顆,急緩不一的從天而降,

翻山越嶺的徐虓五人,恰好在山頂處發現了一座老舊的寺廟,

寺廟的牌匾,已經不知所蹤,山門處的楹聯,也已年久失修,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個人來到古舊寺廟的山門前,徐虓用手輕推山門,發現門是在裡面叉鎖上的,

顯然這座荒山古寺裡面,是有人居住的。

徐虓輕輕扣射門環,銅製的門環上,包裹著厚厚的青綠色銹跡,從細節上再一次證明了這座山頂古寺的久無客訪。

半炷香的時間不到,銅錢大的雨點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形成了密集的雨網。

雨越下越大,古寺門前擋雨廊檐上,掛滿了一條條的瀑布,曠地上射起了無數箭頭。

原本便陰沉沉的夜晚,在大雨滂沱中,更加的灰濛濛一片,分不清哪裡是碎石小路,哪裡是懸崖峭壁。

在『吱呀呀』一聲讓人聽了牙酸耳疼的開門聲中,山頂古寺的山門被打開了。

一個生得面貌兇惡的獨眼僧人,臉上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厭煩之色,站在了徐虓他們五人的面前。

這個從左眼眉心處一直到右唇嘴角邊,有一道長長刀疤的獨眼僧人,開門之後,皺著眉頭看了眼廟門外雨氣灰濛到不見面前兩尺路的山林野外。

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也不用徐虓他們說話,就沖徐虓他們招了招手,把他們讓進了廟中。

獨眼僧人雖然因為天降大雨、山路崎嶇難行而大發慈悲的暫時收留了徐虓他們五人,卻惡形惡相的沒個好說話。

「洒家好心收留你們,你們就老老實實的在這裡歇到雨停,寺里就洒家一人,洒家過午不食,這大晚上的,你們想要燒點熱水,就自己去廚捨生火去燒。」

「米缸里還有些粗米,你們願意動彈,就自己煮些米粥,想吃山珍海味,等天亮雨停,去東面四十裡外的集鎮上享受吧。」

「這兩間客房,久未打掃,所幸床鋪上都用厚布罩了,你們晚上有個乾淨的地方睡覺。茅廁在廚舍斜對面,裡面只有木棍,沒有草紙。」

「記住了,明日天亮,雨停即走,走的時候,不用和洒家道別,洒家每日夢中參禪到午後,你們離開時,把山門關好就成。」

獨眼僧人帶著五個人在廚舍、茅廁、客房走了一圈之後,連自己的法號都沒有告訴五人,就把五人扔在了客房門口,獨自離開了。

這個時候,就連袁佐宗也看出來這個獨眼僧人,雖然面目兇惡,言語討厭,但其實內心是一個良善周到之人。

要不然,他也不會頂著大雨帶著自己五人去認哪裡是能燒開水的廚舍,哪裡是小解出恭的茅廁了,也更不會在久無人住的客房床上,用厚布罩住床上被褥,擋灰遮塵。

順帶著他還為自己五人指明了距離此山東面四十里處有集鎮。

『口厭心善體正直』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不過,雖然心裡知道獨眼僧人惡形惡語中透露出來的善意,可袁佐宗對這個獨居於荒山古廟中的獨眼僧人,還是有些許的懷疑。

「老叔,這傢伙一臉惡相,不似善類,別不是什麼強盜山賊潛藏於此吧?」

「都說綠林人闖蕩江湖,靠的是一雙不招災惹禍的眼睛,他會不會是看咱們個個提刀佩劍,不像好惹的主,所以才忍氣吞聲,沒敢和咱倆炸刺兒啊?」

「老叔,你說咱們晚上是不是得安排人在門外守夜,防著他趁咱們熟睡之時,給咱們用雞鳴五更返魂香,把咱們一鍋端,全都給迷暈了啊?」

袁佐宗自說自話的推理著,他越說越感覺自己離真相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徐虓敲了袁佐宗一記腦殼;

「人後莫論是非,你小子讀的那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啊?」

「阿彌陀佛,袁施主,禪宗一脈,有教無類,剛剛那個僧人,是浪子回頭也好,是天生惡相也罷,只要他心存善念,行良善之事,禪宗海納百川,便會有其存身立足之地。」

李鐺心循循善誘的開解因獨眼僧人面貌兇惡,而對他出現在這座荒山古寺中,心有疑慮的袁佐宗。

「老李,別告訴徐某,你沒有聞到那個獨眼僧人身上那股濃厚的血腥味。」

早在獨眼僧人隔著古寺山門的門板,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徐虓就聞到了一股濃厚至極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就是從那個獨眼僧人的身上傳來的。

雖然,在這股血腥味里,只有山林野獸之血的味道,並沒有人族鮮血的味道;

但是,一個吃素的禪宗和尚,身上有如此濃烈的獸血味道,這讓徐虓也不得不防。

從八歲起就開始在山林里打獵的徐虓能聞出來,在那個獨眼僧人的身上血腥味,可不是宰殺三五頭山林野獸就能造成的。

「阿彌陀佛,這位師兄身上的血腥味雖濃,但其中並無人族的良善之血,反倒儘是些惡獸異妖的邪煞之血,禪宗佛門亦有降妖除魔的護法金剛,為守善而誅惡,雖染血卻非惡。」

「小聖僧,這活命的鮮血也能有善惡嗎?」

趙鈺邰第一次聽到血有善惡之分,不禁脫口問道;

「鈺邰姐姐,至無數萬年之前,從萬惡苦海里誕生了始惡之念開始,天地萬靈,也就有了善惡之分。萬靈有善惡,可供萬靈生存的血液,也隨之沾染了萬靈的善惡因果。善之血,可弘揚正氣,活命療傷,增福增壽。惡之血,可引人墮落,毒人體魂,殺生害命,損蔭敗德。」

袁佐宗見趙鈺邰發問,這個口蜜嘴甜的半大孩子,獻寶似的侃侃而談,倒不是他對趙鈺邰有什麼其它想法,他只是想秀一秀自己的見識,讓人誇自己幾句而已。

「除惡者,未必為善;咱們在這荒山野嶺的古舊寺廟裡,和這個滿身濃厚血腥的獨眼僧人,同處一地,萬事小心為上,總是沒有錯的。」

「徐小哥說得在理,出門在外,萬事小心。我和鈺邰守後半夜,徐小哥和小聖僧守前半夜吧。」

吳珟也贊同徐虓萬事小心的想法,她提出由自己和趙鈺邰來守後半夜,並不是躲懶。

事實上,後半夜要比前半夜難守,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前半夜裡,人們剛剛睡下,睡得不熟,夜襲偷盜之事,都會選擇在後半夜進行。

因此,守前半夜的人,通常情況下,都沒有什麼危險。

而且,守前半夜的人,只要咬牙堅持一下,就能堅持到後半夜,比起晚睡,睡得正香時,醒來起床守夜,不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心理上,都更加的難受、不舒服。

不安排袁佐宗守夜,是因為他武功底子太差,與其讓他熬著不睡守夜,不如讓他好好休息,恢復體力,這樣在白天趕路時,還能不拖大家的後腿。

黃豆大的雨點落在寺內房屋的屋檐上,發出「嘀噠、嘀噠」的聲音。

雨水從屋檐上匯流而下,像一條銀白色的透明絲帶。

寺廟內,地上的流水成了小河,寺廟裡種了九株梧桐樹,樹枝在風雨中扭動搖曳。

「老李,你們禪宗不是講究斬情斷愛嘛,你和那個贏龍庭是怎麼回事啊?」

徐虓對朋友稱呼,從小到大都是這麼簡單直白,在姓氏上加一個老字,這就是他對待真心相交的朋友的稱呼。

像張鉅鹿跟溫和那樣被徐虓起了『張倔驢』『溫面瓜』綽號的,那得是和徐虓有過命交情的死黨才行。

「阿彌陀佛,禪宗先賢有云:愛不重,不生娑婆。」

「禪宗有十二因緣,世間萬靈眾生,因為有情有愛,所以有輪迴生死。」

「人為萬靈之長,生而有情,情之一物,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因此,只要合律法、道德之情,都是禪宗教義所容許的。」

「禪宗經義,並不排斥感情,但卻主張以慈悲來升華感情,以般若來化導感情,以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精神,把對親友愛人的小愛,升華為對世間眾生的大慈悲。」

「在我禪宗經義中的戒情禁律,禁的不是真情至性,而是戒滅淫邪私慾。」

「在我禪宗之中,剃髮受戒,是自願斬斷紅塵煩惱,以虔誠之心,修持經義禪理,升小愛而成大慈悲。」

「若是放不下紅塵中的親友愛人,盡可去戒修行,留小愛,行善知善舉。」

「在我禪宗,只有守正戒淫的禁律,卻是從來都沒有過斷情斬愛一說。」

一身白衣的李鐺心,眼望夜幕下的連天雨幕,一邊耐心的為徐虓講解禪宗經義戒律,一邊思念著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贏龍庭。

「那為什麼我在錦州義縣的時候,聽說書先生和許多行商遠行的客商說,這天下間,有許多寺廟的戒律都是明文規定,要求僧人忘親、忘友、忘情、忘愛呢?」徐虓追問道。

「斜嘴的和尚,把經念歪了唄。」

李鐺心莞爾一笑,這世間愚昧和心懷不正之人,又何止萬千;

有人得見真經,不得真解,自己曲解了禪宗經義。

也有人明知真解,卻為了功名利祿等私慾,蒙蔽世人,曲解禪宗善法。

佛祖創立禪宗之始,設戒律法門,是因為情愛雖然人人需要,但是情愛亦有污染、純潔、佔有、奉獻之分。

情愛如水,慈悲是舟;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情恩愛敬,處理得當,則不失為一種導人向善,引人向上的力量。

愛如冬陽,可以溶冰化雪,消融寒霜,可以激發萬靈眾生心中的善念善行;

但是,如果愛的對象不對、觀念不對、方法不對;

愛得不正常、不應該,則不但會使雙方產生煩惱痛苦,甚至還會因愛生恨,導致身敗名裂,喪生滅頂,更有甚者,還會引發無邊罪業,牽連無辜眾生。

正所謂是「愛河千尺浪,苦海萬重波」

因此,禪宗立教祖佛認為染污、佔有、自私、貪婪的情感,是禪宗弟子的業障孽因。

所以,才會在禪宗立教之初,就立下諸多戒律禁規,希望後世禪宗弟子,可以用理智來凈化感情、用慈悲來運作感情、用禮法來規範感情、用道德來引導感情。

將一己的小愛,升華為超脫輪迴、普度眾生的大慈悲。

「老李,那你和那個贏龍庭以後會不會成親?」

「會的。雖然在一千年前,我們就是合乎天地禮法的夫妻了。但我始終欠了她一場大婚,我尋了她一千年,這一世既然讓我尋到了她,那一千年前虧欠她的那場大婚,我就一定要補嘗給她。」

「那老李你成親之後,會還俗嗎?」

「不會的,禪宗戒律,戒的是私慾淫邪,斷髮受戒,是立志以大毅力,升小愛成大慈悲。一千年來,我數次轉世輪迴,護禪宗根基,佑萬靈眾生。有如是之大功德在身,早得禪宗正果,無論我是身在禪宗,或是還俗離教,娶妻續緣,都無人可以指謫。既然無人可以指謫,我還不還俗,又有什麼區別呢?光頭這個髮型,多省事兒啊,不用理來,不用剪,洗臉時,順帶著就清理了。」

「老李,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們禪宗弟子,在整個神州,怕是得有百萬之眾吧。你就敢保證這百萬禪宗弟子裡面,沒有一個人講你和贏姑娘的壞話,沒有一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傢伙,蹦出來阻止你們相愛相守嗎?」

「別人的嘴,我管不住,只要不當著我和龍庭的面說就行,至於那些敢當著我和龍庭的面指謫我倆,甚至是阻止我倆相愛相守的人,小僧會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講講道理的。」

李鐺心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的雙拳攥得嘎嘣作響,徐虓覺得這個白衣和尚所謂的心平氣和講道理,肯定不會像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

「老李,贏姑娘是虛無鬼體,你是元陽人身,你們倆成親以後,怎麼造娃娃啊?就算你倆不打算要娃娃了,可魚水之樂,你倆也享受不到啊?」

看著兩眼放光,極似街頭巷尾那些扯東家、嘮西家的閑婦一樣的徐虓,李鐺心不由得把雙拳再一次的攥得嘎嘣、嘎嘣直響。

「神域捲土重來之期已至,如果這一次神州大地,依然能如千年之前那樣度過此次大劫,我自有辦法能為龍庭重塑肉身,讓她脫出鬼道長生,重入人道,歷生老病死,輪迴轉世。」

徐虓聽李鐺心提到神域捲土重來一事,不由得脫口向李鐺心問起了前世之事。

「老李,聽你的口氣,你也是經歷過一千年前那場大戰的厲害人物。都說現在龍虎山的齊玄真掌教是五百年前的玄法武道第一人的呂祖洞泫轉世,那你知不知道呂祖他老人家,是一千年前的哪位高人轉世啊?」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五百年。要說一千年前,與呂洞泫最相像的人,就非那位古秦大帝莫屬了。」

「可他們二人的武道、玄法、性格、行事,雖然走的都是霸之一道,但在本質上,卻大相庭徑。」

「而且,若是驚才絕艷來說,在一千年前,更是有許多神州強者,都不在呂洞泫之下。甚至,還有一位名為戰神奉先之人,他的戰力殺性,還在呂洞泫之上。」

「我在五百年前,也與呂洞泫打過交道,在他身上,我並沒有感覺到一千年前那些驚才絕艷之人的氣息。所以,呂洞泫這個人,應該不是一千年前的英傑轉世。」

「老李,這一千年來,你經歷了多少次轉世輪迴?」

「前五百年,一次沒有。后五百年,每一甲子,便轉世輪迴一次。」

「老李,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歲,怎麼了?」

「一甲子為六十年,你每六十年轉世輪迴一次,你現在二十一歲,就是說,你還有三十九年陽壽。老李啊,那你可得抓緊時間找到贏姑娘了。還有三十九年的陽壽啊,你倆可得珍惜相守好時光,且行且珍惜了啊。」

李鐺心此刻已經不想再和徐虓說話了,他之前每六十年轉世輪迴一次,是因為久尋贏龍庭不到,利用轉世輪迴的機會,在陰府和輪迴路上,查探贏龍庭的消息。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贏龍庭,六十年輪迴轉世的規矩,也沒必要繼續執行下去了,這一世,他要和贏龍庭百年相守,白頭偕老。

「老李啊,你轉世輪迴了那麼多次,每一次轉世投胎之後,是怎麼覺醒宿慧的啊?」

「在轉世投胎之前,你又是怎麼保證自己在轉世輪迴時,宿慧不失的啊?」

「要是在轉世輪迴中,丟失了一部份前世的記憶,能不能找回來?」

「若是在轉世輪迴時,丟失了一部份前世的記憶,轉世之後,又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徐虓的宿慧四連問,讓李鐺心一時之間,也無法作答。

「小僧受禪宗祖佛點化,有禪宗人間護法金剛果位護持,轉世輪迴時,可保宿慧不失分毫。轉世輪迴后,在十六歲時,就會覺醒宿慧,憶起前塵往事。徐施主的問題,小僧也無法盡答。」

「小僧回到魎禪寺之後,會替徐施主向師父他老人家請教。」

聽到李鐺心回答不出自己的問題,徐虓的心裡,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在魎禪寺的那段時間,通過查閱魎禪寺內藏書典籍,徐虓有九成把握確定,自己應該就是五百年前,呂祖座下被譽為洞泫七子的七位親傳弟子之一。

魎禪寺也算是神通廣大,竟然連五百年前,呂祖借天地萬法,劍開輪迴路,送座下洞泫七子攜根骨、記憶轉世五百年後,以應神域捲土重來之千年大劫,這樣的秘聞,都有記載。

自從在瓏樹禪師那裡,看到這卷秘錄之後,徐虓就感覺自己的肩上像被壓上了一副千斤重擔一樣。

都說人生一世,難得糊塗。徐虓覺得,人生一世,最難的是裝糊塗。

早在與齊玄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隱隱約約的猜到了自己可能就是五百年前呂祖座下洞泫七子的轉世。

有些事情,越是不想面對,越是逃避,就越會適得其反的會更早面對,無從逃避。

他徐虓當初在錦州義縣的山林里,能以四品武者之身,在身中體虛之毒的情況下,還能險些殺掉二品宗師辛無愧。

想來是託了前世根骨之福,雖然就連齊玄真掌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能覺醒前世宿慧,可自己既然承了前世之福,就逃不脫在這一世應該承擔的責任。

天知道,他徐虓從小到大,別說是救世應劫,就連陞官發大財的美夢,都沒有做過。

乖乖隆滴咚,煎餅卷大蔥!

怎麼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混成了應劫而生的救世之人了呢?

後半夜的時候,吳珟和趙鈺邰準時起床,從房裡走出來,接替徐虓和李鐺心守夜。

「兩位姑娘,你們回房休息吧。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在這雨夜裡,一個人靜靜。」

吳珟和趙鈺邰,見徐虓神全氣足,沒有疲憊之態,在他的眼裡,又有深深憂色,她們二人便沒有再和徐虓客氣,和徐虓道了一聲謝之後,便轉身回到了房中。

李鐺心的心裡,猜到了一些徐虓心裡藏著的秘密,他也沒再勸徐虓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徐虓的肩膀,便也轉身回房了。

徐虓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屋檐下,天地間,風雨交加,兩間客房遮窗的帳子,被風雨吹出颯颯的聲響,

令人心煩意亂的風聲雨聲,讓徐虓的思緒,久久不能平穩。

都說人世間的事情,如同流水東逝,說過去就過去了,

可徐虓回憶往事,某些人,某些事,對他來講,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一樣,

曾經對他恩同再造,情同父子的義無徐良,與他定了三年之約,三年之後,既決勝負,又定生死。

一年前,他還是一個山林獵獸、採藥的山中獵人,他的敵人裡面,最厲害的就是大山裡的那些虎豹熊狼,野豬毒蛇。

可現在呢?那些曾經的山林猛獸,和他現在的敵人相比,簡直是人畜無害的乖寶寶。

龍虎山小天師張澤、突厥五王子伏省、突厥三公主阿史那飛燕、突厥大王子阿史那高達、北漭太子妃拓跋觀音、漓陽兵部左侍郎岑溪……

未來,站在這些人身後的龍虎山副掌教張熙、突厥戰神阿史那奉先、北漭軍神拓跋金剛、漓陽儲君太子趙仁……也將會成為他徐虓的敵人。

甚至,那些傳說中擁有毀天滅地大神通的神域之敵,也會成為他徐虓的敵人。

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今年秋試之後,張鉅鹿肯定會金榜題名,入仕為官,

漓陽官場,文武相輕,無論自己和張鉅鹿願不願意,未來兩人的關係,應該會越來越遠吧。

溫面瓜應該也是呂祖座下洞泫七子之一吧?

從小到大,他是把自己當成徐虓相交,還是把自己當成五百年前的師兄弟來關照呢?

自己從軍之後,大雪營的統領洪濤命喪關外無常谷;錦州邊軍總帥袁華,自焚於兩狼山。

這兩個人和自己雖然相交日短,可卻格外的投緣交心。

未來,自己重回軍中之後,又會有多少交心換命的袍澤知己,死在自己眼前呢?

都說幸福的人生,是不斷的擁有和得到,那自己這種不斷失去的人生,是不是就是不幸的人生呢?

徐虓一人在雨中思前塵、憶往事,心裡感到一陣陣的迷茫無依,

頭上屋檐滴落的雨水,淋濕了他的肩膀,

良久之後,雨水濕透了徐虓肩膀上的衣服,一把油布雨傘遮住了徐虓的頭頂,替他擋住了頭上的風雨。

這把油布雨傘,還是徐虓在路上買給吳珟的,

本來,以吳珟的武功,已經可以做到真元外放,無懼風雨侵襲的境界了。

可徐虓卻勸吳珟,帶著把雨傘,一是可以掩人耳目,不暴露他們一品天人境武道強者的身份。

二是可以入鄉隨俗,體驗凡俗百姓在傘下觀雨的心境。

這一次,吳珟出來與徐虓單對單的相見,是想把一些話和徐虓說個明白,

她想告訴徐虓,自己知道他對自己有傾慕之心,可自己這一生,所求所戀的,只有無上劍道。

男女之情,會拖慢她追尋無上劍道的腳步,她不想,也不會沾染半點男女之情的羈絆。

她想告訴徐虓,讓他另尋良人,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吳珟,只是一柄有著女子軀殼的長劍罷了,

長劍無情,吳珟無愛。

外面的大雨,噼里啪啦的下得更猛烈了,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

徐虓和吳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想要表達訴說的未言之語。

「吳姑娘,你先不要說話。徐虓知道,今天如果你先開口,我心裡的那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吳姑娘你劍心無畏,既然劍心無畏,那讓徐某先說,可好?」

徐虓的眼中,儘是決絕之意,這一路上,他不是不想和吳珟敘舊交談,不是不想和吳珟增進了解,加深感情。

而是他在吳珟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劍意,那股劍意,沒有任何殺氣,沒有任何銳意,卻能讓面對暴怒中的北漭軍神拓跋金剛,亦無驚無懼的徐虓,心膽皆寒。

因為,徐虓在吳珟的那股劍意,感受到的是堅定決絕的斬情斷愛之意。

這一次,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吳珟孤身一人,執傘而出,與他相見,徐虓知道這一次,自己是躲不開,逃不掉了,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和解決了。

吳珟沒有說話,她用眼神示意徐虓,有什麼話,儘管說,但是機會只有一次,他說完之後,以後就不會再有說這些話的機會了。

「吳姑娘,你我第一次見面,是在錦州義縣的溫家酒樓。那個時候,你蒙著面巾,我只能看見你的雙眼。」

「那雙眼睛,是徐某平生所見,最美的雙眼。徐某小時候,也上過幾日私塾,秋水晶眸,燦若星河,這些徐某之前以為是文人墨客誇張所寫的華麗辭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言之有物。」

「第二次與姑娘相見,是在錦州義縣的城門口,那時候,徐某命懸一線,多虧了姑娘仗義出手相救,才能保全性命。」

「只是那時徐虓見識淺薄,並不知道姑娘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個時候,在徐某命懸一線之際,腦海中最後想到的人,就是姑娘你。」

「那時候,徐某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心裏面有兩大遺憾,一是不能讓義父徐良恢復武功;二是不能得見姑娘真容。」

「後來徐某被義父出賣,險些死在二品宗師辛無愧之手。後來又收到義父留父,他為了恢復武功,為了重掌權勢,出賣了徐某,卻說徐某成了他的心魔,與徐某約定,三年之後,既決勝負,也定生死。那個時候,徐某心中怨忿滔天,無窮恨意,讓徐某險些入魔。」

「冥冥之中,徐某想到了姑娘那對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的雙眼,才險之又險的守住了本心,沒有墮入魔道,偏執成狂。」

「之後,徐某投身錦州邊軍,其間多次歷經絕死之境,每一次都是因為心中對姑娘的傾慕之情未訴,才讓徐某在絕死無生的險境中,燃起心中的求生之火,保住了性命。」

「當初,龍虎山掌教、天榜第一人的齊玄真掌教和武當山的三豐老真人,傳授徐某武道真功,贈予徐某六數飛劍、古秦五色符甲、符刀一言、符槍艱險,徐某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這份開心,不是因為徐某從此以後,有機會可以躋身超級強者之列,而是因為徐某覺得,有朝一日,徐某可以配得上姑娘,能夠當面向姑娘一訴傾慕之情。」

「現在的徐虓,與姑娘之間還有不小的鴻溝,但比起之前在錦州義縣時的,一在雲端,一在地,已經近了許多許多。」

「這一路上,徐某在姑娘身上,感受到一股斬情斷愛的劍意。今晚姑娘深夜執傘與徐某相見,是想慧劍斬情絲,斷了徐某心中的念想吧。」

「姑娘你既然讓徐虓先說話了,這一劍你出與不出,就都不重要了。吳家劍陵,人人畢生所求,皆為無上劍道。」

「姑娘身為劍首備選的前三甲之一,追尋無上劍道之心,必然更為執著。你追你的無上劍道,我追我的今生唯一。」

「徐虓有生之年,或是助姑娘達成無上劍道,或是讓姑娘心甘情願的棄劍嫁徐虓。」

「黑山白水長大的爺們兒,講的就是一個言出必行。這輩子,我徐虓非你吳珟不娶!」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有那麼一剎那間,將漆黑的夜晚,照得亮如白晝。

面對徐虓的雨中表白,吳珟的臉上並沒有任何錶情,她也沒有再說其它的話,

在吳珟轉身進房,關上房門之前,她將那把畫著『牛郎織女星河會』的油布雨傘,交到了徐虓的手裡。

越下越大的暴雨,還在繼續下個不停,

山野之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野獸呼號吼聲,

那一聲虎嘯狼嚎,豹嘶熊吼,既像是群獸示威,又像是這些茹毛飲血的山林惡獸,在為即將到來的饕餮盛宴,而興奮得歡呼納喊。

那個臉上有一道深深刀疤的獨眼僧人,手提一根九環禪杖,衝破雨幕,現身在客房天井,

「投宿避雨的五個娃子,不想被山裡的妖王惡獸,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話,在日出天晴之前,就不要走出廟門半步!」

獨眼僧人面向徐虓他們五人居住的客房,厲聲警告,

生得惡形惡相,卻心有大慈悲的獨眼僧人,在警告完徐虓他們五人之後,便縱身一躍,跳出了寺外。

PS:這一章的正文字數是1.028萬字。因為不知道起點的連續10日,每日更新萬字以上正文的這個萬字以上,要求的是多出幾百字,還是像計算更新字數一樣,必須超過千字,才納入計算範圍。所以,老漢就在各位書友,在這裡閑聊700字的天吧:P

首先,老漢要感謝各位書友對老漢的寬容,這周因為老漢家裡有些私事,只能用之前寫的另一部與《北涼》相關的作品,當作番外來更新給大家看。

感謝各位書友沒有因為老漢的投機取巧而指謫老漢的不是,也感謝各位書友沒有取消《北涼王前王》的收藏。

更感謝各位書友每天依然堅持給《北涼王前傳》投票。

這周《北涼王前傳》是上了仙俠新版頻道的分類推薦的,老漢因為家裡的私事,沒有盡全力碼字更新,辜負了編輯老師的厚愛,心裡十分有愧。

這一周里,老漢對自己這種占著推薦位,不拚命碼字更新的行為,感到深深的自責與羞愧。

漂亮的話,說得再多,都是虛的。老漢今天早上七點半起床開始碼字,期間吃了兩頓飯,上了三次廁所,其餘的時間一直都在碼字。

早上八點開始碼字,先寫了兩千字的單章寫作大綱,然後就開始火力全開,敲鍵盤碼字。總算是在十二點前,寫出10280字的正文故事。

各位書友和編輯老師給老漢面子,沒有因為老漢本周更新不多而斥責老漢,老漢不能自己當沒事發生,從今天開始,連續10天,每天更新正文故事內容,最少1萬字,這就是老漢給各位書友和編輯老師的交代和感謝。

希望各位書友看在老漢亡羊補牢,知恥后勇的份上,能夠繼續支持《北涼王前傳》

看到書評區有讀者說老漢寫得不好,實在是不好意思,老漢是個新人,第一次寫小說,之前也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專業的寫作知識。

有寫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各位書友多多見諒,各位書友在本章說和書友圈裡,提出的意見,指出的不足,老漢都會虛心接受,有錯別字和病句的地方,老漢看到之後,會在第一時間改正。

有其它不足的地方,老漢也會記在心裡,在今後的寫作中,揚長避短,痛改前非,爭取寫出讓更多書友喜歡和滿意的故事。

最後,老漢再厚顏無恥的向各位書友,求一下推薦票和收藏,老漢這本《北涼王前傳》如果編輯老師不催的話,會一直寫到100萬字,再上架銷售。

中秋節就快要到了,老漢想用稿費給老伴兒在中秋時買件風衣,沒上架銷售之前,就只能寄希望於各位書友的打賞來實現這個願望了。

如果各位書友,手頭寬裕的話,希望大家可以打賞《北涼王前傳》一二,幫老漢完成這個不大不小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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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徐虓雨中表白吳珟(萬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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