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遺失的危機2

聖樹的樹種是今年剛剛落下的。

凱希亞的子嗣是彌足珍貴的財產，平均一千年只落下三顆。若其間剛好遇到女皇更替的檔口，那麼候補者的登基儀式就必須等待下一顆樹種落下的時間，也就是說運氣差大概平均等待的時間是300多年，最差嘛……無論怎樣，在螳螂妖的社會裡，這就是一種風俗與約定俗成，或者一種吉兆——來自聖樹的認可。

從孵化到成長，也不過是經過了短短的五十年，現在唯一的女皇候補能這麼快迎來聖樹的認可，著實讓維持著皇權空窗期的議會長老與皇廷內臣們鬆了口氣——這並不是說它們不喜歡戀棧權位，而是責任感與思想覺悟都能高過大權在握的快感。

臨時攝政的議會決定趁著這個時間把即位的重要儀式進行了，也算去件心頭大事，為此全國上下一片歡騰地為未來的一族主母好好地準備了一番。本來這是件好事，在整個生命之中也算是及其有重要意義的，但唯一的女皇候補卻並沒有多麼高興的樣子，它每天除了必做的功課，常常就是站在琥珀宮的廣場邊緣眺望西南方向，那裡有聖樹樹種存放的秘密場所。

最近以來，它總會做著同樣一個夢，夢見有莫名的黑影要從那裡偷走樹種，這夢的感覺越發清晰與強烈，它告訴內臣與議會，務必在聖樹管理所那邊布下重兵，嚴防死守，直到這個夢不再重複。

議會與皇廷對此半信半疑，但是畢竟是女皇，對此也未敢輕慢，它的夢絕不是毫無意義的。

所以，今夜的連環恐怖案件似乎就是為了證明女皇的預知夢而來的。

聖樹管理所為了區別年限，以一千年一循的規律，將每千年所掉落的聖樹樹種分別存放在地下不同的房間。

也就是說，每個房間會容納三個樹種。管理所的地下差不多就像是一個個串起來的珠子似的複雜的房間集合。為什麼要儲存聖樹樹種呢？因為由樹種所種出的「小聖樹」並非能夠像大聖樹-凱希亞這樣萬古長青，它們容易受到自然災害以及一些其他原因的損傷乃至損害，大戰的時候也曾經被入侵的敵人宣示軍威予以砍伐或者焚毀。因此，使用特別的魔法保護樹種，儲藏樹種以備不時之需就成為了聖樹管理所重要的工作之一。

『從法師們監視的結果而言，似乎每個房間只有三顆樹種，而每個房間所配備的都是非常強力的皇廷衛士。』

『別說那麼窩囊廢的話，多掉士氣，難道團長你沒自信打得過那些蟲子？』

『滾球！開玩笑分點輕重緩急好嗎！當年人類主導的聯軍運氣最好的一次摸到蟲人們的地盤了最後還不是被灰溜溜地打回來。小看了敵人可是會吃大虧的！再說也有個五百多年沒有與螳螂妖大規模交手的記錄了，我都沒敢誇海口你們這些新生代的小蛋子居然敢口出狂言？真他媽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待會別嚇尿了你們這些小崽子！』

『呃，好吧，頭兒，聽你的。現在你有啥計劃了嗎？』

『計劃？除了整個行動是奇襲之外還能有什麼計劃？僱主只是要我們偷到聖樹的樹種就給付剩下的巨額傭金，只能拜託你們一個個給我油滑點醒事點，別在發傭金前草草丟了性命。因為過於遙遠而且有魔法干擾的緣故，傳送門超級耗費材料而且不能定點傳送，如果運氣好的話能直接到存放樹種的房間最好，我們必須以最快是速度幹掉守衛並搬走樹種。』

『等等，難道我們的任務是搬走所有的樹種？！那工作量得多大啊，風險金也……』

『最少一顆。』帶領此次突襲的首領伸出一根手指，『你們得明白這東西巨大的價值——螳螂妖們對它們嚴防死守，就是為了防止外族人弄到這個，它們將聖樹的孳息視為它們族群絕對私有的財產。』

『老大，我們絕對誓死追隨！哪怕有一天我不在這個團里，回家結婚生子做點小買賣，在酒館里也可以拍著胸脯說我曾經偷到過螳螂妖的寶物！』

『呸！快把你話里有些不吉利的東西刪掉！干我們這行的最忌在出征前說啥回家結婚，丫新來的嗎！我們只有搬寶藏的手，可沒有給你收屍的空！還有，閉緊你的嘴巴絕對不能拿出去吹，不然就是天大的禍患！你自己死了也別連累我們！』

『就是就是！快滾去背行規一百遍呀一百遍！』

『對不起！我錯了！我掌嘴……』

『鬧騰完了就給我收拾好東西，吃喝適當好好休息，午夜1點聽我號令準時出發！』

魔法也在隨著時代的前進而進步。到了今天，總算有強大的法師做出了足以滲透螳螂妖腹地的傳送門。儘管這傳送門因為距離的關係耗費材料巨大，而且不能非常有效抗拒反魔法的干擾，但是仍然能夠穩定成型並堅持至少八分鐘，花費十位高階法師的集結之力，每三天才能構築一次，這對於謀劃一件突襲的陰謀來說，已經足夠了。

傳送門的創作者為此驕傲不已，他聲稱這是對螳螂妖們所敬奉的魔法偶像的一次羞辱。負責盜竊的傭兵團的僱主早已通過滲透聖都-凱希·艾拉的傳送門，派另外一撥人趁著夜色潛入那座城，並隱秘地放下了爆破用的炸藥。連續兩個星期，一切都聲東擊西的前置準備便已就位。

隨著連環的爆炸，這陰謀的大幕算是正式升起，爆彈中混雜的魔法能量與自然毒素伴隨燃燒的余煙到處飄散，極大地削弱了救援火事的部隊的力量，不過螳螂妖們貴在數量多多，只要前仆後繼，滅個火好歹不是問題。

鎮守聖樹管理所的部隊，它們的領導者與監督者並不傻。議會的長老之一，貝提卡很快意識到了從外面傳來的消息到底意味著什麼，它嚴令守衛部隊不得輕舉妄動，每五人一組在每個樹種儲藏室中嚴陣以待。畢竟，敵對的勢力能夠輕易進到聖都-凱希艾拉的範圍，那麼這個地下的管理所也不能夠稱之為安全地帶了。

按照尚未登基的女皇的預言，聖樹管理所是唯一的正確目標，這裡有33間儲藏室正在使用中。

但是，敵人會在哪裡出現呢？

沒人猜得到，女皇的預言也沒法精準到這個程度……不是每一個有預知能力的生命都能參透命運的真相。

負責鎮守的皇家禁衛軍精銳將士守在每一個儲藏室的內部，五人一組。每一個儲藏室相距的距離大概是30米左右，相互救援是十分方便的。

三十三分之一的概率。

同時，對竊賊們來說也是一樣的，機會只有一次。

透過模糊的水晶成像的監視，傳送門的創造者選定了其中的一間，並大膽地在五位螳螂妖的頭頂施展傳送門成型術，並等待突襲部隊制服鎮守者之後將傳送門放置到地上。

這個法術施法的地點與媒介是花園的一處圓形水池，大概直徑五米的樣子。十位大魔導師在水池邊協助施法，並將能丟進去的材料都丟進去了，如果不是因為魔法的磷光在閃耀，大概會被人認為成一個沒有人打理的污水池。

「小的們給我準備好，我們要跳進去了！」傭兵團的首領一聲吆喝，早早就站在水池邊緣的部下們一躍而起。

他們一共有二十人之多。

儘管螳螂妖的禁衛軍在身材上佔有優勢，但每個至少被四位突襲者從天而降做出沉重打擊的話，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甩開的。突襲者並不是菜弱的螻蟻，他們訓練有素，身手矯健，縱使從來沒有與螳螂妖交手的經驗，好歹也有高人指點——儘管背上的甲殼堅硬，頭部與肩部、胸部也加上了護甲，但是頸部與腹尾仍然脆弱，複眼無法忍受過於刺眼的強光。

遮蔽視線的第一步突襲完成之後，衛士仍然有反抗的能力，因為螳螂妖對聲音是極其敏感的，那個不負責任的指導者好像沒有告訴突襲者們要及時割斷他們的觸鬚。四位獵人帶著他們各自的兇猛野獸也跳了進去，負責牽制住敵人，而其他人就要負責將碩大的聖樹樹種進行搬運。

五位衛士被牽制到了一個角落，盜賊團的首領向天花板上倒映著水池那一面影像揮舞手中的匕首，示意他們將傳送門落下到地板上，或者垂直都行。

大魔導師們小心翼翼地垂直了傳送門。

這時，通道中傳來其他螳螂妖往這邊趕來的聲音，卻被從房間丟出去的煙霧、閃光、臭氣與冰凍陷阱阻卻了腳步，頓時通道中亂作一團。

「暫時攔住它們了，加油推！」

聖樹樹種足有普通的成年男子那麼高大，外表與巨大草莓很是相似，顏色半灰半綠，質地與木材差去不多，至少要六個人來推才能推動。「第一個過去了！」首領歡呼到。

很快，隊伍中的一位法師積蓄完能量，將室內的五位衛士暫時凍結在了牆角，這是一個機會，騰出來的人手將第二個也推進了門——這極大地激勵了盜賊團的士氣。

被凍結的皇廷衛士感到了羞辱，其中一位看起來是小隊長的，率先掙脫了上半身的冰潔，將手中的琥珀大劍投擲向了一位正在因為興奮而大意的蒙面人。

他本已能夠想象到自己在鄉下的酒吧里就著啤酒和花生吹吹牛，今天的事迹夠他榮耀半生都不止。

緊縮的瞳孔與貫穿的胸口，咆哮的痛楚以及鮮紅的血液，將他的夢想連同生命都徹底否定。

有隊友在叫他的名字，還有隊友欠了他幾個子兒的錢……這些，都聽不到了，也想不起來了。

目標已經達成，不能再貪心，首領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答應過這些手下要事成之後好好地分給他們酬金的。

……並不是分酬金的人越少越好。

「……休想給我溜之大吉！」這居然是一句人類的通用語，來自一隻螳螂妖的聲音。

議會長老與皇家禁衛軍的副隊長及時趕到，剛在門口，發現閃閃發光的傳送門，長老抬起手中的法杖就對傳送門發出強烈的能量轟擊。

螳螂妖的國度，除了那位歷史中赫赫有名的魔網雙主之一的女皇，議會的長老們自上古至今只換屆過一次，它們本身也是非常非常古老的法師一樣的存在。

因為被入侵的強烈慍怒，長老-貝提卡的法杖-「蟬鳴」所產生高頻聲波魔能轟擊伴隨意志的波動，並沒有任何控制的想法，聲波魔能能量與傳送門的能量接觸的一剎那，及其劇烈的爆炸不僅將傳送門炸了個粉碎，正在穿越門的剩下的盜賊、儲藏室中的衛士，門口的長老本人，皇家禁衛軍副隊長及其隨從，都被爆炸的餘波所震塌的天花板一起掩埋……

盜竊陰謀的始發地也並不輕鬆，維持傳送門的高階法師們也被爆炸炸得東倒西歪，儘管有強大的魔法護體，最輕的少說也是被震開一百米落個半死不活的下場；已經得逞的盜賊團剩餘團員因為領導者及時號令趴伏在地，反而沒太怎麼受傷。

已經到手的聖樹樹種因為有螳螂妖所施予的魔法本身的保護，一切安然無恙。

看樣子，這次的行動，還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