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二月花印

「這是怎麼回事？」謝苑提著桃木劍皺眉看著眼前這一幕。

手指轉動，薄如蟬翼的匕首在掌心中旋出一道銀色的光圈，帶起半圈細細的血線。古卿凰看也沒看那個被自己割喉而亡的蒙面人，一雙鳳眸漫不經心地掃向謝苑。

謝苑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下意識抬起了手中的桃木劍。緊接著，古卿凰動了。

什麼也沒看到，實在是太快了。

感受著匕首上冰冷的殺氣，謝苑咽了口口水，將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從匕首下挪開。

手腕一翻收回匕首，明顯心情不好的古卿凰沒再理會他，徑自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頗為費解地摸了摸剛剛被威脅過的咽喉，謝苑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遲疑了一瞬轉身追了上去。

「你怎麼了？」

「……」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是因為那個刺客嗎？」

古卿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可不是什麼刺客，從兩人離開斂墨樓就跟了上來，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個謝獻的手下。

不過目前看來，謝苑是不知情的。

見古卿凰沒有回應的打算，謝苑也沒再過多追問。等兩人回了城，古卿凰直接擺了擺手，腳下踏著極為玄妙的步伐走了幾步，身形頃刻間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愣愣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半晌回過神的謝苑沮喪地垮下了臉，垂頭喪氣，整個人萎靡得彷彿能擰出水來。

六年不見，兩人之間的差距更大了。在武道一行，他竟然已經看不見對方的背影了。

真是令人難過啊。

這片大陸之上，不止天衍一個國家。在這個巨大王朝的周圍，還散落著一些外域邦國。不過在天衍逐年強橫的實力下，大部分邦國都選擇了歸附，小一點的直接划進天衍的地盤，大的就歸為附屬國，仍由各國原本的皇室統領。但凡事總有例外，有歸順的，就有對抗的。

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便是位於天衍西南部的襄姜國，以及位於天衍北部的北漠王庭。

北漠王庭統治著廣袤的草原，粗野好戰，與天衍之間摩擦不斷。就算是天衍不想理會，蹦噠歡暢致力於挑事的北漠也總能找到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理由挑起紛爭。可一旦天衍出兵準備收拾人了，北漠那幫人倒是跑的比誰都快，隨便往哪兒一鑽就放了天衍的鴿子。

對於這種賴皮行為，天衍上到帝皇下到布衣都是頗為不齒，可又無可奈何。直到八年前，當時還是太子年僅十三歲的古玄朝領兵出征，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北漠王庭的大後方，沒有任何理由借口，以一種就是想揍你怎麼著的態度地將北漠往死里收拾了一頓。這一榔頭下去，北漠徹底老實了。

對於北漠這種刺頭大老粗，不服打一頓就行，還算是好處理。但對於襄姜，就不是那麼好下手的了。

很多年以前天衍將一位異姓王爺——南安王分封在了疆域西南。在自個兒封地上做慣了土皇帝，南安王逐漸不甘於屈居人下，開始偷偷摸摸培養子孫後代準備分家單過自立門戶。在第三代南安王在位時，蓄謀已久的西南迎來了時機。

那一朝的天衍皇室，出了個少有的人渣。偏生這人渣是當時在位帝王的弟弟，看皇位眼饞想自己坐上去試試。南安王立刻與這位有著同樣志向的人渣結成了同盟，並不斷鼓動幫助對方去擾亂天衍內政。由於對自家人太過於信任，當時的古家一時沒防備竟然真著了道，這直接導致天衍的內政亂成了一團麻。加上受某些居心不良之人的挑唆，一些邊疆附屬之地也開始鬧騰。等皇室好不容易平息了內憂外患將一切都扯回正軌時，回頭一看，南平王的王位都捂熱乎了。

這就是襄姜傳奇的發家史。

襄姜的存在就是天衍皇室內亂的見證，可想而知古家上下沒人會待見襄姜。懷著痛恨以及非常痛恨的複雜心情，襄姜一直是天衍皇室必滅名單上的榜首。但襄姜相當識時務，反正這位子都坐熱乎了也不可能再交出去，那就乖一點膽小一點，免得被天衍拿捏住由頭逮住滅了。

事實證明這一策略相當成功。襄姜裝孫子裝出了水平，愣是讓天衍找不到收拾人的機會，除了暗地裡給襄姜搗搗亂外也沒法光明正大地再做什麼，只能看著襄姜一日日成長壯大。

而到了這一輩，襄姜卻是放棄了偽裝。

因為他們有了一個對天衍好感度爆棚的太子殿下，不需要裝都乖巧到不行。

古玄朝登基時那位太子殿下來華京觀禮道賀，差點就賴在華京不走了。古玄朝對那名太子殿下也頗有好感，登基幾年便暫時按下了找襄姜麻煩的念頭。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暗地裡天衍對襄姜的監視一點沒少，不說在朝掌權幹人事兒的君臣，就是那些看起來遠離朝政修身養性的皇親國戚也都時不時派人去襄姜探探情況。

不過怕是任誰也想不到，對襄姜信息掌控最嚴密的，當屬古卿凰這個沒事找事乾的透明王爺。襄姜但凡有丁點風吹草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千里傳書送到古卿凰面前。

古卿凰離開謝苑后便一頭扎進荼煙樓，找上了荼煙。煙花極樂之地從來都是最好的情報獲取處，在古卿凰與荼煙幾人的經營下，以荼煙樓為首的一系列尋歡作樂場所開遍了大江南北，外邦各國一個也沒漏下。古卿凰希望能在荼煙這裡找到關於那個紫黑色骷髏印記的線索，畢竟連續兩次出現的骷髏印記都帶著揮之不去的詭異感。

古卿凰剛將骷髏印記給荼煙畫出來，隱在暗處的氣息突然出現一陣細微的波動，青衣女子——古卿凰身邊最擅長隱匿的青冥現身，手裡拿著一封做了十萬火急記號的密信。密信封口上的火漆打著一個「七」字，外封上則是描了一株鳳仙花。

荼煙與青冥一看就都知道那是誰送來的信。

古卿凰手下最得力十二人，以月份為序，以當月花草為印。像荼煙，她是二月，以杏花為印；被叫做桃三的孟非辭，自然是三月桃花印；青冥是六月荷花，驚月為八月金桂；貼身跟隨在古卿凰身邊的桑白嬋衣二人，在眾人中排了末位，十一十二，蒹葭梅花。

而這個鳳仙花，就是被古卿凰委以重任，以襄姜為重點對象，專門負責統籌監視外域邦國的老七闌覺。

能讓闌覺發出十萬火急的密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