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只配當姨太太
春曦眼瞅著春霖和長安的淚眼相對,暗自偷笑著。
曹太太武斷的一揮手,道:「別說這些肉麻的酸話了!你們本來就是兩口子,竟然還這麼斯抬斯敬的!讓外人看見了,簡直能笑話死你們!從今往後,但願你們能安分守己的過日子,生兒育女,別再惹出麻煩了!」
長安和春霖都很不是滋味。倆人都不吭聲。長安呆望著面前白盤裡的碧藕,簡直覺得那是諷刺。藕和偶諧音,是夫妻和睦的象徵。春霖獨自喝著酒水,悶悶不樂。曹太太把矛頭轉向了春曦,冷笑道:「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當著董槐園的面,你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
春曦眼瞅著母親臉上的威嚴,心底立馬生出了叛逆,道:「媽說的很對!我確實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了!所以,媽還是不要發愁我的婚事了!至於董槐園的話,不過是放了一個屁!」
曹太太氣的狠狠的拍了桌子,嚷道:「幸虧你還是個留學回來的男人,出口成臟!你爸爸要是還在,肯定會給你一個嘴巴子的!」
春曦沒敢吭聲,可心裡卻烈焰蒸騰。
春霖和長安眼瞅著春曦臉色的陰沉,都沒有開口說什麼。在香港留學的三年裡,春曦經常給身在巴黎的春霖寫信,把他和細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春霖。春霖知道春曦的倔強性格,答應替他保密。這會兒,春霖聽到春曦這麼說,情知春曦說的「女朋友」指的是蘇細煙。
曹太太道:「你趁早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和那個女戲子往來!」
春曦知道母親會這麼問。他端起酒杯,把紅葡萄酒灌進了嗓子眼裡。
曹太太冷笑道:「我說的沒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簡直給我們曹家丟盡了臉面!實話告訴你,你別以為我和你爸爸好糊弄!三年前,你口口聲聲的說要去香港留學!開始的時候,我們還真的以為你浪子回頭了呢!可自從你去了香港之後,那個蘇細煙也跟著不見了!我們不得不多想!」
春曦聽到母親的這席話,簡直覺得母親實在太老辣了。
曹太太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和你爸爸本來打算去香港看你!看你到底在幹什麼!可你爸爸勸了我好幾天,說孩子大了管不住了!我琢磨著,真的沒必要再跟著生氣了,由著你和那個戲子鬼混三年吧!你不在我跟前,我眼不見心不煩!」
春曦被逼的急了,道:「媽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確實和蘇細煙同居了三年!那時候,我本來打算和她領結婚證的!可她偏偏不聽!照她的意思,我們曹家必須去戲班子里正式提親下聘,她要堂堂正正的嫁進曹家,做曹家的二少奶奶!」
曹太太直愣愣的瞅著春曦,足足過了半分鐘。終於,她咆哮道:「你混賬!你要是敢娶那個戲子進門,我就扒了你們的皮!」
春曦倔強的道:「我已經和蘇細煙同居三年了,算是老夫老妻了!媽即便不接受我們,可事實就是事實!要是逼的我們急了,我們大不了回香港辦結婚證明!」
曹太太繼續咆哮道:「你們要是敢那麼做,你們就死在外面吧!我是不會給你一個子兒的!」說到這裡,把凌厲的目光轉向春霖,道:「你聽一聽!你這個弟弟是不是瘋了!他為了那個娘們,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了!我們曹家怎麼出了這麼個孽障!」
春霖的心裡冷笑著。在這個時候,他反而向著春曦,覺得春曦替他出了一口氣。他實在很反感母親的霸道。
春曦從老媽子手裡奪過了葡萄酒瓶子,一個勁兒的往嗓子眼裡灌著。曹太太氣急敗壞的奪過他手裡的酒瓶子,砸到了木地板上。她喊道:「你趁早給我滾出去吧!你去找你那個心上人吧!永遠別回來了!將來,春霖一個人繼承曹家的生意!我把話先說明白,春曦要是沒能耐養活自己,春霖不許可憐他!」
春曦聽到母親的這些狠話,簡直嚇得臉色煞白。他灌進去的酒水化作了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沁出。從懂事的時候起,他就一心惦記著曹家的珠寶生意。當然,他也知道,春霖作為曹家的長子,肯定會成為最大的家產繼承人的。春曦不敢和哥哥爭。可是,他必須要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那部分家產!
曹太太眼瞅著春曦倔強的眸光漸變柔軟,心裡著實的得意。她故意陰沉著臉,冷笑道:「我真不知道蘇細煙到底有什麼魅力,能把曹家二少爺的魂都勾走了!比起大少奶奶,那個蘇細煙算個什麼東西!」
長安的心裡覺得很不痛快。她沒有想到,曹太太竟然拿她和蘇細煙相比。此時,她不得不開口說道:「媽消消氣!總不見得和自己的兒子一般見識吧!」
曹太太道:「當媽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眼瞅著孩子不爭氣,肯定會著急上火的!不過,我說的倒也是實話,論長相、身材、學識,蘇細煙真的不能和長安比!假如,春曦有能耐找一個像長安這樣的女孩子,我哪裡還會說個『不』字呢!只可惜,春曦壓根就沒有本事找大家閨秀,只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戲子同居鬼混!老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這個道理!春曦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
春曦聽到這些挖苦話,恨不得跳起來。可是,他卻竭力的壓抑著心裡的怒火。他畢竟是個聰明人,知道和母親作對的下場會很慘烈。要是把母親逼的急了,她肯定會把春曦趕出家門的!到那時候,身為分文的春曦會很難堪的!他總不能跑到「歡喜月」戲班子里,主動當上門女婿吧!
曹太太話音一轉,道:「當媽的肯定得替自己的骨血考慮!這三年,我經常琢磨著春曦和蘇細煙的事兒!這會兒,我不妨說一說自己已經拿定的主意!春曦可以娶蘇細煙,但她只能當姨太太!另外,她決不能住在我們曹家!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了她,會給她安排房子的!」
春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嚇得目瞪口呆。蘇細煙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的!說不定,蘇細煙會和曹太太撕破臉,大打出手!到那時候,他豈能再過安靜的日子!
長安的心裡琢磨著,曹太太真是一個狠辣的人,既成全了春曦和蘇細煙的兩情相悅,又給倆人的心裡添了堵。同時,她也不得不擔心起自己的將來。
她和春霖準備嘗試西方流行的「柏拉圖」式的戀愛,可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精神愛戀到底能維持多久?假如,有一天,她實在受不了了,準備和春霖離婚,曹太太豈能輕易的放她走!退一步講,即便她咬牙切齒的和春霖維持著精神愛戀,可如果沒有孩子,她在曹家豈能安穩的度完餘生!
想到這裡,長安不由得捏住了春霖的手。她的手指觸碰到了春霖冰涼的手指。春霖的心裡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面對如此霸道的母親,他和長安將來怎麼辦呢!對未來的迷惘、擔憂、惆悵讓他頓時覺得心裡寒涼。
春曦一直耷拉著腦袋。他的思緒繁雜,簡直如同纏結的亂麻。他的心裡很清楚,母親一項說話算話!她認定的主意肯定會堅持到底的!母親不好對付,蘇細煙難道是個善茬?他很發愁怎麼跟細煙說呢!
曹太太拿住了春曦的弱點,幽幽的道:「我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要是答應,我們皆大歡喜!你要是有想法,我就會用手段!到時候,你和蘇細煙天涯相隔,永不見面,彼此害相思病……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春曦的心裡翻江倒海,掙扎道:「蘇細煙是個倔強的女孩子!她簡直和媽年輕時候的脾氣一模一樣!她是一門心思的做曹家的二少奶奶的,肯定不願意當姨太太!」
曹太太聽著春曦的話,氣的面色鐵青。春曦竟然拿自己的母親和一個戲子相比,簡直是對母親最大的侮辱。長安不由得冷笑了起來。剛才,曹太太拿長安和細煙相比,長安的心裡豈能好受!這會兒,曹太太也嘗到了這個滋味!
春霖的心裡畢竟恨著春曦對長安的戲弄。這會兒,他清了清嗓子,道:「弟弟,細煙肯定不能和媽相比!媽畢竟是大家閨秀!即便倆人的性格有些相似,可細煙肯定成不了媽這樣叱吒商海的女中豪傑!我勸弟弟不要著急上火,腦子不要糊塗!其實,蘇細煙能做曹家的姨太太,已經是很風光的事情了!」
春曦覺得哥哥的話很刺耳,反唇相譏道:「大哥說的話真好聽!你簡直忘了當初是怎麼被逼婚的!你娶大嫂,還不是媽一手安排的!」
春霖最怕聽到這些話。可是,他絕不能讓春曦得意。他用一副很平和的語氣說道:「這半年裡,我和你大嫂是在磨合性格,所以才讓你暫時看了我們的笑話。可這會兒,我們夫妻恩愛!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難道沒聽見?我和長安都對家裡的安排感恩戴德!」
曹太太聽到春霖剛才的話,覺得心裡很痛快。她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叱吒商海的女豪傑的。這會兒,她喊道:「好!我等的就是大少爺的這句話!春曦,你還有什麼話說?」
春曦的臉上浮著犀利的冷笑,故意把嘲諷的目光朝向長安。長安倔強的昂著頭,壓根就沒有顯出任何凄然的神色。她痛恨著春曦對她的戲弄,簡直已經把春曦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春曦嘟囔道:「真要夫妻恩愛,大哥也不會三天兩頭的往外面跑!大嫂也不會整天在家裡掛著臉子!」
曹太太截斷道:「我們正討論你和蘇細煙的事情!你不要打岔!我告訴你,剛才,你的哥嫂已經把話說明白了。這半年裡,倆人還沒有摸清楚彼此的脾氣。再加上我們曹家的規矩嚴,你大嫂肯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如今,倆人都開始彼此喜歡了,準備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還能讓你看到笑話不成?」
春曦哪裡肯信,冷笑道:「真的嗎?」
長安平靜的笑道:「我和你大哥是先結婚、后戀愛!弟弟就不要為我們操心了。大嫂倒是覺得,弟弟和蘇細煙已經同居了三年,肯定也嘗完了戀愛的滋味了!」
春霖實在看不慣春曦瞧不起人的樣子,緊接著道:「弟弟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們都和媽的想法一致,蘇細煙畢竟是個出身戲班子的女人,給你當姨太太已經是她的福分了!」
長安繼續平靜的微笑道:「弟弟不妨想一想,你要真的娶了蘇細煙當正房太太,怎麼能把她拿出手呢?生意場上的人要是知道了,你又有什麼臉面呢!別人家的太太都是大家閨秀,你的太太偏偏是戲子,生意場上的人會怎麼看你?會不會覺得,你曹春曦沒有能耐,只好娶戲子為妻!到時候,你不光丟了自己的人,把我們曹家幾輩子的臉面都丟盡了!」
曹太太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道:「你哥嫂說的很對!春曦就是因為太年輕,凡事不考慮後果,由著野性子瞎胡鬧,所以總讓人見笑!」
春曦欲待分辨,卻見曹太太武斷的一揮手。他只好硬咽下了欲待脫口而出的話,心裡難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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