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親大人,歡迎回家!
第一章父親大人歡迎回家!
在沒有被入侵之前,第九區一直是迪蘭馬斯特最美麗的地方。這裡擁有一望無際的草原,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可以享受到溫暖的陽光,從南邊吹來的風,可以橫穿整片草原,一直到達北方,帶起一片片青草的綠浪,還有牧民的善意。
不過一切都變了,至少這裡不再可能變回原來的樣子。空間破碎,元素紊亂……來自虛空的無腦怪物在這裡漫無目的地遊盪。它們毀滅目所能及的一切,將之重新歸於虛無。規則在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社會的規則,自然的規則,神的規則……第九區已經完全被拋棄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不久之前的一則消息震動了全世界——第九區被佔領了。在被易主一次后,她又一次迎來了自己的新主人。
全世界都能夠看到空間泛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作為整個宇宙的主世界,抗戰虛空的第一線,迪蘭馬斯特的空間壁壘能堅固到何種程度?就連虛空也只能依靠侵蝕才能慢慢溶解的壁壘。
然而就是這樣堅固的壁壘,竟然在一瞬間就被打碎了!隨之一起被打碎的,還有盤踞於此的無窮無盡的怪物。
儘管第九區的空間壁壘因為已經被侵蝕過而相對薄弱,但能徹底擊碎一個世界最為堅固的城牆的力量又該是何種的偉力!
在派遣斥候和眼線后,呈現出的第九區現狀就給了他們初步的答案。
地獄來了!
它帶著橫跨無數紀元的仇恨捲土重來。這一次他們的怒火將燃燒一切,任何阻擋他們腳步的,都會被毫不留情地焚為灰燼。它們燃燒空間,燃燒虛空。儘管這裡是虛空力量極其強大的區域它們也絲毫不懼。毀滅的化身會害怕毀滅嗎?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深深的無力之中。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
……
在第九區的某個廢墟之中,亞巴頓正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兩隻小手托著腮幫,手肘撐著大腿,纖細的身子微微弓著,裸露的小腳微微踮起才能勉強接觸地面。
她現在正無聊地望著遠邊的火紅色天空。
紅寶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水光透過一絲愜意和慵懶。亞巴頓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等待的感覺,或者說是等待父親大人的感覺。對小女孩來說,她的一切快樂都建立在她的父親大人之上:和父親大人玩耍,和父親大人撒嬌,聽父親大人說話。只要是關於父親大人的,她都很喜歡。
最最最喜歡了!
「啊~好慢啊~」小女孩身子后傾,整個人躺在這塊對於她來說過於巨大的石頭上。她的腳已經完全懸空,沒有規律地搖擺著。
「一,二,三……」兩隻小手平放在自己眼前,她很認真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數著。「啊~那個丑星星才轉了五圈,怎麼不多轉兩圈啊……這樣父親大人就能快點回到我身邊了。」
亞巴頓很不愉快,她用手握著那顆星星,作了一個「捏」的手勢。「長得這麼丑,還跑得那麼慢,真想把你這個丑星星給捏爆……」亞巴頓站起身,但剛邁出一步,就停下了。
抿起嘴,思考了很久,才自言自語道:「嗯……算了吧,要是過去的時候父親大人回來了看不見我怎麼辦?還是在這等著吧。真是的,明明可以直接過去,父親大人偏要我在這裡等著。」
父親大人說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女兒等著父親,對父親來說是一件很溫馨的事。嘛,就滿足父親大人的小小要求吧。
亞巴頓又躺回了那塊石頭上,漫無目的地看著天上的那顆丑星星緩慢地移動著。小腦袋裡想著各種各樣的事。
星星就不應該在白天出現,一點也不亮。如果是晚上就好了,還可以玩玩天上的星星,把它們擺成奇怪的樣子,嗯……或者擺成父親大人的樣子?算了吧,星星才沒有資格被擺成父親大人的樣子呢!
「不知道父親大人回來會給我帶什麼禮物呢?」
……
……
「城主,這裡看上去實在太凄慘了。」黔南跟在她的城主身邊,不時看向四周。視線內是千篇一律的火焰,岩石,焦土,廢墟……
「當我還在地球的時候,那邊的景象對我來說已經不可能再糟糕了,不過比起這裡來說也是差遠了。」她接著說道。
被喚為城主的男人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回應,他一句話也不說,始終沉默地向前走著。
「不過比起其他姐姐妹妹來說,我的確好太多了。」黔南苦澀地扯了下嘴角。見城主依舊沒有回應,也沉默地跟上了城主的步伐。
作為地球最後一個倖存的城市,也是唯一一座沒有因為入侵而化為廢墟的城市,她承受的痛苦遠遠比不上她的同胞們。
但也因此,她經歷了那些早就歸於歷史塵埃中的同胞所無法感受到另外一種痛苦——比所有人都更加長久的絕望,和孤獨。
無法想象,看著自己的星球中,一個個生靈死去,一個個文明消逝,一座座城市化為廢墟。到最後只剩下一座孤城,在沒有希望的日子,一直到最後一天,也屹立在死寂的土地上。
她不知道她是何時,又是怎樣產生記憶的。反正自她能思考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知道一個事實:她已經沒有同胞了,也沒有未來了。但她依舊每天都堅強地「活著」,沒有選擇毀滅自己的精神。
經歷了從有到無,也經歷了從無到有,她比誰都懂得生命有多麼的可貴。
然而,不能抗爭的歲月里,除了祈禱,還能做什麼呢?
直到有一天醒來,她發現自己突然有了身體,四周一片黑暗。無盡的黑暗中,只有她和另外一個男人。
「你願意和我走嗎?」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沒有絲毫的猶豫,少女就作出決定了。對她來說,不可能有什麼情況比現在來著更糟了,不是嗎?
「那個世界也正在戰爭。」
「沒事。」少女很堅定。
對方沉默了一會,問道:「如果我給你一次機會,一種力量。你會怎麼選擇呢?是能夠復仇的力量,還是能夠獲得一切的力量?」
「當然是身為城市該有的力量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家鄉所有的城市都搬過來,能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我希望的一切了。」黔南雙眼已經眯成了好看的月牙,清秀的臉龐看不到任何失落悲傷的情緒。
「看來你早就已經有答案了?」男人失笑。
「嗯……我早就已經想好了。」黔南輕輕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在我有限的餘生中,請和我一起建設新家吧!城主。我會盡我所能報答你的。」
只要有希望了,就不會再絕望。只要有希望,就有了奇迹!
黔南默默看著身邊的男子,她的城主,出現在她無盡黑暗的一生中的,唯一的,第一的,也是最後的依賴和希望。為了守護這份希望,黔南願意為之放棄一切。
良久……黔南停下了腳步,她看到了遠方正在飛奔而來的嬌小身影,也看到了張開雙臂的城主。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此時此刻這一片空間彷彿只屬於眼前的父女。
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城主接住那道小小身影,微微低下身,撫摸著女孩的頭髮,然後將她擁入懷中。現在的城主,只想靠在女兒的肩頭,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我回來了。」
「父親大人,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