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補天

「你的尚父？還是凡人？還是你體內的力量？」

聽到馮辛的話，陳遵也不由反思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在乎的是什麼，種種念頭在陳遵的腦海中翻騰。

從剛剛兩人交流的內容來看，陳遵似乎連自己關心的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斷在不同話題上跳轉。

「不管我關心的是什麼，這些事情總歸還是要有一個答案。」

馮辛輕笑了一聲，「有些事情，不一定會有答案。我只能給你說一說我知道的事情。」

「不，有答案，並且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你從石不諱手中救下我，願意耐心給我解釋的原因。」

「先說你的力量吧，乍一看，你的力量和凡人掌握紅絲線的力量並沒有區別，都是用自己的意識在別人的力量中打下烙印。」

「但如果，仔細分辨的話，便很清楚，凡人掌握紅絲線，就像是入住了別人的房子，而你掌握體內的力量，卻像是你入住了原本就是屬於你的房子。」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陳遵現在心中莫名的煩躁，不想再與對方交流下去，哪怕眼前之人是開闢此處劫域的仙人。

「我覺得你應該明白了我在說什麼。」

「不明白！」陳遵的心中愈加煩躁，三個字說的乾淨利落。

「是么？」馮辛輕輕反問了一句，然後，再問了一個問題，「那隻給自己起名為陳森的陰界怪物，你覺得他的意識是誕生於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陳遵現在只想離開這裡，不想再詢問問題的答案。

「你覺得它後面產生的意識，和之前的陰界怪物意識是一個么？」

「我說了我不知道！」陳遵的語氣變得愈加暴躁。

「有些事情，有些問題，你是沒有辦法迴避。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之前你體內力量中的意識，其實就是你自己，或者，更準確的說，你的意識本就是從那股力量中誕生的。」

「這就是為什麼陳仙人在你還是嬰兒的時候，便能夠感受到你身體深處所產生的悸動。」

「悸動，來源於那股力量，而非是你。」

「那又怎樣！你想要這股力量，拿去好了！」陳遵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馮辛笑著搖了搖頭，「那是屬於你的力量，屬於你的道路，並不屬於我。」

陳遵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煩躁，「你一定要將這些內容說出來么？！」

「逃避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及早面對，對你是有好處的。」

「不，是你想要我去面對，這對你有好處。」

馮辛抬頭仰望，緩緩開口道：「你知道，這一切的起源是什麼么？」

「什麼？」陳遵當然聽清楚了對方的問題，他只是不清楚對方究竟想要說什麼。

「在即將迎接最後一劫的時候，我才隱隱約約碰觸到，碰觸到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凡人上面有仙人，那麼仙人之上是什麼，那些成功開闢了劫域的仙人們，面對的又是什麼。」

「凡人在仙人面前猶如螻蟻，但仙人在這一切面前又何嘗不是螻蟻。」馮辛感慨道，只是所說的內容，讓陳遵皺眉。

「乾域有一句話，我以前從來沒在意的話，天道有常，不為仙存，不為凡亡。現在我才明白了這句話真正的含義，天道之下，仙凡皆螻蟻。」

「天道……」陳遵同樣抬頭仰望，卻不明白對方所說這個詞的含義。

「仙人為何為仙，凡人為何為凡，仙人可辟劫域，混沌能分陰陽，陽界萬物生長，陰界怪物縱橫……這一切的背後，便是天道的存在。」

「所以，是天道決定了一切的存在？」

「天道決定不了任何的存在，它只是冷冰冰的存在在那裡，它不在意劫域的覆滅，也不在意凡人的死亡，世間萬物的存在並非天道，世間萬物的運轉，才是天道。」

「因為天道，所以，仙人為仙，凡人為凡，所以，仙人才會毫不在意凡人的生死，視凡人如螻蟻？」

「你錯了，天道之下，仙凡皆螻蟻。不管你是手無握拳之力的凡人，還是開闢劫域的仙人，在天道面前，都一樣。」

「天道不以力量判高低。」

「既然都一樣……那為何……為何……」

「你想問的是，為何凡人如草芥，而仙人視凡人如草芥。這也是天道定下的運轉方式么？」

陳遵緩緩點了點頭，他覺得這種方式有些不對，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者表達。

「如果仙凡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存在，那麼應該以哪一種方式存在？」聽到馮辛的問題，陳遵的腦海卻浮現森曾經說過的話，「不應該這樣的，這不是我願意生活的世界。」

「在一開始，是沒有仙人的，只是一群稱不上是人是獸的東西，在混沌世界的各個縫隙間掙扎求生罷了。」

「在那個時候，天道就已經存在了，它不會覺得他們弱小、可憐，便會放他們一馬，天道只是冷冰冰的按照已有的運轉機制運轉。」

「直到有人覺得，不能夠這樣了，凡人不能再以這種方式生活下去，然後，他走出了仙之一途，再有人按照他留下的方式走下去，有成功有失敗，最終仙人開闢了劫域。」

「天道，便按照他們的方式運轉。你知道這叫什麼么？」

馮辛雖然是詢問陳遵，卻沒想從陳遵那裡獲取答案，「補天。天道有缺，以身補天。他們覺得這樣方式存在不合理，便走出了一條新的方式，將其變得合理。」

「你覺得不應該天靈根的仙人才能開闢劫域，你覺得凡人的命運不該如此，種種一切你覺得不合理的存在，在嘗試去消除它們的時候，你就開始走上了補天之路。」

「一條與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道路，不是遵從天道的道路，成功與否，無人知曉，生死好壞，只能自己體會。」

「因為你走的路，偏離了天道的運轉，所以，你的身體深處產生一股完全不一樣的悸動。」

「悸動。」兩個字在陳遵的腦海種轟然炸開。

馮辛說完之後，看向陳遵。

感謝書友「酒十四」，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