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二篩品眾菜肚滾圓 複試分區陸出意見
就在萬尚志陷入深深地懷疑當中之時,邵天宜忽然推門而入,萬尚志立時被門響動的聲音驚動,收回思緒看了過去。待見到是邵天宜,萬尚志莫名鬆動了一口氣,本將欲起身抬起了半邊的屁股也重新坐定在椅子上,問道:「怎麼了。」話問出聲,萬尚志才察覺自己不知何時生出一身冷汗來,他忙將手中的書本們規整到一塊放下,隨後收手擦了擦額頭。
一行人的錢財都由萬尚志保管,這是自從古致忠去后眾人統一的決定,其餘人身上即便有錢,也不過是只揣了些許散碎銅幣,買不得太多的東西,若有什麼所需,既當向萬尚志說明,待萬尚志確認所需是否應當,然後再取銀錢由人花銷。剛才邵天宜觀察了一番廚房,察覺鍋灶等廚具大多是老式的樣式,雖然仍能用之下廚,但終究是用不習慣。另外就是廚房中雖然廚具、碗具俱全,但卻連一根菜葉都沒有,幾人到這住下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所以邵天宜打算向萬尚志要些銀子去購買些廚具和食材。
他去卧室找過萬尚志,但並未看到萬尚志,問過陸拾玖后對方告訴他,萬尚志去了書房,他便轉身向書房而來,卻不料推看門便見到萬尚志似乎受驚一般從椅子上彈起,隨後見了是自己才惶惶不安的坐下。邵天宜皺了皺眉,便回道:「怎麼了,這句話好像是要問問你的。」
萬尚志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什麼。」
邵天宜見他不願回答也不逼問,徑自說了所需,待萬尚志點頭后,便懷揣著二兩銀子離去了。他離去不久后,萬尚志只覺大腦一片空白,越是想分析什麼卻越是迷茫,便只得頹然地撓亂了頭髮,起身將書放回書架原位。
大半晌后,邵天宜拎了幾個廚具、一大兜子食材和三五個包滿食物的油皮紙走進宅子,郝明月終究還保留了幾分孩子般的性格,蹦蹦跳跳地去迎他。剛蹦躂兩下,忽然他面露尷尬之色,隨後轉小步向邵天宜處而行,取過後者懷裡一半的東西,然後匆匆返回一股腦扎進了廚房。
聽到聲音的萬尚志從卧房裡走出正瞧見這一幕,他看著邵天宜身後兩個漢子正搬動個半丈寬的大桌從大門走進、另有一個漢子提著四個小凳在後邊跟著,再想到郝明月那副被人看到底細的窘迫樣子,不禁好笑起來。
漢子們搬動桌子進了院正不知該放在那裡,邵天宜回過身說道:「放在這裡就行了。」隨後又給仨漢子各遞了幾枚銅錢,漢子們收下謝了兩聲便放下桌凳離去了。
桌子最後的安置地點就是進門那一段的小路上,旁邊既有桃樹芬芳又有清湖魚水潺潺,按郝明月所言,是個極有雅趣的地方。夜晚,眾人吃過邵天宜烹制的菜早早就入睡,四個漢子平躺在小屋地上,直接從床旁排到了靠近化妝台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幾個人都醒了,邵天宜本想做菜或去外面買些早點讓幾人吃,但被萬尚志阻止。萬尚志說道:「早飯就別吃了,咱們一會兒要去比賽現場看看,留著肚子看看有沒有值得注意的對手吧。」
第一天的廚神比賽上午要用來報名,所以只能午時開始比賽,然後晚間結束;但今日少了報名的時間,所以這一天當中安排了兩場比賽,第一場是從辰時到午時,第二場是由未時到申時,萬尚志幾個人趕去的時候,正好第一波參賽者盛菜出鍋,萬尚志交了四人份的銀子后,四人便拿著筷子進入高台觀察起場內的情況。
昨日身處賽場之內,饒是知曉廚神比賽盛況之隆,卻也終究有一種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感覺。當現今站在這高台之上的時候,萬尚志才忽覺其壯闊。每次比賽人數一萬多人,分出來至少也要二百多組的小賽區,而二百多組又每二十組分成了一個大賽區,也就是說每兩千人一個大賽區,而整個賽場有足足有六個賽區不說,還有兩個備用的空賽區。萬尚志身處的這棟高樓只能看見左右和面前三個賽區,密麻的人影好像無窮無盡一般,或是切墩備菜或是大火烹炒,無數的汗水揮灑在場內,熱火朝天讓萬尚志憶起昨日在場內的比拼,更是比看台上那些平常的觀眾們要有更甚的感受。
他沒有多看,畢竟面前三個賽場上足足有六千個小組,更別提每個小組還有三兩個副手,他只有兩雙眼睛,即便看瞎了眼也無法分辨出他們當中那些人是真有能力晉級,哪些是必被淘汰的。萬尚志連帶著邵天宜和郝明月都知道,這場比賽以篩選為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終都是要被剔除的,關注他們的烹煮對三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們真正在意的,是場上送下來的這排排『自助餐』。
凡事有比賽的地方,那自然有開局做賭,是以這些從賽場上端下來的食物每份都標記的他們的主人所在的區域、位置,廚神比賽的規矩是每場比賽結束之前不會宣布被淘汰的名單,所以會有人打這麼一個時間差,趁此時機開局做賭,前幾場由於大規模的淘汰率,所以賠率倒也不是那麼高,但隨著賽程的進行,待觀眾們察清場內選手們的實力之時,往往會根據個人口味而分出數種派系,這時的賠率便會各人口味所拉開差距,且往往有賭徒心思賺上一筆,大金額押注自己看得上的冷門選手。
萬尚志三人拿著筷子,在各處自助餐台前行動起來,每份只取少量品嘗,但礙於看台上的觀眾忒多,往往好吃的菜都被眾人一掃而光,待萬尚志幾個前去的時候,卻連個油汁都沒得了。對於這種菜品,幾人只是默默的記下了對方的參賽編號。雖然三人儘可能的小口品嘗,可上萬道菜品,即便是一道夾那麼一粒花生米的重量,也無法有人能將所有的菜品嘗完,所以待到最後,萬尚志幾個捧著撐得如同懷胎三月的肚子,只覺食物卡在嗓子眼一嘔便能吐出來,就算嘴中油膩無比,卻也強忍著夾起一口小菜在嘴裡咀嚼,吃過味道后便吐到手中的布巾當中,短短小半天,耗盡了三人身上的布巾,還是萬尚志現出錢讓陸拾玖去買了大量布巾回來才使得試吃可以繼續進行。
這些菜品味道大多平平無奇但擺盤做的極為徑直,偶爾有幾道色彩平平無奇的卻能給予人很大的驚喜,漸漸的越吃越麻木。但就在萬尚志夾起一塊魚生吃起來的時候,他忽然眉頭一皺,進而仔細認真地品嘗了起來,隨後他的面色越來越凝重,緊忙找來郝明月和邵天宜讓他倆人試吃,可就在他帶著兩人回到魚生盤子前面的時候,這才發現因為好吃,魚生早在他離開的這盞茶功夫被觀眾們吃了個乾淨,連帶著周圍的盤子都空了好幾個。
「……」
萬尚志無奈地看看盤子再看看邵郝兩人,說道:「下次遇見值得一提的菜品,直接夾兩筷子在手上找其餘兩人嘗。」
邵郝兩人看著空蕩了一大片的盤子,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
吃著吃著,萬尚志終於明白為什麼評判席上坐了幾乎是廚師協會全部的長老與掌事們,且菜品不需要白將行這個會長全部品嘗,他只需品嘗由掌事們評定認同、長老們再行評定認同后的菜品,然後決定是否給予這道菜品晉級的資格便可,一天也就吃百來道菜,倒也沒覺得太過油膩的痛苦。
很快,一天的時間便在吃飽了撐的極度痛苦中過去,萬尚志幾個回到小院后都能聞到各自身上一股經久不散的香味,但這種香味對於吃撐的人來說卻如同最肥膩的豬油,但凡咬一口吃下肚都會讓人嘔吐不止。幾人燒了幾鍋開水,在小浴室當中各自清洗了一遍,隨後換了身乾淨無味的衣裳緩緩睡下。
第二日是比賽的日子,萬尚志醒來出門,便瞧見邵天宜拎著一兜子早餐回來的身影。邵天宜看了一眼他,隨意問了一句:「醒了?」隨後將油紙包堆放在空地上那張大桌上面,又道:「把明月叫起來吧,吃過早飯咱們就要趕去賽場了。」
萬尚志轉身鑽回屋就把還在沉睡的郝明月給叫了起來,至於陸拾玖,早不知何時就醒了,正站在小橋上抱臂似在看風景。待萬尚志和郝明月經過小橋時叫了他一聲,他便也跟著兩人去往桌旁隨後坐下。近幾日的相處下來,陸拾玖不再像初見他們那般態度冰冷,只是帶著一副故意疏離的情緒,且從一開始到吃飯點會離奇消失隨後又突然出現變成了現在的,可以和三人同桌吃飯。
吃過飯後,萬尚志幾人推開院門正朝外走,身後的陸拾玖突然叫住了他們,三人回身看向他。陸拾玖斂下眼,忽然從懷裡掏出個熟悉的小罐子拋到萬尚志身前。
萬尚志下意識地接到手裡后定睛一看,竟是自己裝蚝油的那個小罐子,連忙打開蓋子向內看看嗅嗅,待確定果真是自己的那罐蚝油,當即興奮起來,衝過去用拳頭錘了陸拾玖肩頭一下,笑道:「謝了啊!」
多年的訓練形成本能,陸拾玖幾乎是在萬尚志襲來的瞬間從袖間甩出了匕首,可在聽得他那聲帶著笑意的話,再看到面前那人燦爛的笑容,陸拾玖身子一僵,匕首重新縮回袖裡,面上表情怪異的十分不自然。
萬尚志沒有注意到那些,他轉身就大步的朝著邵天宜兩人處而去,極其自信地高聲道:「同志們,走著,咱們奔赴戰場!」
一旁看到情況的郝明月剛說了個『你』字,便被另一側同樣瞧見狀況的邵天宜扯了一下衣袖,話也便止住了。
四人到達賽場后被工作人員引領著進入到了一個大廳,進入大廳后便見寬闊的大廳中央聚集著一大群人,參賽者們俱被廚協聚集到了這裡。廳中眾人議論良久,終於有一個廚協長老出面制止了眾人的嗡鳴之聲,隨後說了幾句勸勵的話,便宣布了今日的比賽規則。
原來通過前兩日的篩選,整整三萬四千多參賽小隊竟然只剩下了六百七十組,萬尚志雖然知道廚神比賽淘汰率殘忍到恐怖,卻還是在聽到這個數字后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很快他便放鬆下來,意識到好在自己等人通過了這最殘忍的初試,往後的幾場比賽的淘汰率再無篩選賽高,他相信,只要三人發揮穩定,定然能進入最終決賽的比拼。更何況,自己三人還藏著一件秘密武器蚝油沒用。
照常慣例,長老說了一遍在每場比賽前都會強調一遍的底線,「比賽中可以使用諸位各自的獨家秘方,但這裡我要強調一下,若是用料真乃私人秘方自然是無礙,但若是有人在其中摻入了迷人神志的香料,那便休怪比賽規則森嚴,且廚協難容這等敗類辱沒廚師一道的名頭,定叫你三代之內再無人可從事廚道一業!」
隨後才開始宣讀關於本場比賽的規定:「今日比賽,六百七十個小組均等地分為兩大賽區,每個賽區取前一百人晉級,請諸位在我講解完后,去往我左右手兩邊的工作人員面前排隊,以此來安排你們的賽區與位置。好,下面來說一下本次比賽的題目——本次比賽要求每個參賽隊伍根據各自隊伍的人數製作等同數量的點心,要求點心口味為甜。」
說完這句話后,長老從台上離去,有工作人員開始喊話要眾人排隊,大廳內很快一陣騷動,隨後人群自動分為兩邊排隊,就在萬尚志準備和幾人一同向左側的隊伍而去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陸拾玖忽然揪住了他的后脖領。看著萬尚志疑惑地扭回頭,陸拾玖看了看左側隊伍當中的某處,淡淡道:「去右邊排。」
萬尚志即意外又奇怪於這麼做的原因,便跟隨著他的目光向左側隊伍當中看去,然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有問題的地方,便只得作罷妥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