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香樓常客
第二章留香樓常客
「神仙爺爺,神仙爺爺」馬馳二人從太和樓往破舊道觀走去,二胖雖然不太明白馬馳的話,但是看牛四虎一眾吃癟的樣子,甚是欣喜,人未到,聲音先傳進了道觀。
這破舊道觀是牛符鎮為數不多的幾個道觀之一,其他道觀都是做一些婚喪嫁娶的祈福法事,唯獨這名叫神仙觀的破舊道觀被糟老頭霸佔著,馬馳嗤之以鼻,糟老頭肯定是掌握了其他觀主的把柄,不然為啥不早把這鳩佔鵲巢的糟老頭轟出去?
說是道觀,其實只剩一棟還算周正的獨立廟宇,周圍都是斷壁殘垣,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反正糟老頭住的舒心,馬馳也住了七年,破廟雖破也是安身良所,門柱兩旁的偈語已經殘缺不全,只剩下凌亂的幾畫,殘留的半塊匾,孤零零的懸挂在廟眉之上,依稀可見神仙二字。
「哈哈,可是牛家二娃來看爺爺了?」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糟老頭正半卧在蒲團上。這老道頭髮花白,梳成一個髮髻在頭頂,不知名的木釵穿插其中,兩縷長鬢飄然與胸,身穿藏藍色略顯發白的道袍,手邊一個木塞不知道哪去的酒葫蘆,上面滿是鬼畫符般的痕迹,
糟老頭此時抽動著酒糟鼻,雙眼微閉,略顯猥瑣,但是又和這間破廟的氣息相合,並不突兀。
「神仙爺爺,是我是我」牛二胖帶著笑容,抱著酒罈當頭走進去。
「哎呦」人一高興,就容易馬虎,欣喜過頭的牛二胖不知道怎麼的,左腳踩右腳摔了一個趔趄,只見一壇酒從二胖的懷中摔了出去,二胖摔倒的同時,雙臂抱緊了另外兩壇
「我的太和釀啊!」牛二胖未進門,糟老頭已經食指大動,太和釀的醇香早就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酒蟲,此時見酒要灑,聲音如同馬馳死了,沒錯,糟老頭形容自己傷心,就說「傷心死了,不是馬馳死了吧!!」
「酒鬼」糟老頭已經傷心的捂上了雙眼,只見馬馳在二胖身後一閃而進,異常靈敏的單手端住了酒罈,糟老頭嘴角一揚,略帶微笑,心道「踏步七星算是入門了」
「咳咳」剛想到這,糟老頭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雙手捂著胸膛,眉頭緊皺。
「都這樣了,還要喝酒」馬馳連忙上前,一手扶著糟老頭肩膀,一手撫順著後背。
「咳咳,咳咳」糟老頭咳了一陣逐步緩解「老道我壽活八百載,如今得你這麼個乖孫,老道我舒服兩天是兩天啊」
「拿來吧你內」咳嗽稍作緩解,便抄起了馬馳剛放地下那壇酒,一把撕開酒封,如同饑渴的壯漢撕扯少女的衣服。
「哈哈,好酒好酒,竟然是三年陳釀」糟老頭一抖手,壇中竄出一道酒線,正被老道點滴不漏的鯨吞入腹,老道這一手在鬧市上表演雜耍都能混個飽飯,只要馬馳提出這種質疑,就被老道抨擊「好豈能用於謀生?莫不是辜負酒焉!」
「神仙爺爺,今天馳哥又出彩啦,牛四虎那混蛋···」牛二胖坐在一旁,幾乎和瘦小的老道高下不分,歡歡喜喜的將周遭講了一遍。
「哈哈,好好,不錯」老道也邊喝酒和笑著和牛二胖呼應。
旁邊的馬馳則收拾漁具,整理一下所謂的廚房,大廳之後有一件大屋子,被一個舊屏風格擋,一邊是二人卧室一邊作為廚房,只見裡面有個單耳大鼎,以前應該是廟裡供奉香火的香爐,此時成了二人吃食的傢伙事,旁邊一些整齊的木柴和兩口舊缸,缸上倒貼著糧字,這是老百姓為祈求糧食滿倉而烙印的祈願符。
這兩口舊缸還是前年發水,飲川河上游衝下來的,那日,五歲的馬馳正和老道站在河邊撒尿,為河水的水位做貢獻,要不是街坊李老頭趕牛車路過,老道就打算用石頭砸碎聽響了。
「咳咳」老道不時的咳嗽,將馬馳從回憶趕出來,馬馳覺得自己應該屬於靈魂穿越,造成了自己時不時的有些愣神「糟老頭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馬馳還記得七年前的老道,雖然邋遢,但是也就五十歲左右的樣子,現在的狀態如同耄耋之年。
「那留香樓啊···」老道和牛二胖的話題是全面的,不留餘地的。
「真,真那麼白么?」不一會牛二胖就面紅耳赤的陷入老道描述的某種白的事物中。
「二胖回家吃飯,好好準備」不一會,馬馳在廚房熬好了粥,端上來兩碗,放在老道面前。
「奧!」牛二胖有些依依不捨,那個白到底有多白啊?
「放心馳哥,我肯定準備充分」牛二胖自然知道馬馳的準備之意,下月家族試煉就要開啟,參與家族試煉的後裔年齡不能超過十五歲,而牛父偏偏讓二胖必須恪守祖訓,十歲參加試煉,牛家試煉就是選拔體質好的後裔,傳授符術修鍊體修,雖然牛家出名的是馭獸符,但是符根萬中無一,體修仍是牛家的主流,作為千年家族,體修的修鍊符術反而更全面、豐富。
牛家試煉分為三重,第一、第二重對牛二胖而言,問題不大,只有最後的第三重才是重中之重,整個無盡海體修是多之又多,獲得體修符術並不難,難的是選擇那些屬性強大的符篆作為護體神符。
畢竟體修的護體神符是不可替換的,凝符是不可逆的,這也造成了許多體修大能,第一符篆僅僅是低品符篆,要知道隨著實力的增加,獲得高品符篆並不難,但是第一符篆往往決定了根基,就算日後成為強大的修士,但是多少大能因第一符篆不如他人,而死於第一符篆。
所以第一符篆至關重要,而牛家恰恰有高品符篆一枚,中品符篆三枚,低品符篆數百,
只有試煉第一才能得到修鍊高品符篆的機會,而牛二胖並不是牛家這屆最強的後裔,要知道嫡系的後裔,自小便有修士教導,更是各種天材地寶的補充,所以牛二胖並不佔優勢。
唯獨的契機是,試煉中可以帶一名凡俗隨從,因為牛家也是千年大族,在牛符鎮也是鎮守一鎮的大戶,嫡系更是如同王子公主般的培養,隨從僅僅是考慮嫡系在試煉中的生活照顧,牛四虎只是嫡系行四,就攜帶四名隨從。
嫡系嫡孫叫做牛修,其人並不在牛符鎮,而是在京城修行,據說今年已滿十五歲,他便是今年家族試煉的衛冕之皇。
「二胖是個好孩子」老道看著二胖的身影,笑著端起了粥,吃的有點著急,不時發出咳嗽聲。
「乖孫」老道吃著粥,斜眼看著馬馳「乖孫,孫賊~」
「老頭,別人叫孫子倍感親切,怎麼你好像在罵人呢」馬馳放下碗,語氣忿忿。
「哈哈,爺爺不是喜歡你嘛,想我老道壽活八百····」老道手拿筷子指指點點。
「得得得,八百載八百載,竟是吹牛」馬馳更是氣憤,前世自己也在爺爺身邊長大,後來參加工作,作為一名小小的電子版廠工人,為了可笑的出勤率,爺爺的最後一面也沒見著,這一世,馬馳是真拿老道當爺爺,看著老道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心中苦澀。
「弛兒啊」老道將粥一飲而盡,放下筷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咯」馬馳也放下碗,在這寧靜的古廟中發出輕響,老道最喜歡叫自己乖孫,往往叫乖孫都是嬉笑之談,只有叫自己弛兒的時候,定是有要事要說,馬馳記憶中這種時候並不多,第一次自己去釣魚,老道傳授踏步七星時,第二次是馬馳研究殘符時,這次是第三次。
「我不是你的親爺爺」老道深情款款。
「切」馬馳揚揚筷子。
「當年給你起名字,老道可是費了牛勁呦」老道陷入回憶「你這孩子從小就怪,老道喊你娃娃,喊了三年,後來老道掐算,你這一生非同一般,自然是隨了老道的俗姓,也算是我老道的苗裔,是龍要騰,是虎要嘯,是山要高,是馬,自然要奔跑」
「爺爺給你取名馬馳,希望你的一生一路坦途,見坑能跳,見丘能躍,一路奔跑,一路飛馳」老道走到門口,又漫步回來「你身子骨弱,從小要是沒有老道吊著你這條小命,你呀估計也長不了這麼高了」老道摸摸馬馳的頭。
「老頭你好好說話,別整我頭髮」馬馳躲閃一下,整理被老道弄成的雞窩頭。
「你這孫賊,這點太不像老道,老道可是邋遢仙人啊」老道洋洋自得道,不理會馬馳的白眼「老道這些年為了你這條小命,東北西跑,花光了寶物,也散盡了人情,求來了這踏步七星的法門,如今你這步法算是入了門,老道我鬆了一口氣」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這步法真的是···不說也罷」老道搖搖頭,沒有繼續說道「老道告訴你,這法門來之不易,你定要珍惜,這法門初期可以提升你的身法,後期可以改善你的體質,受用非凡,老道可是花了大價錢···」
「算了不提啦」老道再次打住,繼續說道「而今,你七歲了,也算是繼承我老道的衣缽,你別瞪我啊,高人離世都是這麼說的,什麼叫你什麼沒學著?什麼叫我是老騙子?那大鼎那大缸我是不是留給你···」
半個時辰后,二人爭吵結束,馬馳終於被老道說服,承認繼承大缸,要不然老道現在就要砸碎聽響。
「弛兒,老道我行將不遠,你切莫傷心,雖然不能看你長大成人,但是老道很欣慰了,畢竟壽活八百載,見過太多的人,經歷太多的事,就在你小子這掉坑裡了,這都是孽緣啊」老道搖搖頭,語氣傷感。
「老道我還有一事囑託」老道語氣嚴肅。
「說」馬馳也豎起耳朵,老道瘋瘋癲癲,三句在譜,五句離譜,真是八百載的修士,豈能如此地步,馬馳深深地不信。
「你一定要如實回答,你那銀子攢多少了?」
「五百三十兩」馬馳應道,緊接著反應道「你要幹嘛?」
「耶!!哈哈,跟你比個樹杈子」老道比V「也不知道你在哪學的這符印,莫名的心情有點高興呢?」老道心情很好,眼中迸射光芒「我要!包下!留香樓!十大頭牌!!!」
這一場談話,又在爺孫的嘻笑中結束。
深夜,皓月當空,馬馳已經深深的睡去,旁邊睡覺的老道,翻身而起,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可笑的邋遢之氣,只是仙氣飄飄的高人模樣,只見老道慈祥的看了馬馳一眼,雙目微合,
雙手十指不斷閃動,捏出不同的符印,手指越動越快,空中浮現各種符印構成的符篆。
「落」只見符篆形成那刻,月光都被符篆的光芒比了下去,這符篆沉進馬馳的氣海位置,只見馬馳的氣海竟易於常人,常人的氣海乃是灰濛濛的霧氣,隨著修行的提升變幻顏色,而馬馳的氣海,竟然如一個蛋一樣,只不過蛋上微小的細紋正是無數的符文,此時最後的一個缺口,被剛才的符文所覆蓋,蛋形氣海一震,發出虹光,接著便消失不見。
「你這··老不修」馬馳翻身「留香樓···常客····恩?真白」馬馳說著夢囈,老道聽著嘴角帶著微笑,只是這一瞬之後更加的蒼老。
「乖孫,爺爺不中用啦」老道也沉睡過去,古廟寧靜,夜晚寧靜,這一刻寧靜。
正所謂「留香樓常客,留香不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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