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番外六 這樣就好

幾次三番想殺盡天下人的蘇無玉終於落網伏誅了，天地兩界，皆是歡慶，人族與妖族勾肩搭背，遍地都在開慶功宴，就彷彿久旱逢甘霖一般，好事接二連三的到來。

所有地方都熱鬧極了，所到之處皆是歡聲笑語，他們贏了，他們也守住了自己的家園，值得高興上三天三夜。

無人倖免，唯有一個例外。

狐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找不到他們的新狐王蘇堯了，吃醉了酒的狐狸們一頭霧水，可是大戰結束后，誰也傷不到他們的王，接著醉意迷迷糊糊的，竟是沒有人去問這件事。

蘇堯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可是這樣熱鬧的場景，他卻莫名的喜歡不起來，所有人都在人界歡慶的時候，獨他一個悄然回到了妖界。

妖界不似人界被多次重建，大部分都還保持著原樣，因為沒有妖在，這裡也靜悄悄的沒有聲音，蘇堯手中拿著他的扇子，走在堆積著落葉的道路上，心中卻是無比的平靜。

他不是一個愛熱鬧的。

感情對於他來講，像是一個不存在的東西似的。

雖然並非沒有，可能獲得他的感情的人，少之又少，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覺得蘇堯就是個淡漠的性子，沒有七情六慾。

他倒是當真想變得和眾人口中說的那般淡漠且清心寡欲。

走在回狐族的道路上，蘇堯的腳步很慢，腦子裡一直在想著些什麼，很亂，從前發生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在他腦子裡，每一件都記憶猶新。

滿滿的都是關於她的回憶。

但其實幾年前就已經想通了，不愛的不得強求，就算求來了，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亦是明白自己不能繼續這樣固執下去，給她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永遠當她的哥哥。

蘇堯的臉卻沉了下去，他永遠做不到不愛她。

即便可以做到不強求她，不執著於她，遠離她，外人看著他們是恢復了兩小無猜的兄妹情分，可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那是忘不掉的，也不可能忘掉的。

蘇堯認識她的那一年，已經是懂事的少年了，而她還是尚在襁褓中的嬰孩。

父王曾經交代過，這個嬰孩是如何來的，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背景，他聽后大為震驚，一個看起來只有一點點的小嬰孩，竟然有著這樣的來頭。

知道這個秘密之後，他是守著她長大的。

對內對外，一直都說她是她的養父母撿回來的孩子，她的養父母是一對受萬眾敬仰，且又十分恩愛的虎妖。

她生的格外好看。

會走路、牙牙學語、追在自己跟宋晨身後玩……那一幕幕都在蘇堯心裡。

蘇堯並沒有按照父王的要求，只當她是個工具來看待，相反，她最是靈動，又天真可愛，父王說的事情他會去做，只是更多的，他想以自己的方式來親近她。

那份感情，壓在他心上，分量很沉。

往昔的事情，他想了太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過去了，蘇堯動了動身上，才發現衣袍都有些壞了，落了一層的灰。

兩界之間的道路終究是被封死了，雖然經歷了一場共存亡，可是妖不能便成人，人也不可能變成妖，長久以往下去，矛盾依然會發生，在封鎖這一切之前，人族將自己的耕種、織布、造紙……這一系列的技術全部給了妖族。

再出去的時候，外面的世界煥然一新，不禁讓蘇堯覺得恍惚。

去往人界的道路封閉了，那麼他這一輩子，也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釋然跟不情願充斥在心中，十分矛盾，但是藏於心中，族人也不會發現，他蘇堯，仍然是那個清心寡欲的狐王。

是不是清心寡欲，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矛盾，一面愛的深沉，一面又釋然的很自然，這本就是該矛盾的，愛得深沉，應當就不會放手，而一旦釋然放手，就不應該如此念想。

他想，大概這也是成了定數。

註定了他會懷著這樣一份心思直到老去吧。

就像他不可能與她長相廝守一樣。

這想法倒是有些悲傷，可是蘇堯卻覺得並不悲傷，既然是註定的，那就保持現狀好了，見與不見，人都在他心中。

仍是最初的樣子，從來沒變。

立於山間，他忽然覺得，幽靜也沒什麼不好，不見得熱鬧一定是好的，也不見得一生非要有一個得以長相守的人。

就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