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曾經的熟悉 如今的陌生

不知不覺間我和常艷走到了曾經我們最為熟悉的地方，她曾經的寢室門口。在這裡我度過了無數個風吹日晒、天寒地凍的等待的歲月。學校這些校領導也真的是夠意思，似乎是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考驗青春歲月里的愛情的忠貞和堅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女生宿舍門前依舊是一片空曠的場地，連個遮陰避風的地方都沒有。

許多位著裝各異，容貌不同的男孩焦急的在空曠的場地上等待著，不時的翹首注目，似能望穿那厚厚的牆壁一般。有男孩在等到了自己的女友之後，臉上雖然布滿了歡喜，但是也不免夾雜著一些抱怨的情緒。甚至有的情侶還為此吵上幾句。

常艷看到這些之後對著我噗嗤一笑，「看來我那時候真應該先化好妝再給你打電話，現在這個時候等著還不算太辛苦，冬天的時候可夠你們受的了。」

我撇了撇嘴說道：「你現在知道了，那時候你不知道你們宿舍的那幾位阿姨有多心狠啊，冬天下著大雪也不讓我們進到門裡們去等，說是年輕人抗凍。」

常艷得意的笑著說道：「那是阿姨負責，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直接跑上樓去。」

我很無語，誰敢啊那時候，學校明文規定，私闖女生宿舍是要開除的，哪個缺心眼的沒事去觸這個霉頭啊。

我想儘快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但是常艷似乎很有興緻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曾經在樓下苦等她和她的那些同學們的表情和神態，也可能她正沉浸在當時被等待的感覺之中，反正她臉上那幸災樂禍又有些自得意滿的微笑讓我很是不爽。

我本來很想帶著常艷繞開這個地方的，學校這麼大隨便去哪轉轉不好。可是不經意間還是溜達到了這個地方，哎，走順腿兒了，滿滿的都是淚水啊。

又看了好一陣之後，常艷轉過頭來看向我，「走吧。」從她滿足的表情之中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在回想當年我冬天為了等她而凍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樣子了。每次冬天在這等她的時候，她總是會拿著一杯熱水下來，她知道我很怕冷。每次熱水的溫度都剛剛好可以入口，當時每次喝著她帶下來的熱水的時候心裡總是很感動，覺得就是再等一會也是值得的。

可是現在想想，知道我怕冷，為什麼不能早點下來呢，漫長的等待，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更是耐心啊。

「你一直仰著頭，這會是不是頸椎病都治好了。」我看著常艷滿意的表情心裡由衷的有些不爽，於是揶揄了她一句。

常艷似乎滿不在意我話里的諷刺味道，仍舊是一臉愉悅的說道：「這不僅治頸椎的病，還治心裡的病呢。」

「這可是醫學大發現啊，你得去申請專利了。」

常**著我的胳膊狠狠的捏了一把，「走吧，去運動場那邊看看吧。」

我忍著疼被常艷拉著往運動場那邊走，沒想到她手勁還挺大，一路上我幾乎是完全被他拽著走的。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都練了些什麼功夫。

走到運動場的時候正好有些學生在踢球，我和常艷沿著球場邊上的田徑跑道邊走邊聊。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呢么」，常艷看了一眼場地里正在踢球的學生們說道。

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這裡的一切都太過熟悉了。以前的時候我也經常在這片場地里踢球，而常艷就坐在不遠處的看台上等我，想想那一幕幕好似就在眼前一般。「我怎麼會知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常艷停下了腳步，我注意力一直都在場地里踢球的幾個學生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常艷停了下來。

等我發現身邊一起走著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的時候才慢慢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常艷正在原地靜靜的注視著我。陽光很是明媚，灑在她精緻的面龐之上，微風輕輕的托起她垂在肩膀上的髮絲。

陽光從她背後射來，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到此刻她是那麼的憂傷。

我慢慢的走過去，想要看清楚她的眼，她的唇。

曾經也是在這片場地里，她痛苦而又無奈的表情讓我如墜地獄一般，當時的她輕輕的轉身，讓我獨自沐浴在陽光之中。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當時的我幾近絕望的呆立在球場邊的跑道上，直至深夜，我的室友找到我將我拖回了宿舍。

那一幕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很長的一度時間我都無法走出那個夢魘。我很想知道當時的她為什麼會是那樣痛苦而又無奈的表情，為什麼從那以後她可以在我的生活里消失的那麼徹底。

可是今天我再走過去的時候，雖然我仍舊是很想看清她的表情和她微微顫動的雙唇。但是，似乎，我已經不再害怕那個噩夢會再次的降臨到我的身上。

慢慢的走近常艷，我看到她凄楚的表情，她的眼睛彷彿沉浸在一片湛藍的湖水中一般，「對不起......」，常艷的聲音很輕，好像這句話根本就不是從她顫動的雙唇之間發出的一般。

我以為我可以從容的走過來，哪怕看到的是跟十年前一樣的表情。

但是在我聽到常艷的這句「對不起」的時候，我的心緊緊的蜷縮在了一起，就像是寒冬風雪之中的狐狸，哪怕是舒展一絲身體都有可能被凍死。

我並不害怕再一次的被噩夢纏繞，卻害怕再一次的開啟這個噩夢。

常艷慢慢的走到我的身邊，她淡淡的體香已經能夠輕易的鑽進我的鼻息，她額前的髮絲已經在微風的拂動之下，觸碰到了我的嘴唇。

終於，那汪湛藍的湖水開始泛起了漣漪，眼淚順著她的眼角開始滑落。

而每一滴滑落的淚水都如隕石般，砸落在了我的心間。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塵封的恨。

常艷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讓淚水不再溢出。兩頰上清晰的淚痕在身後陽光的側照之下如同兩條銀河一般。

我緩緩的抬起手來，想要拂拭掉這兩條已經裂在我的心間的淚痕。

就在我抬手的一瞬間，我的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小心，別動啊。」

我下意識的向後微微仰了一下頭。「嗖~啪~」，沉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是天旋地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