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偶遇邢行星必定不是巧合
一路上齊顏兒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身後簇擁著一群看熱鬧的人群,人們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齊顏兒喜笑顏開,一種眾人同樂的歡樂氣氛,融合在黃塵與爆開的紅皮爆竹中。
等等,往回倒一點,齊顏兒點頭答應了一聲之後,立即便被幾個滿面堆笑的官爺請著走出門,不用自主的被幾個人扶上馬去,齊顏兒只能遠遠的用眼睛看著姜藍煙,而此刻姜藍煙卻正在接受眾人的祝賀,織錦局中出了這麼一位人物,想必姜藍煙也是與有榮焉的,被眾人圍著的姜藍煙竟完全沒有空暇看一眼被人架上馬去的齊顏兒。
就這麼一路被人群歡呼,一路接受著人群敬慕的眼光,齊顏兒的頭根本沒有清醒的可能,這種種場面恍恍惚惚之間,只有在夢境里才真實出現過,朦朧的畫面,不真實的場景,以及頭重腳輕的虛無感,此刻齊顏兒所能感覺到的就是這些不真實的存在感,被人推著往前走,走向不知名的所在。
齊顏兒的雙腳就不是他自己的,跟在一行人的身後,行禮如斯,禮貌規矩,下馬入宮,穿過走廊,進入殿堂,看著眼前一處一處陌生的環境,腳底下竟像是在堅冰之上滑溜,一滑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滑滑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各式各樣,各不相同。
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將齊顏兒安排在一個華麗的房間等候,態度十分的隨和,說話聲音細聲細氣帶著宮裡人的謹慎小心。
這個房間中已經有一些其他的人在此等候,齊顏兒看著這些人竟是並不陌生,終於有一種稍微熟悉的感覺,不禁令齊顏兒恢復了一些清醒的神智,雙手在太陽穴上迴旋的按壓了一陣,面前的人的面孔便能夠看得清五官,只見房中眾人都是一副既興奮又壓制的表情,那種一朝飛升的喜悅寫滿眾人的面孔。
齊顏兒只覺得自己身在一種朦朧不清的迷霧之中,身邊一件金鑲邊公子袍移動過來,沖著齊顏兒彎腰一輯,十分的恭謹謙和,但齊顏兒不知和他說什麼,便只能禮貌的微笑回禮,另一件紫青祥雲袍慢慢靠近齊顏兒,嘴裡說著什麼,齊顏兒聽不太清楚,二人相對行禮如斯,牆角那邊的青海麒麟袍和洪祿齊天君侯袍,一起朝齊顏兒移動而來,和之前的金鑲邊公子袍和紫青祥雲袍一樣,和齊顏兒互相的行禮問候,其他的在移動著的各種衣服全都讓齊顏兒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就如同全部是自己手裡出去的東西一樣的感覺。
哦,對了。
齊顏兒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會對這些衣服有如此親切的熟悉感覺,原來那金鑲邊公子袍,和那紫青祥雲袍,以及青海麒麟袍,洪祿齊天君侯袍,以及那麒麟瑞獸真君袍,都是齊顏兒前段時間親自縫製出的新衣,當時縫製之時便知是要給各戶家裡考取功名的人穿著的,今日在此處看見這些衣服都在這裡,竟如同見著老朋友般的無比親切熟悉,此刻看著這些衣服在自己面前移動來移動去,齊顏兒竟露出無比欣喜的笑容,似乎今日一天的身不由己,直到此刻才算是有了開心的事情。
一屋子人都是小聲的說話,有些膽小的更是屏息靜氣,唯恐聲高惹人注意失了規矩。
忽然,一個人慢慢的靠近齊顏兒站定,眼光始終不離齊顏兒的臉,看著齊顏兒的臉,從木訥轉而微笑,那人的眼光漸漸的由懷疑轉而變得激動不已。
齊顏兒也感覺到了這個人的大膽,那人的眼光像是一把帶火的刀,在齊顏兒的臉上來回來回的掃落,若不是齊顏兒十分的知道此刻所處的位置,早就將此人一個飛踹送出門去,還能讓他的眼光在自己的臉上如此的放肆。
那人終於看夠了,緩緩的問道,「兄台!可否借一步說話?」這聲音竟十分的坦蕩。
齊顏兒因今日的事十分的倉皇,總覺得這不是自己想來的地方,而且齊顏兒明顯感覺到這個環境中的危險就在周圍,因此便一直隱在角落裡,不和其他人過多的交流,只是對一些專門走來的人禮貌的無害的回禮而已,但此刻這個十分大膽的人卻來刻意的搭話,讓齊顏兒不免心裡提防,眼睛便迎著那人的目光對視,見那人目光中並無歹意,奇怪的是那人竟是十分的熟悉,跟剛才齊顏兒覺得那些衣服十分的親切熟悉一樣的感覺。
「這邊請!」齊顏兒看看往前一點便是一處掩人耳目的屏風,便抬手一指,將那人引至屏風后。
「兄台有何指教?」齊顏兒客氣的警戒。
「顏兒!」那人遲疑的喊了一聲,雖是有些猶豫,但神情卻是極其的篤定,語氣中帶點激動的顫慄。
齊顏兒被那人如此的喊了一聲,不由得渾身抖了一抖,今日在這麼一群人中,他始終是揣揣不安,自己雖是以頭名的身份進來此處,但自己終究是女兒身的事情,不免令齊顏兒時刻都不敢放鬆,生怕一個不小心露出破綻,到時候只怕是十個齊顏兒也不夠拉出去砍頭的,說不定還會連累唐小倩和齊小圖,織錦局以及織錦局中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干係,更可能連遠在老家的父親母親以及全家人都會斷送性命。
「兄台是在呼喚何人?「齊顏兒故意裝作不知,但對這個人的懷疑卻越來越深,此人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為何此刻一時間情急之下,竟完全的腦盲,完全的想不起來他是何人,難道昨晚唐小倩所下的毒酒竟對齊顏兒的記憶有所傷害,為何明明這個人的名字就在嘴邊,呼之欲出,但為何就是想不起來。
「顏兒,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何連我都不認得了?「那人比齊顏兒還要著急,「你先不要著急,找到你就好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是怎樣的想盡千方百計到處的找你,既然現在知道你沒事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那人越說越急切,滿腔的關切之情是無法裝得出來的。
「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嗎?」
齊顏兒努力想要想起面前這個人的名字,但是越用力回憶便越是頭腦中模糊一片,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就擺著嘴邊,但就是喊不出來。
「顏兒,你怎麼啦?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傷,還是看見我的這一身衣服覺得陌生,或者是在責怪我這麼久都沒有去找你,所以,你現在是在生我的氣嗎?」那人越說越著急,但語氣卻是越說越和齊顏兒關係非同一般。
「我是邢行星,我是行星啊?」邢行星著急的說道,看著齊顏兒的眼睛,深情款款。
這邢行星正是齊顏兒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更是齊顏兒的青梅竹馬,二人在家時便是無話不說,而邢行星更是對齊顏兒唯命是從,邢行星離家進京趕考的那一日,也正是齊顏兒離家出走的日子,齊顏兒離家的原因雖不是為了趕考而來,卻心裡憋著一肚子的逆反,憑什麼邢行星可以有資格參加考試,而自己僅僅只是因為是一名女子的緣故,便沒有這種資格,齊顏兒心裡其實是憋著這口氣的,但今日偏是誤打誤撞的,齊顏兒竟成了殿試的頭名,這就是名正言順的狀元郎,此刻又和邢行星偶遇,這種啼笑皆非的鬧劇竟真實的發生在齊顏兒的身上,而此刻齊顏兒和邢行星同在宮殿之中,想必邢行星已經是考取無疑的,所以才能在這種地方和邢行星遇上,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還是暗戳戳的故意捉弄,現在還不得而知。
「行星,三月不見,你竟變得如此不同,」齊顏兒認出邢行星,心情一陣激動不已,「我竟沒有認出你來,可見你的變化有多大,想必這三個月你也是經歷了頗多的歷練。」
一時間難以說完三個月的事情,但眼下卻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不得不先說說,邢行星看著面前一身男子裝扮的齊顏兒,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震驚,不敢相信齊顏兒竟將這一身男兒裝穿出了如此驚如天人的驚艷,但邢行星此刻心中卻為齊顏兒捏了一把汗,此刻雖說齊顏兒是以女扮男裝的身份中了狀元郎,但日後必定是有暴露女兒身的時刻,到那時,欺君之罪何其之大,此刻只是隨意的想想,就已是心膽俱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你打算如何收場?」邢行星掩住口唇輕聲說道,眼神看向周圍的人,十分的警覺。
「我今日也是糊裡糊塗的如在雲里霧裡,頭腦更是混沌不清,根本不知是怎麼到的這裡,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齊顏兒眉頭擰成一個繩索,心裡更是亂成一團亂麻。
「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護你周全。」邢行星以前這麼說的時候,覺得只是一句戲文,此刻再說這句,竟有了千斤的力量,連齊顏兒也能感到邢行星的力量。
忽然,眾人噤聲,只見一個銀髮紫衣的太監,帶著一群穿著紅色太監服的年輕太監們,這名紫衣銀髮的太監很顯然是一名位高權重之人,只聽得那紫衣銀髮太監尖細著聲音說道,「各位新晉的生員,傳皇上旨意,請分成兩列進入,皇上要和你們一一的見一見,你們各位的前程都在這一面之緣,各位隨我一起前去。」
那紫衣銀髮太監宣完旨意,大刺刺的走在一群新晉生員的前面,眾人立即在他的身後排成整齊的兩列,只等那紫衣銀髮太監帶著大家出發前進。
「你們中誰是齊儼?」那紫衣銀髮太監特意的問道,眾人連忙屏息靜氣,都不出聲,而剛剛和齊顏兒打過招呼的幾位卻將眼睛齊齊的落在齊顏兒的身上,就差將齊顏兒一把從隊伍中請出來,送到紫衣銀髮的太監面前露臉請功算完。
齊顏兒被背後的幾束刺目的目光盯得渾身刺痛,不得不從隊伍中走出,彎腰一輯答道,「小人正是!」
那紫衣銀髮的太監將齊顏兒周身細細的看了看,鼻子里哼出一個音來,「現在確是一介白衣,自稱小人也是說得過去。」
一名身穿紅色太監服的太監站在一邊恭謹的說道,「韋公公這邊請!」
齊顏兒連忙退回隊伍中去,兩隊人隨著韋公公小心的走著。
穿過無數道的門,轉過無數個轉彎,兩隊人來到一處垂著幾道紗簾的大殿之中,分站兩邊,靜默不語。
「你們在這裡等著,一會兒叫到誰的名字,誰就進去面聖,都小心些,各人富貴在天,但也需自己個努力。」韋公公交待完,手裡的拂塵往虛空中一揚,斜睨一眼,走進了紗簾之中。
幾道紗簾相隔,裡面的情形竟是完全看不清楚,但眾人此刻都在為各自的前程捏著一把汗,真的是沒什麼閑情去揣測紗簾之後是什麼樣的情景。
此刻齊顏兒和邢行星相鄰而立,二人互相的遞著眼色。
此處既沒有其他的大臣在場,也沒有其他的人在場,竟像是一個極大的觀賞區,而相隔不遠的幾道紗簾下正像是圍著舞台而專門設置的。
漸漸的兩列人被分成三人三人一組,分別被傳喚進入紗簾之中,隱隱可以聽見有人問話的聲音,但回答的聲音總顯得小些,因此便像是有問無答的局面。
進去的人不出三五分鐘便又出來,回來之後連和其他人對一對眼色的力氣都沒有,竟是虛脫的樣子,不知在紗簾之中究竟有怎樣的一場博弈,餘下的人見出來的人一副神思疲憊的樣子,便在心裡更加的心神不寧。
一陣微風吹進,紗簾搖搖而動,一閃而過,如同飄搖而來的一股子仙氣,疏忽來去,而場下之人已是不同。
「齊儼!邢行星!傅耀!覲見!」一個清脆的尖細聲音響起,兩隊人中的最後三位已被點了出來,從剛才點名的順序看來,竟是從末尾一路往前進行的,只是不知為何會如此安排,難道所有的事情不都是從第一個開始往後,為何這次要反其道而行之。
事已至此,即便是有些方法不同已是沒有退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