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隨時隨處都是世外桃源
「哎呦!林公子稀客啊!是什麼風把你林大公子吹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的。」
一個笑得燦爛的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出現在織錦局的聚事廳里,正是織錦局的執行老闆姜藍煙是也。
這個外來的介入十分的及時,立即將場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緩和了下來。
「瞧,這位就是。」林毓霖看了一眼嬉笑顏開的姜藍煙,故意的一個嘴角挑起,就等著齊顏兒的無名火燒到屋頂上去。
「姜老闆神采飛揚啊!」林毓霖這沒有來處的誇獎,竟讓姜藍煙莫名的十分歡喜。
「你來了,我能不神采飛揚嗎?」姜藍煙說道,但一瞥眼,看到眉目中帶著冰刀霜劍的齊顏兒是怎麼回事,立即便鎮靜下來,「比我更神采飛揚的那位,不是和你正坐在一起嗎?」
林毓霖只是安靜的坐著,隱隱的發笑,齊顏兒越是臉上冰刀霜劍的,林毓霖越是綳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這啞謎已是十分的明顯,只要是心思稍微通透一點的,一瞧就能知道其中的謎面,何況姜藍煙這種在人群中瀟洒來去的人尖尖,更是一個眼神便能全然知曉,今日這出大戲,正是齊顏兒莫須有的在吃林毓霖莫須有的酸醋,而齊顏兒究竟是在吃誰的酸醋,在吃何人的酸醋,恐怕連齊顏兒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所以林毓霖便只能以快打快,以亂打亂,快刀快斬,只能將齊顏兒徹底激怒,然後才能找出癥結的最根本的問題所在。
姜藍煙慢慢理出頭緒來,臉上笑容越來越有趣,在林毓霖的身邊尋了一個椅子坐下,又慢慢的整理了一整理水袖和裙擺,滿面含笑的喊道,「給林公子和齊公子上些時令的水果上來,再將最近最受人喜愛的小零食上些來,這些人眼裡都讓爛布塞住了嗎,竟看不出我們身邊的重要人物來。」
沒過一分鐘,來了三個人,正是姜藍煙的狂熱追求者,井迪井武井奇三人,魚貫而入,將三盤時令水果和三盤應季零嘴,整整齊齊的擺在林毓霖和齊顏兒相隔的矮几上,橘子獼猴桃蘋果各一盤,棗脯青梅蜜餞各一盤。
「甜甜蜜蜜的吃食是給誰吃的?」林毓霖忽然明知故問,臉上滿面暖風喜眉笑眼,十分的迷人。
姜藍煙聽出了其中的深意,眼珠骨碌碌一轉,一個句子就從嘴裡滑了出來,「誰心裡裝著的是誰,誰就給誰吃。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來問我。」
井迪井武井奇三人,忽然聽到這句話從姜藍煙的嘴裡說出來,竟像是聽到了來自天上的福音,連忙一個手裡拿一塊橘子,一個手裡拿一個青梅,一個手裡拿起一塊蜜餞,全部都往姜藍煙一個人的嘴裡塞,都想將自己手裡的吃的送入姜藍煙的嘴裡,很明顯,三口井的心裡裝著的人正是姜藍煙。
這邊三口井在姜藍煙的面前極力的討好,卻換來姜藍煙的白眼直翻,三口竟如此的不會看眼色,氣的姜藍煙幾乎要一口井給一個大嘴巴子,但在外客林毓霖的面前,姜藍煙卻要十分的生生忍住,到底還是要維持住織錦局的面子。
「我的心裡裝著的人是你,所以,這個甜甜蜜蜜的蜜餞,你吃吧。」林毓霖忽然像一條魚一樣滑到齊顏兒的面前,手裡舉著一個琥珀色透明的蜜餞,湊在齊顏兒的嘴邊,蜜餞輕輕的碰著齊顏兒的嘴唇,而林毓霖就在齊顏兒的面前一臂之內。
這波狗糧來得太突然,塞了姜藍煙滿滿的一嘴,滋味甚是美妙。
井迪井武井奇三口井,見平日里威風八面的林公子,此刻竟然學著自己的手段,也這般沒臉沒皮的追求心上人,而且這招分明沒有半分毫的作用,姜藍煙對於他們三口井的態度已經十分能說明問題,兒林毓霖在如此明顯的事實之下,還是選擇生硬的抄襲,可見這林毓霖平日的威風不過是狐假虎威的假把式罷了。
但無論如何,林毓霖的這一把狗糧還是讓三口井吃到撐爆,莫名忍不住的反胃就是最好的說明。
姜藍煙撇過頭去,惡狠狠的看著三口井,其實是她自己離得狗糧發放現場太近的緣故。
「你說清楚,誰是你心裡裝著的那個人,我為何要吃你的甜甜蜜蜜的蜜餞?」齊顏兒正兒八經的反問道。
被齊顏兒這麼一問,竟問出完全相反的兩個意思,其一,要麼是齊顏兒忽然腦迴路在線,選擇適宜的時機將了林毓霖一軍,讓你平日里裝得像是一匹大尾巴狼似的,今日可算是被我拿下了吧,其二,要麼是齊顏兒腦迴路短路,在這麼分明是讓別人最眼熱羨慕的甜蜜時刻,卻說出如此大煞風景的話來,若是林毓霖忽然的舌頭抽筋,說一句「愛吃吃,不愛吃不吃。」豈不是得不償失,巨虧啊。
「是你,都是你,我的心裡眼裡滿滿的裝著的都是你,以前是你,現在是你,以後還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我的甜蜜蜜餞兒!」林毓霖歡天喜地的說完,面帶微笑的看著齊顏兒,臉上竟是討好的表情,和一些濃得化不開的甜甜蜜蜜。
齊顏兒聽到這些來自林毓霖真心肺腑的話,竟有一種踩在白花花的棉絮上的感覺,腳底下是軟軟棉棉的棉絮,而骨頭中也是一寸一寸的化成粉紅色的棉絮,總之就是那種中了化骨綿掌的想象中的反應,十分的恐怖,但此刻的齊顏兒卻十分的不知死活,她想就這樣一直中著化骨綿掌的傷,不好就不好了吧。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紅顏知己嗎?」齊顏兒忽然手指一轉彎,指著坐在身邊的姜藍煙問道,這種時候還能將姜藍煙如此輕易的引入戰局中來,林毓霖也是不得不服齊顏兒的這種應變本事的。
「她是姜老闆,不是什麼紅顏知己,更是與我沒有半分毫的關係。」林毓霖堅定的說著。
「可她不是你的老闆,所以她是你的紅顏知己?」齊顏兒不依不饒。
「她是你的老闆,不是什麼紅顏知己,與我沒有半分毫的關係。」林毓霖毫不氣餒,不急不躁。
......
果然,離得狗糧發放現場太近就是不會有好果子吃,姜藍煙處在二人的核心區中,本來就是尷尬到腳趾頭都在抗議,此刻還要被齊顏兒如此著重的拉出來溜溜,實在是再沒有勇氣在這個核心區中呆下去。
於是,姜藍煙手腳並用的開始離開狗糧發放現場,像一隻灰溜溜的大蜘蛛,刺溜刺溜往後退去。
聚事廳中,林毓霖和齊顏兒二人,四目相對,在虛空中形成一個制恆的交點,旁若無人。
*
姜藍煙小心翼翼的走出聚事廳,井迪井武井奇三口井也隨同姜藍煙一起走出。
「你們三個從現在開始就留在聚事廳的門口,一步都不能離開,若是有人想靠近聚事廳半步,立即將此人勸離,不可讓來人看到廳內的林毓霖和齊顏兒二人,若是將今日這一幕傳出去,這二人的性命就算是丟在你們三人的手裡了,我說的千萬要記得,必須嚴格照辦,他們二人還有沒有明天的日子,就全靠你們了。」姜藍煙嚴厲的囑咐三口井,闡明事情的嚴重性。
井武平日里就是一個練武的機器,對姜藍煙所言根本就不知何解,但也不敢當著姜藍煙的面公開的反駁,因此便只能矇混過關,不求甚解。
姜藍煙十分嚴厲的將事情交待下去,一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他們在裡面呆著,一會可是會有很多老主顧要進去,可怎麼辦,難道全都攔在外面不讓進去,這樣還做不做生意,不如我進去讓他們換一個地方膩歪區。」井迪說道,聚事廳畢竟是做生意的地方,讓林毓霖和齊顏兒霸佔著可不行。
「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以為我就不想要錢了嗎,想要錢,還得看你有沒有命從他們手裡拿出來才行,現在這種情況下,誰去說,都是一個自找死路。」姜藍煙無奈的著搖著頭。
「算了,只當是花錢消災。」井奇也頗為無奈的直搖頭。
「消你個頭......。」姜藍煙在井奇的大頭上就是一個敲打,眼神十分的不滿意。
「這叫成全!成全,懂不懂,全都是木頭腦袋,難怪我怎麼就是覺得跟你們不是一個材料製成的人類,原來你們的腦袋裡只裝了自私,以後都別在我的面前瞎晃悠,礙眼。」姜藍煙恨鐵不成鋼,嫌棄三口井。
「你不是一向最愛錢,今日怎麼轉了性了。」井迪小小聲的嘀咕,原來看走眼說的正是這三口井。
姜藍煙正要離開,忽然被井迪的這句話說得發毛,立即迴轉身來,怒目而視,「這京城中會做生意的何止千百萬,為何獨獨只有我得生意做得錦上添花,難道只是因為我愛錢的這一點,就可以辦到的,你們三個也不想想,憑我一個弱質女流,那些客戶憑什麼非要在我的手裡將大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銀子花在我這織錦局中,還不因為我是一個有情有義,重情重義,講情講義的人,所以大家才會願意來織錦局,才會來和我做生意,所以,你們覺得你們是不是我平日對你們的態度是你們應得的,如此不理解我的為人處世,讓我怎麼對你們產生好感。」
井迪井武井奇三口井,知道今日是將姜藍煙徹底的惹火了,全都噤聲,一聲不敢言語。
「你們趕緊的,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別在我這裡瞎耽誤功夫。」姜藍煙說到氣頭上,竟下了逐客令。
一扇門之隔,門裡面,一對人兒恩愛甜蜜,隨時隨處,就是世外桃源,是林毓霖和齊顏兒的世外桃源。
一扇門之隔,門外面,三口井突然之間失去摯愛,還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何其冤枉,何其無辜。
「我們要離開嗎?」井武。
「我哪裡都不會去。」井奇。
「對,我們就在這裡,」井迪。
於是,三口井,繼續守在聚事廳的大門外,守著林毓霖和齊顏兒的甜蜜愛情,隨時隨處的世外桃源。
*
光線是如此的柔和,正如此刻二人心裡的柔和。
膩歪。
風情月思,溫情款語。
林毓霖的大手中緊緊拉著齊顏兒的小手,二人默然不語,臨窗而立,任眼前的正午陽光,從燦爛的白熾,慢慢的變化,變作桃紅色的雲彩,倒映在無數屋頂之上,變作紫色時是加入了裊裊炊煙,變作血紅色時,是晚霞最後一抹最艷麗的色彩。
這像極了人的一生的色彩變化,正是此刻林毓霖陪著齊顏兒細細看著的晚霞,和晚霞中的一生。
林毓霖的大手,緊了一緊,手裡的小手,立即也一同緊了一緊。
「我們一起看過多少次這樣的景色,記不清楚了。」林毓霖輕輕的低語,似在同天邊的晚霞計算得失。
「很多次,每一次都有著不一樣的故事。」齊顏兒溫柔低語。
「我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故事。」林毓霖將手裡的小手拖到胸口,很溫暖的感覺。
明月升起在高懸的黑色天幕之上,有星。
自從邢行星的事情告一段之後,林毓霖就安排了時間,可以和齊顏兒單獨共處幾日,雖然二人離得並不太遠,但一個身在織錦局中,每日里為了各種織錦忙得焦頭爛額,另一個則在七皇子蕭白荻的身邊忙前忙后,現在已是到了每分每秒都有可能出現轉折的當口,究竟是太子能夠逆風翻盤,還是七皇子蕭白荻獲得上位的機會,都是未可知的局面。
所以,在此風雲多變的時刻,二人能夠如此的相依相偎在一起,就成了彌足珍貴的一件事情。
邢行星搭救齊顏兒的事情,在林毓霖看來到底是林毓霖虧欠的邢行星,因此,此刻最應該說一說的正是邢行星,而二人卻偏偏誰都不知如何先開口。
月有陰晴圓缺,人才會更加珍惜相聚的點滴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