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銅錘

「那天早上下著雪……」

「夠了啊，別下雪了，說重點!」孫悟空趕緊打斷。

菲奧娜變臉般沖著孫悟空擺出了個討好的笑臉，「……剩下所有活著的人剔除掉法師后編成了六個隊，最能打的都留在了第六隊和第一隊，第一隊是尖刀，第六隊是定音錘，整個大陸排的上號的差不多都壓上去了，贏了就花開富貴，輸了就冚家富貴，順帶一提，老娘就在第一隊!」那個懷抱三個酒瓶的姑娘一臉得意，如是說到。

「大蠻神在第幾隊？」黃毛問道。

「泰達米爾？他在第一隊，他自己要求的!」菲奧娜撇了撇嘴表示了對於大蠻神的不屑。

「我們家老頭子呢？」孫悟空問道。

「誰是你們家老頭子？」菲奧娜看向孫悟空時滿臉笑容……

「就是剛剛的那個老頭，你不是在裡面也能看到嗎？」

「哦，他啊，他當時也在嗎？」菲奧娜皺著鼻子開始思考。

氣氛蜜汁尷尬……

「奧，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隻雞仔……」

於是氣氛更加尷尬。

菲奧娜毫無察覺繼續說了下去，「他好像沒被編進隊里去，最後好像和法師在一起……」

彷彿怕三人不解似的，最後還補了句，「因為他太弱了……」

「你們倆分家的時候，她一定把所有情商都分去了，會不會聊天啊!」溫舟小聲嘀咕。

菲奧娜依然毫不在意，「那個蠻子還是有兩下子的，一刀就把滅世者的領域砍出了個幾百米深的口子，我就沖了上去，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完了？」三臉懵逼。

「完了!」菲奧娜緊緊的抱著懷裡的酒瓶，一臉認真的回答。

「菜雞!」黃毛一臉憤憤不平。

「我也沒辦法啊，後來我想那個滅世者太陰了，法師普遍精神力更高，偏偏那個領域禁魔，武士上去硬抗精神混亂攻擊哪那麼容易，不過如果有能硬抗下來的一定是諾克薩斯人!」菲奧娜堅定的說。

「能不能抗下來不知道，但是那次確實有諾克薩斯人活了下來!」孫悟空說道。

「對了，我和那個小妮子分開的時候現場好像出了一些意外，不過我當時不太清醒，現在看來應該是好的意外!」菲奧娜沖著孫悟空諂媚的笑。

「後來呢？你們倆後來去了哪裡？」孫悟空又問。

「不清楚，一個陌生的神奇的地方，不能動不需要進食也不會衰老，她渾渾噩噩，我只能在裡面算著時間，十九年!」菲奧娜的情緒有些低落。

孫悟空無聲的拍了拍菲奧娜的肩膀，於是菲奧娜又開始沖著孫悟空諂媚的笑。

「應該是時空裂縫!」黃毛肯定的說。

「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問題不要打擾我喝酒!」菲奧娜一臉不耐煩的沖黃毛說。

「恩……當時第一隊你還記得的還有誰？」黃毛思考了下問道。

「我以前在家很少出門，所以基本上都不認識，除了特別出名的幾個，比如本來的第一隊的尖刀，我們德瑪西亞大內第一高手——趙信!還有平頭哥!估計他們也凶多吉少了……」

「誰是平頭哥？」孫悟空問道。

「諾克薩斯四庭柱年齡最小的那個，德萊厄斯，當時綽號叫什麼諾克薩斯攪屎棍……不過我們都叫他平頭哥……」

「……他們都還活著，那次唯一活下來的諾克薩斯就是德萊厄斯，趙信的話之前聽老頭子無意中提起過，現在應該在雪山上!」孫悟空一臉平靜的回答。

菲奧娜一臉不滿，「這攪屎棍命是真的硬!尖刀都活下來了，難道我們大勝了？」

「……你，來的時候沒看蠻神碑？」黃毛答的有些猶豫。

「我在裡面，沒仔細看，她到現在還渾渾噩噩的呢!」

黃毛拍了拍菲奧娜的肩膀，「有時間看看去吧……」

菲奧娜轉身用殺人般的眼睛盯著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黃毛一臉訕笑的縮回手道：「人和猴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溫舟憋著笑說道：「我覺得你要是請她喝足酒你把她賣了她還得對你說謝謝!」

黃毛轉頭看向菲奧娜，眼前是菲奧娜那張躍躍欲試的臉……

黃毛認真的問道：「你是古拉加斯失散多年的親媽吧!!」

孫悟空：「……」

溫舟：「……」

溫舟仔細的想了想，又問道：「你……現在和她，怎麼辦？」

菲奧娜左手夾著三瓶酒右手毫無形象的抓了抓凌亂的短髮，「什麼怎麼辦，就這樣唄，她喝醉了我就出來了，我酒消了她就出來了……」

「那她知道你存在嗎？」

「之前應該是不知道吧，我這是第一次出來，現在應該知道了，也有可能她比較蠢，永遠不知道……」菲奧娜說著說著就咧著嘴大笑了起來。

三個人體會不到她的笑點，於是只能呆坐在旁邊看著她抱著酒瓶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一直笑到猩紅的雙眼流出淚水。

溫舟看著眼前眼前毫無形象的酒鬼，想著那個小鹿般容易受驚的丁香，也只能感嘆一句命運多舛，轉身回到了吧台。

孫悟空拍了拍菲奧娜的肩膀，而菲奧娜彷彿沒發覺般的還在笑個不停，於是孫悟空也拎起空酒瓶回到了吧台。黃毛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溫舟倒了三杯米酒，端起一杯撞了下旁邊的酒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孫悟空和黃毛也端起了自己的酒。

空氣也安靜了下來。

「我們玩個遊戲吧!」黃毛突然說。

溫舟一口酒全吐了出去，「好好的氣氛讓你全整沒了!」

黃毛毫不在意，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怎麼辦？」

身後的菲奧娜已經起開了一瓶葡萄酒倒了滿滿一杯，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用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著酒。

「還能怎麼辦，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卡爾薩斯要是敢來我就敢死!」溫舟一臉剛烈。

「誰問他了，我說後面那個小酒鬼啊!」黃毛沒好氣的踢了下溫舟。

「人家有家的好吧，才過去十九年，父母兄弟都健在呢!」溫舟毫不在意的又喝起了米酒。

「倒是確實健在，不止父母兄弟呢，連菲奧娜都健在呢……」黃毛笑了笑，也端起了米酒。

「幹嘛，動情了？」溫舟瞟了眼黃毛。

「不是，就是覺得她挺可憐的……她的狀態你們也看到了，雖然不知道當年她有多強，但現在的她也就德瑪西亞百夫長的水平了，況且……勞倫特又有了自己的菲奧娜……」

溫舟笑了笑，「你還看不起百夫長啊，夠把我們三個剁成八段的了!」

黃毛凝視著手中的杯，「但她是德瑪西亞利刃!」

一邊沉默不語的孫悟空抬手一口喝乾了杯子中的酒，「你們……試過那種身邊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看不見前途沒有一丁點希望的感覺嗎？」

「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我算是經驗豐富了吧!」溫舟拍了拍胸膛答道。

「我的整個人生的寫照啊!」黃毛一臉自豪。

孫悟空滿臉笑容的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毫不在意兩人搗亂的繼續說了下去，「那種感覺就像被捆住雙手封住嘴巴蒙上眼睛的塞在一個零點五立方米的箱子里，你需要蜷縮才能存在，你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光亮，沒有人搭理你，也沒有人知道你，你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不知邊界的等待，等待聲音，等待光亮……」

溫舟和黃毛收起來笑容，沉默的聽著……

「有的人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死了，靈魂也消散了。」

「還有人在黑暗中開始思考，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開始懷疑世界的存在，於是瘋了。」

黃毛撓了撓下巴，「你是瘋了的那個？」

「我是死了的那個……」孫悟空語氣戲謔，面容平靜。

溫舟看著孫悟空那張平靜的臉，平靜的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終於確定眼前的這隻猴子當年可能真的被困於五指山下。

西遊記大概也是真的，至少前半部分。

溫舟也終於能體會到孫悟空的妥協的由來。

沒有無緣由的妥協，畢竟世界沒有天生的弱者。

於是溫舟終於開始確信眼前的孫悟空真的是廢了。

那個一言不合提著金箍棒打上九重天的孫悟空也真的是死了，死於漫無邊際的等待中，從五指山下爬出來的只是一縷更惜命更懂得妥協的殘魂。

而這樣的孫悟空讓溫舟覺得更真實。

也讓溫舟覺得更親切。

回過頭，紅眼的菲奧娜正把伏特加倒進僅剩一半葡萄酒的酒瓶中，然後抱著82拉菲的瓶子用力的搖，搖的孫悟空滿臉肉疼。

「喂，我給你改個名字啊!」溫舟喊到。

菲奧娜茫然的抬起頭，看著溫舟，「改什麼？」

「叫銅錘怎麼樣？」溫舟一臉微笑。

「你怎麼不叫鐵馬!」菲奧娜也一臉微笑，眉尖上挑，嘴角上翹。

「我請你喝酒啊!」溫舟依然面帶微笑。

「還想賄賂我!你怕是看不起我銅錘-勞倫特!」菲奧娜笑靨如花，依稀間如帶雨丁香。

溫舟搖著頭轉回了身，滿臉笑容低聲喃喃道：「挺好的……」

「挺好的……」孫悟空也跟著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