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雷竹有德

按照一眉的說法，冷風流用神魄掃視他的居所竹林，是為無禮；斬了他竹子，損他人之物，是為無德；後來一眉試探冷風流，給了冷風流兩次機會，冷風流都沒有發現一眉，是為無智。所以，一眉要求冷風流學會有禮、有德、有智之後，才能出這片竹林。

現在冷風流已經達到了禮的要求，但是還剩兩樣，德與智的要求。

一眉第一個要求就這般奇怪，接下來的要求，恐怕也正常不到哪兒去。

……

「小傢伙，第二個要求就是要你做個有德之人。你可知，如何做到有德？」

「我不知道，請您賜教。」冷風流白了一眼，應付道。

「世間萬物，各有其德。比如說，玉，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也；其聲舒揚，專以遠聞，智也；不撓而折，勇也；銳廉而不忮，潔也。所以仁、義、智、勇、潔，就是玉之德。再比如，火有火德，熊熊威武，焚山煮海，是為烈也；光耀黑暗，驅逐陰穢，是為明也……那這竹林之中的數萬株雷魂竹，自然也有它們的德。」

「啥意思？」一眉這一番話，把冷風流搞得迷糊了。什麼「玉德」「火德」，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鬼玩意。

「老夫的意思就是，讓你悟一悟這雷魂竹的德。」

「啊？這怎麼悟？」冷風流臉都綠了，這也太玄乎了。比八九玄玄圖還要玄乎。冷風流還從來沒聽過這個說法。

「哈哈哈，不要擔心。老夫總不能讓你對著這片竹林發獃。」

「那您讓我怎麼悟？」

「簡單！你只需伐竹便好。」

「就這麼簡單？沒別的要求？」冷風流有點不敢相信，雖然這些竹子韌性很好，但是讓一個養靈境的武者來砍竹子，還不是輕而易舉。若是讓冷風流甩開膀子砍這些竹子，最多三個時辰，就可以把這一整片竹林砍個乾乾淨淨。

「屁話，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老夫給你七日時間，在這七日里，你每日可以砍下一百根雷魂竹，但是不要使用神魄之力，也別動用你的肉身力量，只可用靈力伐竹。七日之後，我會挑一根竹子，讓你把它斬成一百段。如果你失敗了，你就要幫老夫，把你砍的七百根竹子重新種回來。」

這七日時間裡，每天一百根竹子，都是拿來給冷風流練手用的。真正的考核是七日後的那一根竹子。但是砍竹容易種竹難，要種七百根竹子，那還不如殺了冷風流。他可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給一眉種竹子，所以冷風流要求自己不能失敗。

冷風流也暗自欣喜，因為他明白一眉的用意。一眉這是要通過伐竹，來鍛煉自己駕馭靈力的能力。方才一眉已經答應要教冷風流馭使神魄之法，現在又要提點冷風流駕馭靈力的本事。冷風流這是撿到寶了。

不過，這個考核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以冷風流的靈力水平，要將一根雷魂竹一次斬成一百段，可以說是難於上青天。這對冷風流是一個極高的要求。就像是要求一個廚師一次把一根蔥切成兩段，這並不困難，但是若是要求他把這根蔥瞬間切成一百段，這就是天方夜譚了。

以冷風流的靈力，一次砍倒數十根雷魂竹，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要求冷風流一次把一根竹子砍成數十段，這就要求冷風流把自己的靈力分散成數十份，而且每一份都要能夠把雷魂竹砍斷。看似簡單，實際無比困難。這一定要對靈力的操控達到極致。

但是，這似乎與「德」根本扯不上關係啊。冷風流覺得，這不就是考驗對靈力的控制力嗎？一眉所說的什麼「玉德」、「火德」，與這有什麼關係？所以冷風流把這個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

……

一眉自顧自離開了竹林，把冷風流一個人留了下來。他不怕冷風流作弊，冷風流更不敢作弊。每天一百根的配額，每一根都不能浪費。

冷風流就近找了一塊竹子比較密集的地方，就開始了自己的伐竹之旅。

砍竹子並不難，難就難在冷風流怎麼控制自己的靈力。冷風流挑了一根雷魂竹，先試了試手。他把靈力化成一柄長劍，一劍就將這根竹子攔腰斬斷。不過，這對於冷風流來說，並無意義。冷風流只是想試一試這雷魂竹的韌性到底如何。

緊接著，冷風流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靈力分成了十八股，這已經是冷風流的極限了。他看準了一顆竹子，然後將十八股力量全力斬出，但是竹子只斷成了十截。這就意味著，其中九股靈力並沒能把雷魂竹斬斷，一半的靈力都沒能成功斬斷竹子。這並不稀奇，生長了好幾百年的雷魂竹，也許沒有寶器那般堅韌，但是它的韌性絕對可以媲美一般的中下品凡器。它的硬度完全可以媲美一二級的兵材，而且由於竹子的特性，雷魂竹的韌性是驚人的。

沒辦法，雖然距離一百段的要求，還有遙遠的距離，但是不能氣餒，只能繼續伐竹。

此刻的冷風流，不再想逃離這竹林，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一眉的身份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所以他有了更大的打算，但是要達成這個打算，前提就是要完成一眉給自己的任務。所以冷風流一刻也不敢放鬆。

第一天結束，冷風流的進步是驚人的。第一百根竹子時，冷風流已經可以一下將一根雷魂竹斬成二十五段。

冷風流自小就是一個靈力天才，這也是為什麼冷龍騰在冷風流才十歲時，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冷風流身上的原因。冷風流才武子六鍛之時，就能藉助對體外靈氣驚人的控制力和敏感程度，戰勝高出他數鍛的對手。這樣的天賦遠超常人。

但是後來冷風流漸漸長大，後續的修鍊中，似乎漸漸忽略了靈力操縱的重要性，更加註重境界的提升。不得不說，這有些顧此失彼了。就像一個商人，只想著拚命掙錢，卻沒有把掙來的錢合理規劃，使這些錢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冷風流體內儲存的靈力就是他的錢，冷風流需要把它們使用到極致。

在不斷伐竹的過程中，冷風流已經意識到了對靈力精妙的操控，能帶來多麼大的好處。第一次嘗試，僅僅將一根竹子斬成了十段，第一百次的時候就已經可以達到二十五段。肉眼可見的進步讓冷風流沉浸在這個過程之中。

第二日結束時，冷風流一次可以將雷魂竹斬成三十五段。

第三日，四十段。

第四日，四十三段。

第五日，四十五段。

……

前五日伐竹，進步越來越慢。雖然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冷風流覺得這樣緩慢的進步，是他無法接受的。越往後，冷風流只能提升自己伐竹的熟練度，卻很難再有提升。他現在可以保證每一次出手，都將一根竹子斬成四十段以上。但是要往上再提升，就極為艱難，哪怕只是多一段。

第六日的太陽升起，冷風流站在原地，面對著面前的一株株雷魂竹，他沒有動彈。他在思考，若是仍然像前幾日那種進步的速度，到第七日結束的時候，最多達到六十段，絕不可能上一百段。

一眉不可能給冷風流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既然一眉提出了這個要求，就說明冷風流絕對可以完成。但是，冷風流還沒有找到那個竅門。

冷風流整整站了一天一夜，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曾眨過，彷彿入定了一般。

第七日清晨，陽光再次灑在了這片竹林上。細碎的日影灑在竹節之上，冷風流忽然間雙眼一瞪，靈力暴涌而出……

一出手，一下就將眼前這根竹子斬成了整整七十段。

「果然沒錯！」冷風流興奮地自語道。

雷魂竹一顆接著一顆倒下，冷風流一連砍了一百根竹子，已經可以做到將一根雷魂竹一次斬成九十段。

砍斷了一百根雷魂竹之後，冷風流並沒有停下來。第六日他沒有砍任何一根竹子，所以他今天可以砍兩百根。

幾乎是一盞茶時間，冷風流就把最後一百根竹子砍的只剩下一根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面目凝重，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砍伐最後一百根雷魂竹之時，冷風流已經可以一次性將一根雷魂竹斬成九十九段。但是無論冷風流怎麼努力，都達不到一百段的要求。現在只剩下了最後一根。

冷風流把靈力恢復到了巔峰，然後怒吼一聲，靈力傾瀉而出。

「唰！」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先是唰的一聲，彷彿刀切豆腐一般。然後緊接著，這最後一根竹子，齊齊斷成了一小節一小節的竹筒。

細細一數，整整一百段，一段不多，一段也不少。冷風流盯著眼前瞬間崩倒成一百段的雷魂竹，笑容逐漸浮現在臉龐上。

「哈哈哈！好樣的！」一眉的身影好像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冷風流眼前。

冷風流躬身施禮，道：「請前輩考核！」言語之中透露出強大的自信。

「哈哈哈，不必考核了。既然你已經通過，何必再去浪費我一根竹子。」一眉揮手笑道。

「那我算是過了您的第二關了吧？」

「嗯。既然你已經能將竹子斬成百段，自然算是完成了我的第二個要求。」一眉笑道，「不過，看來你感悟的還不夠深。讓老夫來給你示範示範。」

一眉話剛落音，一道靈力就從他的身體之內爆出。只見，一眉身前不遠處的一根雷魂竹竟然化成了粉末，微風一吹，就隨風而逝了。彷彿世間沒有出現過這一株雷魂竹。

冷風流有些驚詫，因為冷風流可以明確感覺到，一眉所用的靈力並不強，他可以壓制了實力。甚至，比冷風流使用的靈力還要稀薄。但是，一眉的靈力與雷魂竹達到了一種奇異的共鳴，所以瞬間就能把雷魂竹震散成粉末。這不僅僅是對靈力的精妙控制，更重要的是一眉已經了解到雷魂竹的每一處弱點。

「小傢伙，看明白了嗎？」

「明白了！雷魂竹之德，為韌！前輩已經極為了解雷魂竹這個特點，所以您可以將它完全擊垮！」冷風流十分佩服一眉這個手段。

「說的不錯。但是說白了，老夫是希望你明白一個道理。若是你想要擊敗你的對手，你就要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無論是對人，還是對物，都是如此。物有德，人有性，無論是人是物，只要你把他了解到極致，都可以尋到他的本源，然後擊潰他。明白嗎？」

「多謝前輩指點。」冷風流發自真心地想一眉道了謝。雖然一眉教給冷風流的並不是高階的武技或者功法，但是這七日之中，冷風流收穫到的東西，其價值，對於冷風流來說，意義非凡。

「先別急著謝。『禮』與『德』都算是完成了。還有一個『智』，完成之後，老夫才能傳你馭使神魄之法，才能放你離開。」

「好！」冷風流已經嘗到了甜頭，心裡甚至隱隱期待，這一次，一眉又將給自己提什麼要求。

「哈哈哈，不急不急，咱們還要等上片刻，等一個人。」一眉不懷好意地笑道。

「等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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