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尋親囧事
於寒說道:「是的,出去很久了。」
「咱同州也出人物了。」
「看小夥子一表人才,至少是個秀才。」
「小夥子,你在那個什麼幫(邦)里,給人弄啥哩?」
幾個村民立即感到與有榮焉,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
於寒一一答過,不能說的就打馬虎眼。
村民們最後一絲忐忑也消失了,其中一個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你們說第一年不交糧,也沒什麼稅捐,幹活都給工錢,是真的?」
於寒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宣傳的機會,耐心解釋道:「是真的,今年也到年底了,關中這片收成也不太好,就不收了。到明年看情況,收成行的話再說。你們放心,肯定不會讓大家餓肚子。你們都領到糧了吧?」
一說這個,幾個村民便樂滋滋的:「領到了,夠吃一陣子,我們聽說馬上要修渠修路,要真給工錢,這個年就好過了。」
於寒點頭道:「都是真的,放心吧,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過不了幾年,隔三差五吃肉都沒問題。」
「那可湊太好了。小伙,我問句話你別生氣,你們來了就不走了吧?衙門的人不會再回來吧?」
「他們回不來了。太后和皇帝都跑到四川了,東邊幾個省也不進貢了,他們現在的日子還沒你們安穩。」
說到太后和皇帝,村民們不吱聲了,虎死不失威,清廷雖然快倒了,但長久以來在百姓心中形成的威望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失的。
於寒也沒再解釋,隨著時間推移,他們會慢慢發現時代的變化。他走之後,幾個村民仍意猶未盡地聊著。
「這小伙真精神。」
「是啊,不但精神,而且斯斯文文滴,說話也講究,像個讀書人。」
「我看不一定,看他肩寬背闊,長得膘著哩,剛才立到這,直得像根柱子,和來村的那些當兵的一個味,弄不好是個帶兵的。」
「哈真是,念書的人少,到了隊伍裡頭肯定是個官。」
……
根據兩口井以及村裡的祠堂作參照,於寒原到了原時空的宅子處。不過,這裡空空蕩蕩,是一片打穀場。
在原時空中,他居住的院子蓋了最多三十來年,那是這個世紀末的事了。
能找到似曾相識的地物,卻找不到家的痕迹,更沒有任何相熟的人。
於寒長嘆一聲后,離開了伏嶺村,去了西邊幾十裡外的安寧鎮石澗村,外婆的娘家就在這裡。
村外有個狹長的天然湖泊,在渭北非常罕見,還是個鹹水湖,連同周邊的鹽田、鹽沼、濕地一起,東西長10餘公里,南北寬1.5餘公里,總面積將近三萬畝,天水一色,鬱鬱蔥蔥,飛鳥成群,野鴨遍地,蘆葦蕩漾,鳥語花香,一眼望去,美不勝收,在後世被開發為濕地公園,此前則被官府作為鹽場。
救國軍已經接管了這裡,計劃對鹽場進行擴建改造,等投產後,將成為一大財源,等局勢穩定后,這裡可能會提前近百年成為濕地公園。
駐足欣賞了一番景色后,於寒徐徐踱入村中。
石澗村駐村代表及村長早已在村口等候,將於寒領到了駐村辦事處——一座空下來的院子。
於寒閑聊幾句后,要來了村中人口名冊,並詢問了一番,最終確定了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姓常,有幾十畝地,同族有十幾戶,佔了本村人口的四分之一。
於寒找的這家是長房,現任家主叫常廣紹,長子常維恪年初剛添了個兒子,大名叫常孝增,也就是長房長孫。
於寒從以前祖母說過的話中可以斷定,常孝增正是祖母的父親,父親的外祖父、他的曾外祖父;
常維恪則是於寒的曾外曾祖父,至於常廣紹,於寒已經不知道怎麼稱呼了。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於寒暗道好險,多虧沒貿然上門尋親,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不過,於寒還是覺得應該做點什麼,原時空里因為年幼,沒能報答祖母的養育之恩,就在這裡補償一下當初的缺憾。
現在這種情形,認親是不合適了,因為稱呼的緣故,他甚至不好出面,只能由手下來辦了。
思索了一陣后,於寒聯繫了聯邦委任的同州縣縣長,自掏腰包將伏嶺村、石澗村建設為渭北樣板村。
村莊道路全部硬化,房屋全部翻新,排水設施、沼氣池、太陽能照明等等全部配齊,再建一個果汁廠,就設在步興鎮與安寧鎮之間,以惠及兩個鎮子,並鼓勵村民在荒坡等不易耕種的地方栽植果樹,以提供原料,並惠及更多百姓。
渭北晝夜溫差比較大,水果口味相當不錯,榨出來的果汁肯定不愁銷路,算是給兩鎮乃至整個同州提供了一個財源。
廠子就交給常家來經營,至於怎麼解釋,就讓同州縣縣長想辦法吧。
以後
安排完這些后,於寒沒有打擾常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在東北的那些年,他時不時的想回到故鄉看看,現在回來了,更多的是落寞與惆悵。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甚至連惆悵都顧不上。
十一月初,第一軍旗下第四師及第一旅從吉省南下,經娘子關進入晉省,在太原休整一周後進入呂梁山脈,沿汾河行進,連克古交、靜樂,於月底抵達寧武關。
寧武關守軍已經斷糧半月,得知太原陷落後,打開關城請降。
第一旅接管了寧武關,第四師繼續北上。
十二月中旬,大同守軍獻城,晉省所有戰略要地被救國軍佔領。
寒冬來臨,救國軍也暫停了征伐之旅,開始休養生息。
於寒也返回了京師,聯邦成立之初,他便將家人接到了這裡。
再過兩個多月,一雙兒女就滿五歲了,現在變得活潑無比,給於寒一家添了不少歡樂。
於寒一大多時間在外忙活,在家呆的時間屈指可數,這回有空便陪著家人,彌補一下往日的虧欠。
程宗師、王五各率門下弟子返回了舊宅,於寒以前許諾過,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也就一年半多點。
於寒抽空過去拜訪了一次,閑談之中,眾人都感慨不已。
短短几個月間,招搖過市的義和團不見了,趾高氣揚的洋人一個個老實起來,隨處可見煙館、賭館全部消失,街痞無賴、乞丐流民也都沒了蹤影;
百姓臉上再看不到麻木、愁苦以及忐忑,取而代之的是愉悅與憧憬;京津、冀省以及更遠的魯、晉、關中,像老樹萌發了新芽,煥發出勃勃生機。
於寒在京師一直呆到了二月中旬,處理了大量的事務,光簽字都簽得手臂發酸,這還只是被篩選過後的文件。
忙一些倒罷了,這次回到京師后,衛修齊、章繼真等人堅持給他配了秘書、保健醫生、生活助理,后兩者加起來就是一個團隊,生生將於寒整成了大胖達。
還有一支上百人的衛隊,衛隊成員幾乎全是以前的特一連士兵,他們跟隨於寒時間最長,與他之間的默契遠勝其他人。
這百十人只是離得最近的,實際上,整個特一營都在於寒周邊,如遇突發事件,會以最快的速度來援。
衛隊長是於寒的老熟人,特一連連長鄭永時;
首席保健醫生也不陌生,是於寒拉隊伍時的醫療組組長趙落成;
工作秘書是於寒指定的,是打過多次交道的羅永生;
於寒本來想推掉生活助理,但未能如願,最後將人數減少至一半。
衛修齊、章繼真、葉有誠等人也是這樣的待遇,於寒感慨之餘,又為失去了自由而頭疼,但他必須接受,否則其他人就為難了,這不僅僅是身份的象徵,這些人肩負重任,必須保障安全和健康。
救國軍在北方征戰期間,粵省的義軍陸續又得到幾次補給,鄭安國、黃福手下已經各有一萬餘兵力,將粵省南部牢牢控制在手中。
駐紮在沙基的法軍坐立不安,唯恐哪天會突然發難,尤其是孫先生宣布加入聯邦之後。
西太后入蜀之後,仍像之前一樣窮奢極欲,抵達蓉城后不久,便大興土木,修復被張獻忠焚毀的前明蜀王府,現在的貢院;
每日三餐仍要擺上百道菜肴,還連說沒有胃口;
四川總督岑春煊腸子都悔青了,怪不得稱其為老佛爺,這比佛都難伺候啊!光是生活用度,每天都要花掉上萬兩銀子,雖然比在京師時縮減了數倍,但並不是西太後節約了,而是蜀地偏僻,很多東西運不進來。
即使這樣,蜀省的財力也難以支撐,岑春煊苦勸無果,加上局勢惡化,知道清廷已走到盡頭,遂掛印而去。
空出來的四川總督頓時成了燙手山芋,誰也不願接手,無奈下,只好起用了因主戰被撤職的錫良。
錫良也是個直性子,以國勢艱辛、民生凋敝為據,也勸西太后體恤民生、節約用度。
對西太後來說,飲宴規格象徵著威嚴與地位,讓她降低標準等於變相挑釁,無論是否故意;入蜀之後,她的心情愈發煩悶,變得敏感易怒,錫良之舉可謂是撞在了槍口后,被嚴厲斥責一番后趕了出去。
即使如此,西太后余怒未消,要將錫良下獄,經宋慶等人苦勸才作罷。要再把錫良撤了,四川總督的人選都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