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善與惡（下）
「不要殺我，前輩，我發誓，我發誓我回去之後絕對不會說我見到過你，不，放我走，我和你一樣，退出組織，我不會回去告訴其他人你還活著的，前輩，給我個機會？放我走？」
說著那人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
見狀，一十二手中的劍也是慢慢抽了回來。
「給我去死。桀桀。」
就在一十二手中的劍抽回一半的時候，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手臂一翻，從袖子里抖出一柄匕首，便是對著一十二的心臟直直捅去。
可是他並沒有刺到一十二的心，他的匕首剛剛刺出，咽喉突然冰冷。
一十二的劍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刺入了一寸三分。
那人的手鬆了開來，匕首掉在了地上，人卻還沒有死。
一十二緩緩道：「我只希望你知道，永遠不要認為自己很聰明。不要覺得你會比別人快。」
那人不甘心的瞪著他，眼珠已凸出。嘴裡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十二淡淡道：「但是你好像沒有下一次了。」
他拔出了他的劍，慢慢地從屍體的咽喉上拔了出來，很慢很慢。
所以鮮血並沒有濺在他身上。
這種事他很有經驗，衣服若是沾上血腥，很不容易洗乾淨——要洗凈手上的血腥豈非更不容易？
嗵，屍體倒地。
周圍一下子就變的很安靜。
很乾脆的，一切就那麼結束了。所有人都很詫異，只有故事的主人公顯得很平淡。
好似一切的結局在他從樓梯上往下走的時候，從他摘下帽子的時候，從他做出決定時，就已經註定了。
「店家？」
「嗯，在呢，客官。」這時我爹才是從眼前夢幻般的一切中清醒過來，來到了客棧門前。
這是他才是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雖然他站在那人身後。但只是看背影就是能夠斷定幾天前在客棧留宿的那個劍客就是他無疑。
「添麻煩了，我剛就說你應該洗地了，對了，剩下的那一個就勞煩你們了，報官也好，和屍體一起處理了也好，那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了。」
「自然，客官幫小店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這些事情自然是不用麻煩客官了。
還愣著幹什麼，洗地呀，完了報官的時候就說有人在客棧里滋事，所幸被一路過俠客出手，擺平此事。這些人的身上想必也不幹凈。就告訴鎮長說這些日子裡鎮子的案子有著落了。他們會勤快的。」
聽到這話，客棧里的夥計們也是忙了起來，不一會這客棧里的一切便都是清理好了。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無非就是少了些桌凳。
江湖就是這樣。人沒了，就是沒了，沒得乾淨，沒得徹底。
故事到了這裡呢，也就快要完了。
一十二衣服終究還是出現了血跡，但是卻不是別人的，而是之前的傷口裂開了。血液從裡面滲了出來。
他走了。
走的很慢。
血順著劍尖滴下，劃在地上，看上去有些顏艷。
他大概是不會放下他手中的劍了。
等到他放下劍的時候，大概就是他比別人慢了的時候。
江湖，不就是這樣，才讓人嚮往么。
」
「後來呢，一十二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呀，我想他應該是過得很好，身上還會有傷，但是應該還會有美酒。會有敵人，可能還很多，但他一定不會放下他手中的劍，還有……酒。
劍客么，就應該是這樣的。
江湖故事講完了，時間太短，江湖又那麼大，這點時間我能說的就這麼多。
現在我們來繼續之前講的第一個故事。最後一次，還有沒人要買福氣花生米。不多不少，五文一份。」
「……」
這下客棧里的酒客們再次活躍了起來。又有幾人點了五文錢一碟的花生米來。但是卻沒有了一開始的那麼多了。
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多付出這四文錢。哪怕他們並不缺這四文錢。
「統計的結果很快就會送到我的手裡，故事的走向很快就會揭秘。大家稍作等待。」辰凡見狀也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一會兒，陳二便是和喬叔計算好了酒客們買單的結果。
陳二這小肆一路小跑從一樓跑到了屏風的後面，附耳對著我們的小二哥說著什麼。
「這個，結果出來了。
首先，我要說明一點，大抵在座的各位都不缺這五文錢，點了花生米的酒客們也不在少數。
但是多掏了這四文錢的人卻是不多。比起點了花生米的酒客總數來說，真的不多。
其中的原因是什麼，我也不好說。但實際貌似結果就是這樣。
也不是說有人要當惡人，想要故事中的小鹿失去生命。能坐在這裡，聽我說書的人我想也沒有什麼惡人。
但是結果就是這樣，善與惡的定義是什麼，在那裡，其實都不好說。
換個角度說，掏了五文錢的客人，大氣，有善心。但是真的么，畢竟無論怎麼說這個決定會餓死這隻森林狼。
這是一個很難說的出好壞的問題。
但是如果你是一個獵人，那你就會期望鹿跑掉，因為鹿角很值錢，狼皮也很值錢。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救人是善？救惡人是善？
殺人是惡？殺惡人是惡？
殺一人救數人又是善是惡？
世上就沒有沒由來的惡，卻有著天生的善。雖然天生的善不是誰都有，有了也不是對誰都是善，但是總歸是有的。
就像我講的這個故事，其實也就是為了客棧多賺點錢。
畢竟那花生米可是漲了價的。
但是各位聽客你們也不吃虧，五文錢買個心安，還是不錯的。」話說完，辰凡也是等著眾人的反應。
結果到時有些出乎意料。
「那啥，小二哥，這都不打緊，故事最後呢，狼吃到鹿肉沒有？」
「就是，最後呢？」
「咳咳，大家還沒明白嗎，故事的最後是什麼樣子的，已經顯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重要的是，故事你們聽的開心，我講的盡興。
還有……不說了。」
少年也是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
「還有什麼呀，你倒是說呀。」一旁的梅姐一隻手就是朝著辰凡的耳朵伸了過來。
「當然是你數錢數的開心了。」少年低著頭，對著少女小聲說道。
……好像是這樣唉！
故事講的其實並不快，時間已經是到了下午。
畢竟中途還是和酒客們有些互動的。場景的聲音什麼的，辰凡也都是用自己的口技一一展現了出來。
啪！響木一拍。
扇子一收。
今天的故事就算是講完了。
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坐在二樓的也大都是熟面孔。辰凡也是自然的接過周圍人遞過來的酒水。
在旁邊的酒桌坐了下來。但是他的目光卻是轉了起來。
最後停在了某處。
停在了樓下的老道士那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