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吧。」南珊笑了笑，「學姐怎麼會在這裡？」

「有一個朋友暫時住在這邊，我過來見見她。」學姐微笑著答道。

「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有空我們再約吧。」南珊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學姐看了看名片上的信息，「原來你真的跑到莫斯科去了呀，怎麼轉建築設計了？」

南珊笑了笑，「燈光設計畢竟門類較小，所以我還是嘗試找和燈光設計有一定關聯的工作。」

「你還是這麼執著。這份堅持真讓人羨慕！」學姐感慨道。

「學姐現在是在從事什麼工作？」南珊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的名片，我是華北大區的汽車銷售經理，業績還行。你如果回國之後打算買車，不妨來找我，我幫你推薦，而且優惠力度絕對最高！」

「好的，一定。」南珊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了。咱們下次再約。」

「好，有空了我給你打電話。」

南珊一回到酒店客房，便脫下外套扔在一旁，蜷縮著躺在床上。

直到此時此刻，她還沒能消化好白天經歷的事。

此時，電話鈴聲卻突然響起，南珊從包中摸出手機，打開免提后將手機隨意扔在一旁。

「來公園。」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南珊立馬坐起身，正準備回復的時候，卻傳來「嘟嘟嘟……」掛斷電話的聲響。他還是老樣子，從不給別人拒絕的機會。

即便自己已經身心俱疲，她還是立刻披上外套，拿起包包和手機去赴約。一到樓下剛好遇到一輛計程車送客過來，她便迅速上車。

「師傅，麻煩去一下斯大林公園。」

「這都凌晨了，你確定要過去？公園裡應該都沒人了呀。」計程車司機疑惑地問道。

「恩，有一個朋友在那附近等我。」南珊微笑著說道。

「是去見你的男朋友吧？」司機笑著說道。

南珊朝著司機微微一笑過後，便陷入思考。

此時此刻她的心如同小鹿亂撞，明明新換了手機號，他又是怎麼找到她的聯繫方式？難道是上次會議通過同事Lee拿到的？

南珊愁容滿面地看著窗外的夜景，冬季的夜晚，出行的人本來就少，街道更是顯得有些孤寂。

「咦？怎麼突然下雪了？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是晴天。」司機發牢騷道。

南珊一聽到下雪的消息，連忙將車窗搖下，雪花被強風吹了進來，飛落在她的掌心，南珊看著在掌心裡漸漸融化掉的雪花出神，似乎又想起了往事。

她喜歡哈爾濱的雪，哈爾濱的冰燈，哈爾濱的公園，哈爾濱的街道，還有在哈爾濱相遇的那些朋友。

這座城市，讓她收穫了知識，體驗到愛情。她第一次愛一個人，第一次失戀，第一次走出失戀重新愛上一個人，第一次為了親情背棄心愛之人。這裡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這也是自己為什麼迷戀這片故土的原因。

抵達目的地后，她就看到不遠處路燈下站著的人影，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人拽住，她想靠近，卻又害怕接近。

正當她躊躇不決的時候，遠方的人已經越走越近。

當他來到她身前的時候，南珊卻躲閃著目光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南珊，看著我。」炎寧的語氣讓人摸不準情緒。

南珊這才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他。

她的眼裡噙著淚水，三年時光一直都在思念的人，如今已然近在眼前。

「炎寧，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南珊尷尬地問候道。

「你覺得呢？你還欠我一個解釋。」炎寧的語氣十分冷淡。

南珊陷入沉默，她並不打算解釋什麼，當初的確是她不辭而別，就結果而言本來就是她的錯。

「其實解不解釋都無所謂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炎寧笑得淡然。

「炎寧……」南珊的話還未說出口，炎寧的唇便覆了上來，他的喘息，他熟練的接吻動作，他舌尖傳達的溫度，一切都讓她無法抵擋。室外溫度明明這麼低，她的心卻溫暖至極。

闊別了三年的吻，他們還能找到三年前的感覺，甚至這份羈絆愈加深厚。

「我送你回酒店。」炎寧偏過臉頰，在她耳邊呢喃道。

南珊立刻紅了臉，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婉拒，於是便努力尋找其他話題。

「你換車了？」南珊看了看不遠處的車輛。

「3年了，跑了很多地方，十幾萬公里了。車也差不多報廢了。」炎寧平靜地說道。

「這麼忙碌嗎？」南珊有些驚訝，這是有多少業務？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了跑業務吧？」炎寧注意到南珊流露出微表情。

「難道不是嗎？冰童能在幾年時間內在業界成名，肯定離不開你忙碌奔波的功勞。」南珊微笑著說道。

「是為了找你。」炎寧嘆氣道，「你沒覺得冰童聽著很耳熟嗎？」

南珊思索了一番，驚訝地看著他，「冰雪童話？」

炎寧點了點頭，「我想著如果我找不到你，至少有一個存在，能讓你主動想起我。」

南珊恍然大悟，眼神變得黯淡，「對不起，炎寧。」

「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夠了？」炎寧冷笑道。

看到他驟然轉變的態度，南珊竟有些害怕。「你想怎麼樣？」

「當初是你負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炎寧用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我給你500萬，回來我身邊，當我的地下情人如何？」

南珊瞬間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挫，沉默不語地低下頭。

「500萬還不夠？你的心還真夠大的。」炎寧嗤笑道，「800萬呢？外加把冰童的所有股份轉到你名下。」

南珊抬頭審視著他，感覺自己的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極力壓抑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你要我怎麼補償？」南珊再次問道。

「當我的地下情人。」炎寧一臉嚴肅地說道。

「有關尊嚴的事情，我從不妥協。」南珊答覆到。

炎寧冷冷一笑，「南小姐恐怕是失憶了吧？當初是誰不要尊嚴更喜歡錢？」

南珊眉頭緊蹙，費解地仰視他，如今的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還是當初那個人么？以前的他雖然性格彆扭，但是卻懂得尊重他人。

南珊嘆了一口氣，「當地下情人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情人也應該是正大光明的，這分明就是對她的羞辱。

「你該不會還在奢望著和我保持正常的戀人關係吧？」炎寧戲虐地看著她。

南珊不慎咬破自己的下唇，她的隱忍退讓已經快到達極限了。

「炎寧，你是認真的嗎？」南珊問道，「這樣羞辱我很有意思嗎？」

炎寧沉默了片刻后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我們去酒店。」南珊說道。

這一路車裡的氛圍都異常尷尬，兩人都一言不發。

抵達酒店之後兩人便一同上電梯。

「所謂的地下情人也不過是要做這些事情，我沒有辦法當你的地下情人，但是今夜卻可以償還你。」南珊的語調已經聽不出任何悲喜。

炎寧聽到這番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是在施捨我嗎？」

「這是我欠你的。」南珊繼續說道，「今夜之後我們便兩清了。」

找到自己客房的門牌號后，南珊便拿出門卡開門。

插上門卡后，房間的燈光統統點亮，在昏黃的暖光下，房間里的氛圍有點奇怪。南珊將房門反鎖，便轉身注視著炎寧。

炎寧的表情流露出一些困惑。

南珊輕巧地脫掉自己的外套掛在門邊，又為他脫下外套。隨後兩人在昏暗的光亮下擁吻著彼此。

「夠了！」炎寧的慾火明顯已經被撩起，但是卻依然決絕地甩開她的手，將她狠狠推開。

「你不是想要這樣么？」南珊笑道，「我可以給你，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也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

「我追求的是完美愛情，而不是骯髒的身體交易。」炎寧哭笑不得，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局面。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之間一點都不完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南珊繼續說道，「補償的條件我都要履行了，這可是你自己拒絕的。」

「好，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炎寧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南珊強調道，「炎總，走好，不送。」

折騰了一天，南珊已經精疲力竭。她癱倒在床上，徹底不想動彈。

「我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明明愛著對方，卻還要相互折磨著。」南珊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

離開酒店之後炎寧就回到自己在外面租住的公寓中，他徑直走向浴室，打開淋浴，將全身都淋濕了，想讓自己清醒清醒。他的心很痛，每一句傷害南珊的話，同時也在傷害著他自己。他明明是想讓她再次回到他身邊，當他的妻子。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獨立了，即便是面對父親的強壓，他也有反抗的實力。他本來是想告訴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將他們分開。可是，他卻情緒失控了，說出那些口是心非的話。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一點都沒有報復的快感，更多的是心疼和後悔。

她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拔出來會大出血，不拔出來又會隱隱作痛。

「南珊，我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