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如流星下墜

「在我眼裡，無有天地，只剩心中的一把劍，若劍如燭，就讓我用這一盞生命之燭，照見你生命中的黑暗！」

說話間，破舊袍子的身影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在天地虛空之中，每一片空域，每一粒塵埃之中，便自然而然長出了一片起初的葉子。

「起初的生，源自於廣漠中的死，生中有死，生死相隨，生，發軔於死，死，孕育著生，故，此界，方生方死，也方死方生，便如此葉，在萌芽的時刻，已然開始了宿命般的隕落，這便是我的世界——葉！」

夢囈般的聲音，如黑夜盡頭的最初一絲光亮，它在最初的一刻，已然將種子播種於無間之域，無物可以阻擋。

這是屬於葉的一劍，似弱卻蘊含著最徹底的深入，明心見性，不住如空。

螢火盡頭的身影突然笑了，那是一種基於剔透的釋然。

而後，他隨手一揮，漫空的螢火鋪天蓋地飛舞，突然間向著同一個方向，激射而去，如此宏大，壯麗驚心！

原來，那小小的一粒粒螢火，並非是螢火，那是屬於一個個螢火的終極的夢——流星，承載著無盡希望的流星，所匯聚成的一幕絕響——流星雨！

流星雨劃出驚心動魄的軌跡，穿越於過去和未來之間而來。

一雙雙葉的眼睛驀然睜開，赫然看到，那無限接近的一顆顆燃燒的流星，卻哪裡是流星，赫然是一片片晶瑩無瑕的雪花，紅的雪，以生命熔鑄的雪，奮不顧身地燃燒著自己的軀殼，只為釋放出那追尋自由的光和熱來。

雪在飛，很快融化成了雨。

紅色的雨，裹挾著扣人心弦的呼嘯聲，落向黑暗的盡頭。

它們看起來太弱，剛剛出現，卻已面臨生命的終點。

「生命的來時，如此偶然和短暫，它從不靜止，它將僅有的一點生，化作有限的動力，卻拚命去追逐那接近無限的剎那榮光！」

「這是屬於我的劍，或許已殘，它卻從不靜止，當你看到，早已成為過眼雲煙！」

一劍如雨而來，一劍如葉萌芽，它們間的相遇，只是一剎那間的夢幻，卻已成為絕響和史詩。

無盡的劍，在黑暗中崛起。

無盡的劍，如流星雨下墜。

它們從不滯於一瞬間的痛苦和毀滅，它們從不追求結果，它們只盡情享受過程。

劍芒呼嘯交錯，生與死，在輪轉中交替。

無盡的雨，無物可以阻擋，也無物可以追趕它們離去的步伐，它們不介意色的一切，它們用生來交換對於死的回憶，它們從不回頭，回憶如影子，飄逝成時空長河后的憧憧魔影。

無數的葉子頃刻間化作了灰燼。

與此同時，無數的新芽立刻在黑暗中重生。

葉的眼睛再度睜開，他看著不停逝去的雨，他知道那是對方的生，而他的生，只停留在屬於他自己的四季之中。

「好快啊，我有一種心碎的痛感，只是在我有所察覺的時候，他已成為傳說，大痛無感，他的心究竟該有多痛呢？」

破舊袍子的身影在黑暗中冉冉浮現，他的胸前已然點染了斑斑梅花，他的右手憑空一拈，便將一枚血色的葉，從徹底毀滅之中拈了回來，他沉醉地看向遠空，似悼念，似祝願。

葉碎，化劍，一柄傳世的天鑒，化作祝福的光影，追憶而去！

「好劍！」

一個頹唐的身影不期而至，手中的一柄木劍，居然向著同一個方向刺出，破舊袍子刺出的是祝福，他刺出的則是永世無法忘懷的一道刺青，痛入骨髓，三生莫忘。

「好一座殺獄，好一座砥礪人心的絕地，原本，我以為已然將一份塵世的執著化去，其實，化去的並非是那固有的形，而是，刻於心中的那份固有的執著！」

另一個獨臂的身影，在死滅的殺獄中衝天飛起，他大笑一聲，終究徹底解開了那一道心靈的枷鎖，以一隻無形的手，掰開了天地間的一扇生門，如一陣風走了進去，消失不見了。

處於轉輪上的八個人，完全呆住了。

此刻便如有萬道雷霆在每個人的識海中轟鳴，振聾發聵，如痴如醉。

轟隆隆！

這一面巨大的轉輪劈開千重巨浪，在毀滅的殺獄中，滾滾向前。

此刻，立於八門上的每個人都猶如脫胎換骨，他們正如一把把鋒利的劍，藉助驚濤駭浪，砥礪重生。

「為何我總覺得我的內心總嫌不足？若有未盡，便是瑕疵，那究竟是什麼？」

站在黑暗盡頭的孤峰之主，微蹙著如劍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