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被迫的選擇

孤峰之主的身影緩緩沉入黑暗的潮水，他就像再次死去，死在了這片毀滅的世界中央。

其實，準確的說，他早就是一具會行動的屍體，他無所謂醒來，也無所謂睡去，而他這一次死去，則是為了做一次最徹底的解脫。

一天天過去，一個個覺悟的身影陸續走出了這片死地。

破舊袍子最後看了一眼後方的世界，微微一嘆，該做的，他已做完，而沒有做完的，還一直留在那裡。

「我很期待，我會等你！」

收了天鑒，破舊袍子猶如一片葉子，向前飄去。

星星，在天空中再度出現，它們漠然看著一個個出現的修士，看著一場場生與死在瞬間發生，它們不需要弱者，它們在等待那個最強的人到來。

腳下出現了一條條道路，有直的，有橫的，破舊袍子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選擇哪條道路。

很多修士都陸續來到了這一條條道路之前，他們並沒有貿然做出選擇，他們很謹慎，他們知道，一旦選定了，或許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只是很快，很多人都一起變了臉色。

因為，一切都在開始快速改變，容不得他們再遲疑下去。

風雷，冰雹，地裂，熔岩，洪流，在不經意之中，已憑空出現在後方的世界，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很快人不得不被迫做出了選擇。

他們的身影，在剛剛踏入那條選定的道路后，便憑空消失了。

「一切的選擇，看去都毫無意義，只有你的選擇，或許才足以改變這個業已陳腐的世界！」

破舊袍子浮空而坐，在他的身下，出現了一枚龐大的葉子。

此刻，所有的力量已然鋪天蓋地攻向了他，他沒有退路，他陷入絕地。

轟！

葉子被點燃，化火燃燒，火焰席捲了破舊袍子的周身，他堅若磐石，不動如山。

葉子在寸寸毀滅，新的生命已然在毀滅之中，一點點復甦，這是一個互動的過程，這是屬於破舊袍子的四季。

火在燒，生命，流動不息。

「不錯，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年輕一代中，幾乎沒有超過你的了！」

一片飄飛的雪花之上，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這個身影越長越大，漸至於成人模樣，這是，這副尊容，卻是一具乾屍模樣。

這個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影子，而所有裹卷而來的毀滅，幾乎全被這個影子擋住了。

破舊袍子並沒有睜開眼，已然感受到了那人身後的影子的氣息，他的嘴角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見過對方，對方叫蘇默，卻甘願成為一個傀儡，他是在還債么？他還是在討債？

這個世界無所謂欠和不欠，若然執著，便落了下陳，而最終的結果，將隨著大道的覺悟，被徹底摧毀。

沙沙沙，雨在影子頭上落，他的頭髮是濕的，他的整個身體都是濕的，苦雨化甜，那夢裡的江南，正如自己葉里演繹著的四季。

嗖——

一劍破空而來，一身碧色衣衫，翩翩如姑射仙子。

她踏著劍，那劍乃是她宿命中的照影，穿透無盡廣漠，無物可阻。

此後，便來了一個清麗女子。

女子的修為原本並不高。

但，一夕悟了，一通百通。

幻化出的斑斕羽翼，屏蔽在她的身後，便將所有肆虐的力量擋住了。

破舊袍子很快看到了很多人，見過了，大致都有所印象。

他不看，都知道他們是誰。

持槍的薛素，踏著遊走的天遁箭的定君謀，袁九，陸誅，等等，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強者，他們既然沒有選擇走入那些縱橫道路，便自然瞧出了幕後掩藏的底細。

強中自有強中手，最強的人，會在最後一刻出幕，因為，那是他們的權力和驕傲。

葉在燒，四季在輪迴。

而眼前的道路，終於開始了細化，進而冉冉浮起，越來越高，遠遠看去，正是一幕宏大的棋局。

隨著這一幕棋局飛升至無盡虛空之上，那一顆顆傲然的星星，則自然而然，落入了這一座棋局間的一個個交叉點上，化作了一枚枚閃爍的棋子。

如此說來，那些被迫選擇的人豈非......？

天道無情，物競天擇。

每個人都有終點，我的終點，在屬於我的四季之中。

只是那個人的終點，卻一直在飛奔的路上。

轟隆隆！

一道道碩大的閃電陸續空降，絢爛的星辰棋局便開始緩緩下降。

入定中的破舊袍子不覺一陣恍惚，便看到一顆顆裹卷著風雷的棋子，呼嘯著，向自己衝來，越來越大，一次次越過自己的頭頂，消失在過往的虛空中。

我雖渺小，我卻是一片方生方死之葉，無物可以鎮壓我的意志。

在一聲聲震撼心魄的轟鳴聲中，破舊袍子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此刻，即便他不選擇，還是被外在強大的力量選擇了。

他正懸浮在一座巨大的山嶺之前。

他的目光橫掃而去，便看到了無數座山嶺參差而立，綿延天際。

恆河沙數？

為什麼會這樣？我該如何抉擇？

他略一遲疑，便感到一股無法想象的力量橫掃而來。

在這種力量面前，他只是一個螻蟻，不可敵。

他便如一片葉子飄了出去。

葉如舟，瞬息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