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丫鬟的心思

第7章 丫鬟的心思

因夏侯斕的身子骨實在太弱,西陵毓晚間洗漱后便覺渾身疲累,倒頭一覺就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她翻了個身,嘟噥道:「紅綃……我要喝水……」

話才一出口,西陵毓忽然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獃獃地看著附近陌生又熟悉的房間布置。

險些忘了,她現在已經是另一個人。

當初和她一同留下來掩護哥哥逃走的人,無論是那些忠心耿耿的王府侍衛,還是她的貼身婢女們,都無一例外地慘死了……

「姑娘,先來喝點溫水吧。」一個小丫鬟挑了帘子,笑眯眯地端著茶盅進來了。

西陵毓猛地轉頭,眸中的狠戾迅速收起,微微點頭,就著小丫鬟的手飲了水。

冷靜了片刻,她已經在腦海里找回了現在的記憶,向小丫鬟頷首道:「芙兒,伺候我洗漱吧。」

如今她既然頂著夏侯斕的身份,行事最好少露破綻。

若被人知道她還「活著」——無論是對她毫不關心全無情分的齊王,或是那些身份不明手段狠毒的刺客,只怕她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芙兒麻利地端了水盆和臉巾過來。

忽然一陣香風撲鼻,一個笑聲從門口傳來:「三姑娘,奴婢芳兒伺候您更衣。」緊隨其後又進來一個丫鬟,

西陵毓淡淡抬眸。

進來的人也是丫鬟打扮,比神情純真的芙兒看起來年長,快走幾步就搶到了芙兒的前面。

端著水盆的芙兒被後進來的芳兒這麼狠狠地擠到一邊,濺出來的水幾乎灑了她半身。

可面對眼前的始作俑者,芙兒只是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她一眼,重又低下頭去自顧自地放好水盆,絞了帕子遞過來。

根據夏侯斕小姑娘的記憶,因為歐氏愛花,便將女兒身邊的四個丫頭以花草命名,兩個一等丫頭喚作芳、菲,兩個二等的則是芙、蕖。

往常都是芳菲二人在跟前伺候,芙、蕖以及其餘人卻很少進屋來,那為何今日二等丫鬟芙兒也會進屋伺候呢?

芳兒已是二八的年紀,模樣在四婢中最為標緻,往常也總是把自己打扮得極好,今日也不例外。

一身蔥綠的衫子,襯得她越髮膚白,在夏日裡看著也讓人心情舒暢。

西陵毓沒有開口,透過鏡子看著芳兒在後面衣櫥前搗騰翻找,磨蹭半天才取出一套粉色的繡花羅衫。

她微微蹙眉,先止住了芙兒端水過來的動作,頭也不回地揚聲道:「換件白的,頭上的花也去了。」

芳兒微愣,一邊芙兒抿了抿嘴,這才繼續伺候西陵毓凈面漱口。

等到西陵毓洗漱過,芳兒的腦筋這才轉過彎來,另取了套衣服過來替她穿戴好,開始為她梳頭。

才剛梳順了一頭青絲,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聲:「三姑娘,二公子過來了。」

聽到那三個字,芳兒的眼睛瞬間亮了,給西陵毓梳發的動作也變得心不在焉。

西陵毓從鏡子里瞧著她的神情,心裡若有所思。

這個模樣,不就和以前那些削尖了腦袋想鑽進王兄房裡的女人們一模一樣么?

原來無論王府或是尋常人家,都有這樣心比天高的人。

西陵毓想了想,不動聲色地對外面道:「讓二哥哥在外等會兒,我現在這樣還不能見人。」

芳兒微微吃驚。

三姑娘可是個最愛粘著哥哥們的傻子,聽到公子們來的消息不是該興奮地衝出去嗎?

她可清清楚楚的記得,上個月那次,三姑娘明明還在睡覺,一聽說二公子來了,衣裳還沒穿好就跑了出去見,結果在外人面前鬧了個笑話大為出糗,公子們後來便越發不敢來探望妹妹了。

怎麼這次……三姑娘倒知道禮節了?

雖然心中急切地想見到二公子,芳兒也只能耐著心快些幫西陵毓收拾儀容。

饒是如此,焦灼和不耐的表情已經全然浮現在臉上,被一直盯著鏡子的西陵毓看了個正著。

方才擠開芙兒的那一幕,已深深落在西陵毓的眼裡和心上,也讓她順勢翻出了「夏侯斕」記憶中一些受「欺負」的片段。

以前夏侯斕小姑娘有些痴傻,外人言語上怠慢些便罷,卻有些下人們也敢欺負她。

根據記憶來看,這個芳兒就是其中一個。

不懂人情世故的是原主夏侯斕,她可不會縱容刁奴欺主,沒有規矩何以成方圓?

「芙兒。」西陵毓又開口了,「把爹爹前次給我的雨前龍井沏一壺,給二公子送去。」

「哎。」芙兒倒是神色平淡,恭敬地收拾了水盆等物件出去了,她從來不生奢望。

一邊的芳兒氣了個半死。

如此大好的接觸二公子的機會,竟然便宜了這個蠢笨如鵝的黃毛丫頭?

芳兒在心裡暗罵,忽然想到三姑娘和芙兒正是同歲,索性也連著一併罵了。

「阿嚏!」西陵毓突然低頭打了個噴嚏。

芳兒手中正握著她的頭髮,她這突然一動,髮絲瞬間就扯斷了幾根。

「姑娘恕罪!」芳兒作勢跪下,心裡卻不以為意,這個傻子一向疼過就忘了,決不會和她計較。

她抬眼瞅了瞅,準備找個時機起身,面前的西陵毓卻忽然站了起來,驚恐地看著她,大聲叫道:「菲兒,菲兒呢?」

「姑娘怎麼了?」隨即衝進來一個小丫頭,正是二等丫頭中的蕖兒。

西陵毓立即轉向她,「菲兒去哪了?」

見到眼前情景,蕖兒一臉茫然,但還是恭敬地垂手道:「姑娘,菲兒姐姐犯了錯,被關在了柴房裡……您有事找她么?」

犯錯?原主的記憶里倒沒有這個,卻有很多芳菲二人互相不對盤的情景。

西陵毓暫時沒空處理這事,便故作鬆了口氣,朝蕖兒一招手,「過來快些給我梳髻,不能叫二哥哥久候。」

蕖兒又驚又喜,正要走過去,地上的芳兒從震驚中回神,急忙站起身道:「姑娘,蕖兒這小丫頭一向只在外間,哪裡懂這些貼身伺候的事項?方才只是奴婢走神,請姑娘准許奴婢將功折罪……」

「我會編丱發!」蕖兒忍不住抗辯。

芳兒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放肆!誰人准你這麼說話?」

「那就過來編吧,快些。」西陵毓的聲音平淡,卻強勢插入了二人之中,「如果耽誤了事,你們便都去柴房陪菲兒受罰。」

蕖兒一向聽話,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西陵毓身邊。

先被芙兒搶了二公子跟前的露臉機會,現在又被蕖兒搶了梳發的工作,芳兒氣急敗壞,頓時惡向膽邊生,伸手就要去擰蕖兒的耳朵。

但還沒伸到跟前,斜刺里忽地多出一隻手,只叼住芳兒的手腕輕輕一擰,一陣劇痛傳來——

「啊啊啊啊啊——!」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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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成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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