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破壞與完善

「那照代聖師看來，這樣的秩序教化還有待完善的地方，」孫聖師微微側頭，「敢情代聖師教我如何完善？」

「可以。」代維爽快應下不再謙遜，孫聖師很明顯是在試探，若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估計今天這事很難輕易善了。

而且代維也並不是一個真正謙遜的人，他可以把掛在嘴邊，融入行為，但究其根本也只是偽作罷了。

「孫聖師請看仔細了。」代維沖孫聖師道了一聲，而後迅速地走到了隊伍最後方。

隊伍之末是一名少年，年紀在十三四歲，興許是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又為何要在這裡排隊，所以眼神之中透著一些迷茫。

當代維走到他身後的時候，少年好奇轉頭看了過來，張頜嘴唇試圖開頭，但當目光觸及到代維身上的聖師衣袍，又看到了跟隨在代維身後的孫聖師，少年的眸中閃過一抹亮光，而後又被畏懼所遮掩，湧上心頭的想法也迅速地被壓下。

「聖師——」少年怯怯地喚了一聲，見代維目光看向自己前方的位置，於是識趣地往後退了兩步，「聖師請！」

「咳咳——」孫聖師發出了輕微的咳嗽，當看到代維的目光看過來后他指了指身上衣袍，旋即著上的聖師袍服化為了一件普通卻華貴的衣衫。

代維嘴角輕笑，站到少年前方，身上聖師衣袍也迅速變換為普通的簡陋衣樣，這一切都在隊伍之末的數人眼中進行，這在代維看來有種掩耳盜鈴的意味。

於是他迅速地越過了一大段人，站到了隊伍中間某個人的身後並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叔有禮了，我有急事要與聖師問道，不知可否站到你的前面。」

被代維拍肩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將代維上下打量，而後又看了看前方漫長的隊伍，旋即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代維一個個的往前拍肩膀詢問，與拍中年男子肩膀不同的是他在拍人肩膀提出插隊的請求后多加了這樣一句話——後面那位大哥同意了，大哥後面的其他人也同意了。

依仗著這樣的方式，代維迅速的越過一人或幾人，很快就來到了隊伍的前段，最終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位列到了第一的位置。

孫聖師看到代維的舉動陷入了思索之中，代維此舉讓他生出了一些啟發，但具體靈感卻並未閃現。

在代維來到中段位置的時候他便沒有再跟隨在代維身後，怕的就是別人看到他的身上的華服生出畏懼，從未為代維讓出位置，不曾想即便沒有他的存在，代維依舊憑藉著自己的手段一個個的往前移動，最終來到了隊列第一個。

孫聖師思來想去也不解其中真意，於是恢復穿著聖師衣袍，走到了代維的面前，「我——」

他剛想開口詢問代維此舉適合意圖，可不等他話出口，代維便當先大聲問道：「孫聖師，我有問題要問，你今天是按照隊伍秩序只回答有限的幾個問題，還是會回答所有人的問題？」

「我只回答三個問題。」孫聖師如是道，他因為處于思索之中，所以並沒有留意到代維話語之中設下的小陷阱。

代維聞聲點了點頭，「好了，多謝孫聖師，我的問題問完了。」

孫聖師陷入了疑惑之中，他讓代維完善秩序教化，並非是破壞秩序，可代維行此舉究竟是何意圖，是無法對他的秩序教化進行完善，所以選擇以破壞秩序來進行破局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代維的才學著實有限，卻是當不得大恩賢者的極力誇讚。

就在孫聖師思索之際，排在代維身後的人向他提出了疑問：「孫聖師在上，學生有疑問。」

一邊分心思索代維的舉止，一邊為提問之人解惑，連續回答了兩個問題之後，他依舊沒有理透代維先前那般舉動是何意思。

他搖手沖隊伍眾人的示意，「今天只回答三個問題，還有疑問的我會在下次進行解惑。」

說罷，他快速地來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代維身前，連身後傳來的呼喝和躁動都沒能引起他的絲毫注意。

「代維聖師，我請教的是讓你為我完善教化秩序，而非破壞秩序，你先前的舉動確實對我大有啟發，但似乎——」孫聖師並未直言，可話語里的意味卻依然昭然若顯——代維偏頗了題。

代維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那正不停呼喝和抱怨的隊列中人，孫聖師疑惑回頭，他的眉頭迅速皺起，而後又舒展開來。

他終於明了了代維的那番舉動的意味，代維看似在破壞秩序，但實則是在對秩序教化進行一次極為高明的完善。

代維從最後方來到了最前方，佔據了隊列第一個的位置，而原本的隊列第一則成為了第二，原本的隊列第三則成為了隊列第四。

同時，代維又以一個問題限制了自己解惑的範圍和數量，必須按照秩序解惑三人，那麼當代維問出第一個問題之後，原本排在第三，但在代維到來之後拍到第四的人便失去了解惑的機會。

本來可以得到的解惑機會卻沒有得到，如今排列在第四的人便會心生不滿充滿怨懟，不僅僅對讓出位置生出了悔意，同時也對教化秩序生出了不滿，強烈的後悔和不滿使得他會對插隊的代維生出恨意，也會對拒絕為他解惑的孫聖師生出恨意，認為是代維搶走了他的機會，認為孫聖師不同情理。

同時——

孫聖師目視著隊伍之中越發暴動的人，除卻排在第四的人在不停憤怒呼喝外，排在後方的人也在附和著憤怒大喝，甚至都忘卻了對聖師的敬畏。

這代表著代維的插隊引起了劇烈的連鎖反應，若是孫聖師對於第四人的訴求不加以理會，那麼這次的秩序教化就算是徹底的失敗。

但是如果代維回答了第四個人的疑問，這又屬於破例，就必須回答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直到最後一個人的疑問。

孫聖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時之間竟找不到破解之法，心如亂麻。

好一會後，孫聖師依舊沒有思索出完美的應對之法，而隊列之中的秩序已然開始出現了崩塌的趨勢，這並不是說原本排隊的人離開了隊伍，相反的他們依舊在認真的排列這隊伍，只是每個人眼神之中都帶著強烈的憤怒和不滿。

「孫聖師——」代維輕呼一聲，試圖出言略作提示。

孫聖師應聲回頭看來，不過轉瞬孫聖師便又將目光望向了隊伍長長的隊伍，他的神光微微轉動，有些迷茫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