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物是人非

「種個大西瓜，種個大西瓜，西瓜開瓢生青蛙……」

童趣十足的詭異歌謠從人蔘果們口中唱了出來，這歌聲中蘊含著濃郁的殺機與寒意，攝人心魄，伴著周遭修士死前凄厲無比的絕望慘叫聲、啃食血肉的咀嚼聲……種種交織之下，聞者無不悚然，甚至，有凡人因此而當場斃命，被活活嚇死！

易生一怔，這無比熟悉的歌聲，不正是他兒時最喜歡的童謠嗎？

「你要幹什麼？！」有人悲吼著揮動手中的利劍，他沒被人蔘果盯上，卻被身後的友人劈下了一大塊血肉，痛苦之餘無比的恐懼，看不到希望。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他的友人同樣神色痛苦，像是迷失了自我，成為了他人操控的提線木偶，不能自已。

眾人震撼，皆是頭皮發麻，他們這才明白，原來這些怪物在無聲無息間，早已發動了攻擊，控制了大量修士，要讓他們自相殘殺！

這是人蔘果的本能之一，以感知力支配他人的身體，為自己所用，而人蔘果也是唯一能掌握感知力的長生藥。

「嗷吼！」巨虎王及其一眾凶獸兄弟們全都在仰天咆哮，分別從四面八方躍起，一同襲殺向易生！

「爹啊，叔啊，爺啊，大家使不得！」長展大叫，倒不是擔心易生，而是害怕自己的長輩們一個不留神被人家抬手抹殺，灰飛煙滅了！

「兄弟們住手！」滅天超人亦上前，腳踏離楠木車瞬息而至，借著這股衝勁兒將他們暫時阻攔，化解他們的死局。

不知巨虎王與這老翁在長白山期間發生了什麼，本來是生死仇敵，如今處的跟親兄弟一樣，好得快穿一條褲子了。

「慧儀妹妹，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松清拍著小胸脯嚷嚷著，它渾身皮毛順滑而柔順，尾巴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大眼撲閃，加上憨態可掬的姿勢，顯得極為可愛。

不過，小尼姑卻直翻白眼，別過頭去，無法直視這位幾百歲的老爺爺賣萌，這讓松清很受傷，他也不想這麼大歲數啊，為了修行他常年在山中埋頭苦修，實際上心靈還很稚嫩，屬於人老心不老。

少年孫千猴則與徐達江、矮老頭待在一塊，兩個老傢伙心腸還算不錯，一路上照顧著孫千猴這個凡人，有這他們守護暫時無憂。

「這不是人蔘果！」

眼前殘忍的一幕幕讓易生心生錯覺，這些傢伙哪裡是什麼人蔘果，分明就是套著人蔘果殼子的殘忍怪物！

可是，他也知道，它們的確是人蔘果的分身，人蔘果有許多奇妙的本能，最強大的莫過於遁術，可分身千千萬，各個都與本體相差無幾，非五庄觀弟子根本分辨不出來。

他嘗試施展大夢未覺，恍惚間……看到了這些人蔘果的過去與未來，忽然，他靈魂悸動，身心俱顫，無比的震驚！

大夢未覺被莫名的力量定格在了一個時間點上，無法跳往過去或未來，他似乎附身在了人蔘果身上，以它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

這裡易生並不陌生，正是葯家小世界，那座被一條條山脈拱衛的神岳之巔！

對面，有一道朦朧的身影，從其身上散發的生機來看，似乎……除了這個人參果之外，還有其他的人蔘果存在！

不多時，朦朧消散，那身影顯露，他竟與菩提樹老菩長得一模一樣，但從氣息判斷，絕對不是同一個生命，或許，他就是老菩的祖爺爺！

突然，老菩的祖爺爺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人蔘果面前，快到連易生都沒反應過來，而後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能聽到人蔘果口中傳來的陣陣慘叫聲，那聲音凄厲無比，像是遭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痛苦與折磨！

易生以它的視角可以清晰看到自身的變化，一道道黑色液體從它的體內流出，生機被死意所取代，隨之而來的是外貌的改變，越發猙獰與可怖……

到此，大夢未覺結束，什麼都看不見了，人蔘果擁有規避萬劫的本能，看到些許已經極為難得，這叢側面證明，這段記憶對它來說非常深刻，或者說……是對老菩祖爺爺的恐懼！

……

「嘻嘻嘻，小娃娃，是你呀，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遇到你真開心呀。」

還未待他回過神來，一道冰冷的念頭回蕩在他腦海之中，與方才疑似老仙人屍骸的聲音極為相似！

「你是人蔘果嗎，你認識我？」易生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努力回想著記憶中的人蔘果，恍惚間，似乎還真有一些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一聲「小娃娃」，開啟了他塵封的記憶……

那是一位對於他來說很特別的存在，陪伴他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孤獨歲月。

「我當然認識你，我們在人蔘仙樹下相遇，我還救過你一命，有過一段很難忘的美好歲月。唉，到頭來，我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而你也不好過，困在這與凡人為伍……雖然家鄉再也回不去了，但畢竟我們都還活著，這就是希望所在。」冰冷的聲音接著說道。

易生心中一震，的確是它！那個在他初入五庄觀，人生最低谷的黑暗歲月，唯一陪伴著他的人蔘果，然而，好景不長，五庄觀的人蔘仙樹出了大問題，不得已封閉了自身，並收回所有的人蔘果，再也無法相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這個待會再說，我先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吃掉，清清場。」人蔘果回應，專心致志操控分身屠殺著在場的修士們。

「為什麼你要吃人？」易生顫聲低語，這是老菩的祖爺爺搞的鬼嗎？應該不是，從人蔘果的語氣中能判斷出來，它還是曾經熟悉的它。

「嘻嘻嘻，我現在很虛弱，自然需要一些補品，順便鍛煉一下身體。」人蔘果笑著開口，帶著些許疑惑，有些不理解他為何要說出這種話。

易生聞言有些茫然，這真的是他所熟知的善良的人蔘果嗎？

或許，自己一直都不了解它，或者說，人蔘果的心態從未改變過，因為，它的口氣就像是凡人玩弄螻蟻那般愉快，毫不在意。

甚至與自己談論這件事時，也十分輕鬆，就像是孩童在與小夥伴談笑自己玩死一群螞蟻的趣事，歡聲笑語中帶著鮮血淋漓，很可悲，也很凄涼。

易生捫心自問，自己從前是否也是如此，將凡人看作螻蟻？

或許，不曾有過吧，只因，他從未在意過凡人，就像是有些凡人喜好玩弄螻蟻，而有些則不會去在意螻蟻，但二者有一個共同點，皆是沒有將螻蟻的生命放在心上。

只是，他下界后與凡人們產生諸多交集，心態才會悄然改變。

「是我的心境變了嗎？」他腦中嗡嗡直響，一片空白，心有迷茫，又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