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龍高手

意識到這些詩詞是賈寶玉夢裡的海市蜃樓，周林暗暗記誦，雖然現在不懂是什麼意思，但如果將來出現蛛絲馬跡的事情，就可以根據這些詩詞進行推斷，相當於先知先覺了。

「還有呢。」賈寶玉繼續說道。

「那仙子又帶我來到一個書房裡頭，裡面有許多大柜子，柜子上面貼著紙條，寫著『金陵十二釵正冊』，我當時問那仙子，何為『金陵十二釵正冊』？仙子說道：『即貴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故為『正冊』。」

「我說道：『金陵極大，怎麼只十二個女子？如今單我家裡，上上下下，就有幾百女孩子呢。』仙子冷笑道：『貴省女子固多，不過擇其緊要者錄之。余者庸常之輩，則無冊可錄矣。』」

「我見後面第二個柜子上寫著『金陵十二釵副冊』，第三個柜子上寫著『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便伸手先將『又副冊』櫃門拉開，拿出一本冊子，揭開一看，只見首頁上畫著一幅畫，又非人物，也無山水，不過是水墨滃染的滿紙烏雲靄霧而已。後有幾行字跡。」

「寫的是：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賈寶玉搖頭晃腦，念誦得抑揚頓挫，表情極為陶醉。

周林聽了，卻神情一凜，這一首明顯比前面那些詩詞具體，當即說道：「後面還有么？」

賈寶玉見周林非常感興趣，他大有知音之感，忙說：「有，有，你聽著啊......」

周林留神細聽。

賈寶玉繼續說道：

「第二張畫著一簇鮮花，一床破席子，也有幾句言詞，寫的是：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我看了不懂得什麼意思，又去開了副冊櫃門，拿起一本冊來，揭開看時，只見畫著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蓮枯藕敗，後面寫著：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我看了仍不解。便取『正冊』看，只見頭一頁上便畫著兩株枯木，木上懸著一圍玉帶，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詞：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周林聽了這首詞，不由得眼睛就睜圓了，這太明顯了，這一首裡面明明嵌著林黛玉的名字呢，雖然不理解是什麼意思，但肯定與林黛玉有關。

有一瞬間，周林懷疑是賈寶玉平時胡寫的詩詞，以夢為借口，在他面前瞎賣弄才學，但仔細一想，就知道不是，因為這些詩詞都像是佛家偈語，賈寶玉還沒本事寫出這麼多偈語來。

只聽賈寶玉繼續說道：

「往後看，只見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也有一首詞：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後面又畫著兩人放風箏，一片大海，一隻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狀。也有四句：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再下一頁，畫幾縷飛雲，一灣逝水。寫著：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後面又畫著一塊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寫著：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後面忽見畫著個惡狼，追撲一美女，寫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後面便是一所古廟，裡面有一美人在內看經獨坐。寫著：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可憐繡戶侯門女，獨卧青燈古佛旁。」

「後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隻雌鳳。寫著：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後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裡紡績。寫著：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

「後面又畫著一盆茂蘭，旁有一位鳳冠霞帔的美人。寫著：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聽了這一首，周林立刻就想到了李紈和李紈生的兒子賈蘭。

「後面又畫著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樑自縊。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聽了這一首，周林皺起眉頭，這明明是在說有個女人上吊自殺了。

周林心裡暗暗思量：「到底是誰這麼看不開要自殺呢？『情天情海幻情身』暗示的是誰？」

只聽賈寶玉說道：「我還要繼續往下看，那仙子卻不讓我看了，把我領到一房屋中，床上卻有一美女，然後、然後，我和那美女就......那個了，你懂嗎？就是那個......再然後，我就醒了。」

周林聽了，笑道：「這沒什麼，大凡男子成年之後，精滿自溢，都會伴有美夢，就是所謂的『做夢娶媳婦』了。」

賈寶玉恍然大悟，拍手笑道：「沒錯、沒錯，就是做夢娶媳婦，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典故呢......」

其實賈寶玉並沒有完全說明夢裡的情景，他夢到和自己侄媳婦做那種事情，就算打死他都不會講出來的。

笑過之後，賈寶玉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頗為輕鬆的說道：「我當時內衣濕了，我還以為是自己尿了床，慌得了不得，要是傳出去實在是難為情，這麼大人了還尿床，誰知竟是那個，幸好襲人悄悄給我換了衣服。」

賈寶玉又笑道：「我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淵博，沒想到你知道的更多。」

周林心裡暗說：「你的淵博都是書本上的，我的可全是親身經歷。」說道：「我在海船上，一走就是幾個月，那些水手閑極無聊，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還有拿魚做老婆的呢。」

「拿魚做老婆？快給我細說說。」賈寶玉滿臉好奇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