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長歌之戰
長歌之戰的戰線拉得很長，算是開戰以來歷次大戰中規模最大的一次了。
透過層層陰雲俯瞰大地，黑壓壓的數百個方陣企圖將長歌城包圍在其中，而南方有一股強大的軍隊擺著錐形陣嵌入長歌城和中津城之間的地區。
這個龐大的軍陣已經被長歌城殺出的一支部隊打亂陣型，為首的將領牧野山人一路向前，指揮神聖王國的士兵們與檀陵的部隊發生激戰，這才阻擋了檀陵的猛烈攻勢。
參與此戰的士兵大多知道兇險異常，他們憤怒地咆哮著，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刀劍亂影伴著血光在人海中激蕩。
此戰牧野山人共發動三次衝擊，除了第一次踏出一條血路幾乎將檀陵的戰陣從中撕開，另外兩次都在中途遭到檀陵的猛烈反擊。
檀陵手持黑金虎口長柄戰斧，乘騎一匹披麟甲黑色戰馬，帶領由左右十餘位將領組成的中軍直接殺向牧野山人，山人與檀陵戰了十幾回合，力不能敵，若不是身邊一位勇將持流星錘將檀陵擋開，他險些命喪檀陵的戰斧之下。
三次衝擊持續了一整天，雙方傷亡極大，各有十餘個統領編製的近千人戰陣覆滅，山人苦戰不能勝，又考慮到為長歌城留下足夠的人力，只好帶兵且戰且退。
檀陵這方的損失也非常大，但是他緊咬著山人不放，一頓窮追猛打，暮色降臨之際，突然殺來一群勇士，直接擋在山人前面，為首的一員將領頭髮灰白，手持飲血長槍，原來是北谷霆親自殺來掩護山人撤退。
檀陵勒馬喊道：「北谷霆將軍！好久不見！」
北谷霆囑咐體力消耗嚴重的山人道：「快帶弟兄們後撤！」隨後他持槍上前回道：「久違了！」
兩人並沒有多交流，只是朝對方笑了笑，隨後便拼殺起來。
若說當年，檀陵曾和北谷霆在戰場上相識，兩人都是極富勇力的猛將，還曾攜手打過不少的漂亮仗。
可是此時此刻，大家卻是各為其主的將帥，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相逢一笑之後便是刀兵相向，檀陵的戰斧未留任何餘地，斧刃瘋狂砸向北谷霆的頭顱，北谷霆的長槍也不顧分毫情面，槍頭兇猛刺向檀陵的心口。
風暴中心的兩人戰的不分勝負，風暴以外牧野山人帶兵繼續後撤，直到大部分部隊有序撤離，掩護山人的任務完成，北谷霆才奮力將檀陵的戰斧擊開，率領眾將後撤。
「北谷老兄！我們決個勝負再走！」
北谷霆回身不屑地笑了笑，事關長歌城生死，決不能理會這傢伙的撩逗。檀陵見北谷霆後撤，眼看自己一方士兵早就疲乏不堪，也沒有去追，而是下令全軍後撤修整。
長歌城開戰短短几天，雙方的損失已經遠遠超過預期，其中黑羊王國一方的重砲部隊已經徹底垮台——在神聖王國改良的輕型投石機攻擊下，部分重砲被擊毀，大量攻城車和攻城器械被砸碎。
戰場周圍屍陳遍地，有的地方摞成了屍山，雙方無暇收拾，經常是下一輪衝鋒的士兵們踩著頭一輪陣亡的士兵們的遺體，在這屍山火海之上拚命。
……
長歌戰場的慘烈牽動著整個勇者大陸。
安途為了能騰出更多的人力支援長歌戰場，和諾德首領一起不間斷對南方發動輕騎兵突襲。
秋無病被安途欺負了幾次之後，再也不敢貿然派兵越境騷擾，只能守在部分堡壘里嚴陣以待。
瀟遷求勝心切，沒有理會秋無病的告誡，他派出大將榕曼帶兵北上，並且號令秋墟、魚人、南風等氏族派兵向秋墟集結，企圖給通天城造成更大的戰略壓力，阻止安途向長歌派援兵。
但是沒等大軍集結，就在命令發出的第二天遭遇突襲。
大群輕騎兵從北方呼嘯而來，安途與諾德一左一右，在大軍中殺得七進七出，尤其是在秋墟城南的桃穀道發動了一次截殺。
當時安途和諾德先帶著部分輕騎兵衝殺榕曼的大軍，榕曼明知對方是安途卻毫不示弱，他帶隊殺來以後不久就將安途逼退。
為了能儘快到達秋墟城，榕曼下令全軍追擊安途和諾德，卻不想在衝出桃穀道時遭遇了諾德副將青甲氏帶領的大群輕騎兵的箭雨攻擊。
漫天的箭雨讓榕曼難以招架，他本人左肩中箭，十餘將落馬，千數餘人瞬間見了永生天神。
箭雨過後，安途和諾德帶著慕峰、薩爾等一眾將領率騎兵反殺回來，又大肆收割踐踏了一陣，等秋無病帶著秋墟城的士兵們前來接應的時候，安途和諾德早就率騎兵如風般消失在曠野中。
桃穀道一戰嚴重打擊了瀟遷，近兩千名士兵的損失讓他大呼心疼，這一戰也極具威懾力，瀟遷終於聽從了秋無病的勸告，命令全線固守，暫時停止北進。
……
神聖王國，通天城。
東西兩線的作戰情況每天都會即時更新，國王經常坐在書房裡刷戰報，不論是長歌戰場的悲壯慘烈，還是秋墟城外的連連取勝，都讓他的心情無法平復。
此次開戰後，他每天都會去總督府看海然辦公，看著小傢伙忙碌的身影，會露出老父親慈祥欣慰的微笑。
他也會去看望海力思，說來奇怪，之前不怎麼忙的時候他很少來，反而開戰以後，他只要從總督府出來就一定會來海力思的官邸。
他和海力思談論前線的軍事，也會抱著孫子一起說笑，每當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戰爭什麼的，都拋之腦後了。
他還會陪王后喝茶小敘一一會兒，哪怕只有一會兒，他也會傾聽王后對於海然的擔心，還有那些他根本記不住的貴族瑣事。
每晚立於窗前，望著雲層中時隱時現的皎潔明月，他經常陷入沉思，總是需要總務官淳楓林來提醒他才會去睡覺。
經歷了漫長的沉默和思索，國王終於做出了重要的決定，於是派人將安途從前線傳了回來。
「你和諾德把敵人欺負慘了，聽說瀟遷他們最近消停多了。」
「陛下，我正要彙報這個情況。最近我們的騎士團取得了很好的戰績，我認為通天城這邊還能向長歌派出更多的援軍，我初步計劃調派步兵三千，披甲人六千，還有騎士團九百人支援長歌。」
「嗯……通天城這邊，你有把握嗎？」
安途斬釘截鐵道：「我有把握。」
國王當然願意相信他，安途歸來之後，通天城周圍再無危局，這個情況國王比任何人都開心，他甚至感謝自己及時作出決定讓安途復出。
「我，也想搞一個御駕親征！」
「陛下，您這是？」
「烏音派人放出話來，嘲笑神聖王國王室是躲在通天城溫室里的花朵，他如今已經稱王，既然這次他帶兵御駕親征，擺開一副決戰的架勢，那我也要和他正面碰一碰。」
「陛下，那都是敵人的策略，他們是為了故意激怒我們。」
「這個我知道。可是你想想，烏音和鹿麟都在前線，他們和將士們站在一起，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國王回想過去感嘆道：「東方戰場打得一直很辛苦，我們的軍民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巨大犧牲，我作為一國之君，應該和他們站在一起，而不是呆在這溫暖的國王聖殿，在批複戰報的字裡行間，去體現我的態度。」
「陛下，不如讓我去吧，我率領援軍去支援北谷霆，我有信心守住長歌城。」
「通天城這邊需要你，有你護著海然，我才放心！」
安途突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些不同的信息，國王下面的話中印證了他的想法——
「御駕親征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而且已經決定了。我還拿得動長劍，還騎得了戰馬，作為這個國家的國王，我有這個責任去和我的將士們站在一起。
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論長歌之戰最終結果如何，如果我有事，那麼請你盡心儘力地輔佐海然，你明白嗎？」
國王這個話題異常沉重，顯然他此去下定的決心非同一般，安途聽得越來越緊張，「陛下，事情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國王打斷了安途，只是認真地望著他囑咐道：「我希望你盡心儘力地輔佐海然，你明白嗎？」
「我……我明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永遠忠於陛下和王室，我也會盡心儘力地輔佐海然，請陛下放心！」
「好……謝謝你！」國王彷彿如釋重負。確實，在他的心裡，神聖王國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如此倚重和信賴，想到此處，國王終於打算向安途敞開心扉，談一談他早就準備的話題了。
「安途，神聖王國建立以後的一段時間裡，真的委屈你了。」
安途急忙起身單膝跪下勸諫道：「陛下多慮了！如果您是真的信任我，就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國王上前將安途扶起，兩人坐回寶座上，他微微笑道：「這麼些年，外面傳說了很多你的事情，還有你我之間的事情，我和大巫師之間的事情，我一直沒能和你好好談談，今天，我想和你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