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碰過命運輪
『精魄』這個詞語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所以問：「『精魄』是什麼？」
「『精魄』就是喝了孟婆湯之後的鬼魂，抹去一切的記憶跟外貌。只要過半個時辰，你也會跟我一樣變成精魄。」江日晚給姬亶解釋了一番。
「那這樣的你，為什麼還沒有投入輪迴道？」姬亶驚訝，難怪她沒有見過無臉的鬼魂，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還是頭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江日晚啟唇：「我——」
「好了，你該去投胎，別在這裡耽擱時辰！」沒等江日晚說出什麼來，孟婆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快到沒有人注意到。
深知投胎重要性的姬亶對著孟婆點了點頭，拜別了江日晚，往奈何橋走去，轉眼身影就消失在彼岸。
江日晚在原地愣了愣，嘴唇蠕動：「我倒是想投胎來著，可是他們不讓啊……」
不知道站在旁邊的孟婆有沒有聽到這句話，只知道她遞給下一個鬼魂的孟婆湯晃動了一下，還好沒有水跡灑出來。
此時此刻，名為『命運』的齒輪已經悄悄開始轉動，也不知道牽連了什麼人……
而江日晚口中的『他們』又是誰呢？或許只有當時站在旁邊的孟婆才知道他這話說得是什麼人吧？
這些事情，正在過奈何橋的姬亶一點都不知道，不過當她入喉無意中回想起這件事，只能哀嘆當年開朗的少年郎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一個成熟得不得了的靈魂……
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也罷。
走過奈何橋，來到往生崖，等待鬼差下一步的指令。
守著往生崖的鬼差依舊是那副黑漆漆的打扮，配上一張白皙如紙般的臉龐，說不出的詭異。
「姬亶，陽壽三十五載，鬼壽二百餘年，並沒有犯下奸淫擄掠、偷雞摸狗等事情。因果報應，來世再為人……姬亶，請。」
讀完手上的本子，讓開一條路，那是通往輪迴道的路。
崖邊有一個轉盤，在鬼差話音剛落之時，指針就指著『人』，大概就是說明此刻跳下去，必定能轉生為人。
也不耽擱後面亡魂的時間，姬亶快速往前走了幾步，往崖下一躍。輪迴道的路，必須經過烈火焚燒靈魂，再體會極寒雪地極冷。姬亶慢慢失去意識，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另一方天地。
…………
中辰國，慶曆十三年。
晨光乍現，距離京都百里之外的一個小村莊裡面，有一個隱世的武林家族。雖然說是家族，家裡也不過是三個人而已，而如今那家夫人正在產房內拼盡全力把腹中的胎兒生出來。
產房外，一名中年男子正焦急地走來走去，聽著時不時傳出來的慘叫聲、嘶吼聲，無數次想要衝入房中握著自己媳婦的手哄：「沒事的，沒事的……」
只不過接生婆子的那些話，讓他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產房禁止男人靠近，你進去會讓孕婦分心，到時候一屍兩命！」
男人深愛著妻子，哪裡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最後還是在外面等著。
「爹……」看著男子繞來繞去，都快要把自己給轉暈過去的小男孩忍不住出聲：「弟弟妹妹那麼乖巧，懷孕的時候就沒有怎麼胎動，一定不會讓娘承受太多痛苦就安然出世！爹就別在這裡徘徊，繞得我頭都暈了！」
聞言，男子停下了腳步，瞪了男孩一眼：「生孩子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上一次生你的時候，你娘可是在產房裡待了足足十四個時辰，最後還要你這個調皮鬼還害得她難產，好不容易才生出來！都說女人生娃危險重重，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再也不要懷上了……」
才四歲多的的小男孩無奈狀，難產一事一直是父親的心結，他不好說什麼，但是看著他這個樣子又不忍心，所以去別的房間搬出了一張木椅來，對著男子說：「爹，不如你坐著等？」
看了一眼椅子，又看了一眼產房，裡面除了接生婆子叫孕婦用力的聲音，跟孕婦的痛叫聲，男人心想：這應該……大概……沒問題吧？這樣安撫著自己繃緊的神經，才慢慢坐下。
可是屁股才剛碰到椅子，男人立刻就彈起來。
不是因為椅子上面有看不到的針，而是因為就在那一刻產房裡面傳出了嬰兒的哭聲，男人的身子就條件反射往產房門口快速走去，差點就撞到開門出來報喜訊的接生婆子。
「欸！」四五十歲的婆子驚了一下，反應回來是男子才眉開眼笑地報喜訊：「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喜得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只不過你那媳婦剛剛生完孩子在閉目休息，而女娃則是被李婆子抱去洗身子。」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嘿……」明明不是第一次迎接這種事情，可是男人還是笑得跟一個傻子一樣，小男孩見此只好捂臉，表示這個男人他不認識，他不熟悉！
雖然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小男孩已經有了一點免疫力，反而對婆子口中的『女娃』感興趣。不過基於娘教導的禮儀，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爹的身後。見爹傻愣著站在門前，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就伸手拉他的衣袖，「爹，我們進去看看妹妹吧！你不是也擔心娘，快進去看看！」
「好好好！」男人越過接生婆子就往房間裡面走去，入眼地是一盆血水，那是剛剛婆子幫媳婦擦身子、洗毛巾的水。房間內全都是血腥味，可偏偏不能再媳婦生產之後把人移動到別的比較乾淨的地方。因為產婦剛剛花完力氣，還是讓人先休息休息。
男人坐在床邊，結果婆子的帕子就幫媳婦擦臉上的汗跡。男孩環顧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嬰兒的物體，不由得問：「妹妹呢？」
「在這呢！在這呢！」另外一個婆子聞言就抱著一個襁褓快速走過來。
「噓！小聲點，媳婦還在休息呢！」男人低聲斥責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