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還不打算出來嗎
被捂住嘴巴的魔兵嗔怪的翻了個白眼,很奇怪,魔族中的兵還能有這麼生動的表情,倒是看得小漁有些陣陣發笑。
不過她是不敢笑出聲,趕緊用手捂住唇瓣,視線牢牢的盯住那幾個魔兵。
「我說的也沒錯,咱們魔君分明還是惦念著九天之上的卿連仙子!好幾個晚上我都聽到他夢中呢喃了……」
「得了吧你!你連魔君的營帳範圍內都進不去,還聽他夢囈!」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魔兵實在沒忍住出言打斷了他,也丟過去個嫌棄的眼神。
呵!痕燁座下的這些魔兵還真有趣!
小漁眉眼彎彎,正打算繼續跟著這些魔兵時,忽然聽到了幾人背後傳來的聲音,驚得渾身一震。
剎那間回頭,對上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那是明陽真君的臉……清河!
魔兵們回頭看到來人,立即少了臉上的調笑,恢復為往日的面無表情。
「軍師。」他們齊聲開口。
彼時清河披著藏青色的長毛褂子,足蹬白玉清霜錦靴,腳步輕飄飄的攜身翩至,目光冷冰冰的在幾人面上劃過,語氣森然,「廣南區都巡視完了?」
魔兵們面面相覷,最後有個膽子大的悄聲開了口,「還沒……」
「沒巡視完還有心情在這談天說地?」不等那人說完,清河便出言呵斥一句,長袖倏地一甩,抽打在幾個魔兵的臉上。
「屬下知錯!」魔兵被清河臉上的氣勢震懾住,立即齊齊握著戟單膝跪地,這才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前繼續探查。
清河皺皺眉,看著那幾人遠去的背影,纖長眼眸眯成了一道弧線。
忽然覺得有束目光在緊盯著自己,想也沒想的,他回身便是一記甩袖。
只是袖掠過風清揚,飄零了幾片孤零零的樹葉,並未有人藏身在那裡。
清河見狀微微皺眉,大抵是自己感覺錯了。
而剛才藏匿在那邊的小漁早就腳底抹油溜了,生怕一點氣息擾亂了那人。
沒想到清河受了傷逃走竟然跑到了魔族,還搖身一變成了魔族軍師?
痕燁那人到底心底盤算什麼呢?
小漁在整片山林里尋了許久,終於看到那些魔兵說的所謂營帳了。
如此看來,痕燁當真要舉兵反了天界?
這麼想著,小漁身形鬼魅的靠近,在不驚動一兵一卒的情況下輕輕鬆鬆的入了營帳。
帳內沒人,空留一攤跳躍燭火。
小漁抿了抿唇,靠近幾分,用手百無聊賴的在燭火內焰上閃動幾下。
這麼晚了,痕燁去了何處?
「魔君,此事我認為還有待商榷。」屋外傳來的聲音驚的小漁渾身一顫。
又是清河!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她不去找他尋仇,這人還學會主動往這邊湊合了?
小漁來不及想,直接隱去了身形,生怕不保准,還直接躲到了軟塌下面,屏息靜神的注意外面的動靜。
很快的,營帳帘子被掀開,走進來一前一後的兩人。
一個是清河,一個則是痕燁。
「我知道軍師想說什麼,不過你未免太操之過急了。」痕燁眉頭皺成了「川」字,尋了個座位一撩衣擺落座,抬眼看著面前姿容卓絕的人。
清河聞言不急不惱,嘴角帶著輕飄飄的笑,「魔君,不是我著急,而是現在時機剛剛好。如今天界剛被重創,這個時候若是可以攻上去,要拿下天帝的位置……就是囊中取物。」
痕燁不急不緩,伸手給在自己倒了杯茶,剛要放到唇邊,才意識到這茶水是冷的。不過也沒關係,左右也是口渴,痕燁便直接就著茶杯一飲而盡。
「繼續。」他說。
清河眸子眨了眨,也尋了個位置坐下,繼續道:「天界根基不穩,又失了主心骨,光靠玉折卿和墨香兩人是支撐不起來的,那還有許多我心腹,到時候我一聲令下,三界豈不就是魔君股掌之物?」
他以為痕燁聽到會很心動,畢竟歷代魔君都以天界為仇敵,每個都想將那位置好好的坐一坐,只是愁苦於無計可施。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沒道理痕燁會直接放過。
只可惜,他算盤還是打錯了。
痕燁掐著茶杯,抬眼漫無目的的瞧了瞧清河,忽然唇角蕩漾起淡淡的笑,「軍師怕是誤會了什麼,我幾時跟你說過自己想坐天界之主的位置了?」
「嗯?」清河聞言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天界那地方遠不如魔族來的逍遙,我去那遭罪做什麼?」沒想到痕燁竟然將光輝流淌神仙之處說成是遭罪,果真是出人預料。
他掌心裡把玩著茶杯,在手指縫裡轉了個圈,這才堪堪放下。
清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君,魔君的意思是……」
「我並未打算要天界。」痕燁也不覺得有什麼,便直接實打實的交代。
這次輪到清河目光獃滯了。
「那魔君此番大舉進攻是為了……」
痕燁半眯著眼,「這似乎跟軍師沒什麼關係,你只要告訴我如何上天界就足夠了。」他認認真真的想了想,謹記著又補充道:「若是軍師對天界有興趣,大可以將那地方送給你,我只要一個人就好了。」
「玉折卿?」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清河俊美如斯的臉孔都跟著扭曲了幾分,隨後冷笑道:「魔君還真是千萬年都一如既往的專情啊!要美人不要天下,魔君當真是絕無僅有。」
痕燁並未反駁,只是噙著嘴角的笑意看向軟塌那邊,「多謝軍師誇獎。」
清河氣的心口疼,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大樹,以為可以助他反敗為勝,結果人家卻根本就不是來找麻煩的!
此刻的清河,有些氣的七竅生煙。
「魔君這麼想,天界的那些人恐怕不會。」清河眸子閃閃,又繼續勸說,「就算到時候魔君見到玉折卿了又如何?你帶兵直接打到天界,人家未必會領你的情。」
「那又如何?」痕燁想也不想的就反駁了一句,噎得清河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不得不說,痕燁噎人的本事當真是一流。
清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最後臉上染了兩分薄怒,口氣也跟著冷硬起來,「魔君當真不再考慮考慮了?」
「清河先生多慮了。」這次他叫的不是軍師,而是明明白白的喚了一句先生,他視線盯著對方,唇角綻放出淡淡的笑意,「你想要天界位置,我只是想要玉折卿一人,我們這點並不衝突,先生又何必惱怒呢?」
清河聞言,身體逐漸平緩下來,他倒是沒有多生氣,只是納悶如今魔君的思想當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半點逐鹿天下的野心都瞧不見,叫他好生著急。
也罷,反正到最後天界也是他的,而玉折卿……更是他的。
兩人在屋子裡也又商討了許久,清河被痕燁固執的性子氣的暈頭轉向,最後只得請辭出去休息休息,改日在議事。
有預感,再在營帳里待一會兒,只怕還沒等拿下天宮,他自己就先被痕燁給噎死了。
眼瞧著那人出去之後,痕燁再三確定不會有人進來,便一揮袖封住帘子。隨後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停留在被子被疊好的軟塌上,嗓音輕飄飄的。
「人走了,你還不打算出來嗎?」
小漁躲在床下有些尷尬,聽到痕燁聲音也覺得很熟悉,便慢悠悠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順帶解了隱身法。
「你知道我在?」小漁不太好意思的颳了刮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去打量痕燁。
對方嘴角依舊是帶著笑的,「我若是不揪你,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就這麼默默的走了?」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小漁急急地擺擺手,露出一口白牙,又小心朝門口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你怎麼把清河都給招來了?莫不是你真打算要在天界取而代之?」
痕燁垂眸看著這個對自己擠眉弄眼的人,頓時間哭笑不得。
隨即,一股逗弄的心思瀰漫了上來,痕燁想了想,便忽然湊近小漁,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對方臉上,「當然不是為了天界,我方才跟清河說什麼你不是都聽到了?嗯?」
被痕燁這麼一盯著,小漁忽然回過味哪裡不對勁了,立即尷尬的往後躲閃幾下,嘴裡念叨著,「你莫要拿我開玩笑,這玩笑可不好笑!」
痕燁瞧了小漁半晌,隱隱的笑開,甚至手都跟著捂住自己的小腹。
「呵哈哈哈哈……你果然還是那個心思單純的玉折卿,啊哈哈哈哈……」
小漁察覺到不對勁,便抬頭狠命的盯著那狂笑不止的人,「痕燁,你再繼續這樣笑下去,我不介意親自帶你回一次天宮。」
痕燁聞言連忙擺擺手,「不笑了不笑了,說正事,你為何忽然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忽然帶了魔兵出現在天界邊緣下界?不然你以為我會來?」小漁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手指一勾抓了個椅子坐下,兩人面對面坐著,氣氛一時間剛剛好。
像是摯友,更甚至交。
痕燁眉頭皺了皺,隨後開了口,「原本是想找個休養生息的地方好好休整,半路遇到了重傷的清河,那個人我是識得的,有些好奇之下便將他接回營帳,緊接著他便開始出謀劃策的引誘我去天界,所以我便……」
「便想著將計就計的去看看清河打的什麼鬼主意,是嗎?」小漁介面。
痕燁又愣了愣。
「你怎麼了?」沒等到回答,小漁這才注意到痕燁表情都僵硬了。
對方察覺失態,便趕緊咳嗽幾聲,機械式的在小腹上揉了幾下,又抓了抓腦袋,才緩慢的開了口,「我以為你要說我順勢來攻下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