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耿耿疏星幾點明

「老安，藥材真的不夠了！救了這個，萬一將軍有個三長兩短，連個保底的都沒了！」折傷醫攬著另一個老者，嘆息道。

「可我等只能在此看著這些孩子死嗎！！」

一隻手掀開了帳子，帶著冬夜的寒風和凄清。

刺目的紅闖入視野，姑娘略顯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約莫是對兵士們的心疼。

「還有幾個救不過來的？」顧絕兮從血色斗篷中拿出一個小藥箱子——即便再珍貴，也抵不過一條人命。

「將軍，大部分已經穩住了病情，可惜沒有減弱痛覺的藥材了，還有三個……」

「你們先把活得好好的抬到邊上去，這亂七八糟的，跟菜市場賣豬肉似的。」顧絕兮長嘆一聲，對滿眼的血色有些抵觸。

但上了戰場，她的癔症似乎好許多了，見著腥紅之物，也不會喪失理智。

折傷醫和金瘡醫懵了，點點頭，手忙腳亂地挪動傷員，冒著閃了老腰的風險，使出了揍熊孩子的勁兒，面目猙獰。

她皺眉，素手一揚，絲帶從袖口飛出，纏繞上傷員的各大部位，輕輕一抬便整理了空位。

這一刻，幾位年邁的醫者終於想起，顧絕兮，靈淵第一醫者，前些年便聞名戰場……

這這這、根本不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她先前有注意到的是——三個重傷員中，有兩個還有自主意識。她進來時，一個還睜眼看著她，求生欲很強烈。

自然先救有希望的，餘下的，盡人事，聽天命。

姑娘走到那少年面前，用布巾清理了他眼上的血污，柔聲道：「可能有些疼，不過不礙事，往後疼的事兒多了去了。」

傷員：「……」

分明是傾城絕色，為何此刻像是索命厲鬼？？

「可別睡過去了。」

顧絕兮輕嘆，拿出藥箱中的小刀，在火上炙烤了，才開始處理與血肉粘連的衣物……

營帳內燭火搖晃，寒風透過帳子的縫隙吹來，似乎隨時都會將這些生命之光吹熄。

只是折傷醫和金瘡醫還沒看個所以然，那一臉戾氣的姑娘已經將整個盔甲卸了下來——天曉得，方才擔憂那少年失血過多，一直沒動的東西，怎地顧將軍三兩下就……

「嘶……」

少年自始至終沒有慘叫，只是不住地吸氣，面上冷汗如瀑。

「挺能忍的，你叫什麼名字？」

顧絕兮笑道，面色也柔和不少，能忍，便能少用點葯，省錢。

有錢才能立足於世。

「夜青雪。」

「倒是雅緻，名字都像是一幅畫。」她說著，用銀針沾了些藥粉，輕點在少年的傷口。

「啊！！！！」

少年終是忍不住，一聲慘叫后，偏生意識還是清醒的。

於是他看向顧絕兮的眼神，更害怕了。

「顧將軍真是個狠角色呢。」折傷醫輕嘆。

「是啊是啊，連手都不抖一下，太狠了。」金瘡醫附和道。

顧將軍忽而回頭，邪魅一笑，「我都聽見了哦。」

顫慄從脊柱一路往上，直竄頭頂。

兩位年邁的醫者不約而同地望向遠方，「葯興許來了，老夫先去瞧瞧。」

顧絕兮挑眉，膽小成這般模樣，怎能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