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拔宅 1 赴喜宴
「喝完了,是不是免單?」稷蘇一手拿一酒壺,掀了蓋兒往外倒,剩下的幾滴殘留也全部倒到了被子里,她痴痴一笑,大拇指抹過杯壁,送入口中舔的乾乾淨淨,笑道,「說了喝免單,不能耍賴哦。」
用餐的人聽到免單目光都到了他們桌上,再一看桌上三大一小皆容貌氣度不俗,飲燒刀子還是位姑娘,自發的圍觀過來,稷蘇兩壺一放,熱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幫她順利拿到了免單,也震得她眼睛里的重華的身影一晃一晃的。
「小寶啊過來給為娘捏捏。」蘇雨溪肉肉的一團,被重華牽著走,身子打的筆直筆直的像個小大人,可愛至極,稷蘇雙手往人臉頰上一拍再一按,小圓臉被壓成一個長條,小嘴兒自然張開,她在那小嘴兒上重重一撮,發出極響亮的聲音,遺憾道,「你要學喝酒啊,別跟你爹爹學。」
「你喝醉了。」
「我怎麼可能喝醉,重華你就是不想小寶跟我學喝酒,你嫌棄我。」稷蘇指著重華一陣嚷嚷,末尾了還帶著哭腔。
「我的個乖乖,瑤槳都喝不醉你,竟然兩口燒刀子就醉了?」
「我沒醉!」稷蘇搖晃著身體,手上也沒輕重,用力一拍離落預備去掰她眼皮的白皙手上便留下幾道紅印子。搖晃著往前兩步,雙手一攀,圈住重華的脖子,又痴痴的笑了起來,像個求父母表揚的小娃,「重華,我對你好吧,沒讓你被掌柜的趕出來,呸,你是崑崙的師尊,風度翩翩,怎麼能像我們這些小混混一樣被趕呢。」
說完,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散了架般往下面倒,幸好重華手快,扶著背往裡一帶,稷蘇便入年糕一般站在了他的胸口。
「還真醉了?」離落不可思議的拿食指去戳稷蘇,重華將人打橫抱起剛好完美避開。
「小寶,自己走。」
「可是,爹爹……」蘇雨溪臉蛋兒紅撲撲的,拽著重華的衣帶不願走,「小寶也醉了。」
方才在飯桌上,離落與稷蘇碰杯之後,抿了一小口,實在不喜歡燒刀子的口感,正好蘇雨溪又是滿臉好奇的模樣,便遂了他的願,將杯子裡面的酒全部倒到了小娃的碗里。
「舅舅抱。」重華意味不明的望了離落一眼,抱著稷蘇先行離開。
稷蘇以酒抵飯錢,重華原本是要教育的,看著手裡死死睡去,臉上還帶著甜甜微笑的人,腦海中浮現她為了不讓自己形象受損,明明醉了,卻強裝清醒的模樣,嘴角卻不自覺上揚,風度儀態,規矩束縛全部消散在風中。
「羽西。」
蘇稽從客棧出來,肩上掛著小包袱,碰見抱著稷蘇回來的重華,眼角的殘留的淚水再du洶湧,無聲落下。
「嗯。」懷裡的焦躁的咿呀幾聲,便又在睡過去,眉頭緊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重華信細心調整手的姿勢,盡量讓稷蘇能睡得好一些,「去哪?」
「不知。」蘇稽盯著重華手上的動作小聲抽泣,一副小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惜,眼前的這個男子與常人不同,此時他想做的與眼裡看到的都只有懷裡的人睡不得不安穩,要趕緊將她放到床上。
「哦喲,有些人無臉見人要走了?」後來的離落抱著小娃,擠開重華諷刺道。
「既不知,為何?」根據蘇雨溪的描述,重華大致能猜到早上發生了什麼,可蘇稽於他畢竟有恩,準確說來她變成今日這樣,他也有責任,青玄不在了,他便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無法仍其離開,也無法對其挽留。
重華抱著稷蘇,側身跨入客棧,眼神堅定,步履從容。
「羽西。」重華的益群被蘇稽輕輕牽住,停下腳步,卻未轉身,「你真的願意我留下來嗎?」
「我們是朋友。」因為是朋友,所以他不能對無依無靠的她置之不理。
「嗯。」蘇稽利落抹掉臉上的淚水,笑著跨過門檻跟上,熱情湊攏,檢查稷蘇情況。
稷蘇突然睜開眼睛,將其驚著,身體不自覺後退小半步,另一隻手卻還停留在重華的衣袖上。
「醒了?」重華關切問道,但見懷中的人雙眼瞪得老大,確沒有半點情緒,表情也是就知道只是醒了而非清醒。
「重華是我的,你是何人,你走開。」稷蘇雙手緊緊圈住重華的脖子,又不放心的空出一手去打蘇稽牽著重華衣袖的那隻手。
「嘶」
蘇稽裡外五件衣裳,從肩膀縫線處全部裂開,露出光潔的手臂,大廳所有的客人夥計齊刷刷望了過來,尚在醉酒中的稷蘇自然不知發生了何事,扔掉手中的衣袖,翻了個姿勢繼續睡著。
重華一個轉身,腳尖掠過近旁幾張桌子,單手撕下牆邊的帘子,披在蘇稽身上,淡定道「抱歉。」
蘇稽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抹著眼淚,擠開重華,一路跑回二樓的房間,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女子名節何其重要,露出手腕給人看到都是不潔,她卻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了整條手臂。
稷蘇被重華單手抱著又是旋轉又是飛的,睜眼一看蘇稽捂著帘子哭著跑上樓去,醉意全無,自己方才是做了什麼樣的荒唐事!
「重……重華。」她自小在男子中廝混慣了,基本就是當男子養著的,不在意這個,但在普通女子眼中,名節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竟被她這樣一耍酒瘋給弄沒了,稷蘇一掌用力的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暗自發誓,以後一定量力而行,一定不能再喝醉。
「事情已然發生了。」重華放下稷蘇,幫其整理凌亂的衣衫。
「你去看看她。」是啊,事情已經因她而發生了,強加在別人身上的難堪她就是說一萬遍的對不起也並不會有任何改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快慰她讓她看開,重華與她是舊友安慰效果肯定比任何人都好,稷蘇轉念一想,又不對,重華畢竟是男子,前去恐怕會再讓她受刺激,又改口道,「我去吧,我是女子。」
「醒了?酒鬼。」稷蘇跑上樓正好碰見剛放下蘇雨溪出來的離落,笑嘻嘻攔住了她的去路。
「躲開!」稷蘇理也不理,拍開離落的手臂就往前沖。
蘇稽的房間房門半掩著,帘子隨意落在地上,伏在床上的小小身體,因為抽泣而不住抖動,衣裳的破洞似乎破的又厲害了些,露出纖長白皙的脖子,性感至極!
稷蘇試探著去拍蘇稽的後背,長吸一口氣,醞釀如何勸慰,蘇稽倒是先開了口,「羽西,我嫁不出去了羽西。」
稷蘇被突然起來的蘇稽雙臂牢牢圈住了下身,半分動彈不懂,手猶豫著,最後還是輕輕落在她的後背,輕拍安慰,「不會的不會的。」
「是你?」蘇稽抬頭驚異的盯著稷蘇,雙手緩緩鬆開。
稷蘇知道,她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會讓人覺得她方才的醉酒是裝的,方才的行為是故意的,但她畢竟是做錯了,她應當道歉,應當彌補。
「對不起,但請你相信我,你長的這麼好看一定不會嫁不出去的,我們馬上就會離開梅隴,回到我們自己生活的地方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說的好聽。」
「我可以證明。」稷蘇用力扯掉自己的兩隻袖子,脫掉鞋襪,提著裙擺,將中褲挽到小腿,朝蘇稽笑道,「我以前扮男子時,經常這樣同師兄弟們一起下河捉魚的,真的沒事、」
雲逸山稷蘇曾經匆匆來過一回,救了崑崙弟子,被人關入了地道,機緣巧合救出了黑貓,今日再來迎賓弟子客氣,山內梨花飛舞,桃花掩映,更有各色牡丹作陪,紛繁熱鬧,竟像到了人間的春日,只是如此的紛繁的景色,故友卻看不到了。
「師尊、稷蘇、蘇姑娘你們可算到了,我還以為你們趕不上時間呢。」節並一路疾行而來,將身後的幾名雲逸山弟子甩得老遠。「丹朱在裡面招待客人,白梨還在梳妝,我們先到裡面坐。」
「節並叔叔。」同離落一起後進來的蘇雨溪,飛奔向節並,看了看重華的眼神,乖乖好好走了沒幾步,又看了看稷蘇,再次小跑,飛奔過去,一下子跳到節並身上。
「你可又重了哦,再長下去叔叔該抱不動了。」節並笑呵呵拍打蘇雨溪的屁股,笑著抬眸正好瞅見夾在他頭髮絲兒里的花瓣,幫著摘下還不忘調侃,「大師兄,沾花惹草了哦。」
「蘇雨溪!」有了重華危險的信號釋放,蘇雨溪連忙從節並身上爬下來,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擺出小大人的模樣。
「怎麼光拜見別人了,你這個表哥上神呢?」離落擺明刁難節並,同時一拍蘇雨溪的腦袋,指著節並道,「他是我表弟,叫他舅舅或者教我叔你選一個吧。」
「不,我就不選。」離落一直對「舅舅」這個稱呼耿耿於懷,這不知怎麼又計較上了,稷蘇懶得理他,摸著找自己當靠山的蘇雨溪柔軟的頭髮玩兒。
「沒想到,你還真有幾分當娘的樣子嘛。」丹朱一身正紅色新郎服,頭上戴著頂比臉盆還大的喜帽,眉眼帶笑,步履穩健,是從前的他又不是從前的他,「上次在崑崙擺酒你沒來,我以為你這回也不來了呢,當了掌門就忘了我們這些昔日兄弟。」
「那掌門事忙,先告辭了。」在昆吾時有任務的壓力,現在有責任的壓力,反而在崑崙與丹朱節並廝混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最開心也最純粹的一段時間,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像極了有母親有族人的小時候。
「你可別,白梨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等著你來,要是知道你被我趕走了,非得跟我分房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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