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未必敢來(上)

第319章 未必敢來(上)

楊晏沉吟不語,過了一會,道:「哥哥,淮城之北,確有一河,但此河常年乾涸,如何蓄水?」

耿恭擺手道:「晏弟不必擔心,昨日我登高山,見河中波濤翻滾,我細細一思,大概氣溫上升,天山上冰雪融化,注入河中,遂成激流。」

范羌怨道:「那山上到處都是羌兵、匈奴,兇險得緊,哥哥怎麼不帶我去?怪不得找不到你。」

耿恭微微一笑:「敵兵雖有千千山山,我卻視若草芥,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誰也攔不住我。好,閑話不多說,兩位兄弟,趕緊去吧。」

范羌、楊晏帶了一千兵,馳往淮城之北。守河的匈奴不多,不過百餘人,見漢兵突至,不禁大驚,四散而逃,都被漢兵生擒,無一走脫。楊晏見河中已築有一堤,只是堤卻不高,不禁笑道:「兄弟,匈奴最喜歡斷人水糧,如今故伎重施,顯是要將馬防等人渴死在城內了。」

范羌道:「匈奴真是蠢,不知將兵撤往高山,然後放水淹城,再驅兵四殺,馬防如何能敵?」

「兄弟,豈不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匈奴想不到這點,也是我漢軍之福。」

於是,范羌、楊晏日夜築堤,過得幾日,堤高數丈,河內波濤翻滾,拍岸之聲,有如猛獸號叫。

卻說耿恭遣走范羌、楊晏,帶了餘下一千兵,潛往西羌,見羌兵防守甚守,無從下手,未免心焦。派了密探,裝成羌民,混入西羌境內。這日密探來報,稱西羌守將蓋都嗜酒無度,醉后便鞭打羌兵,羌兵頗有怨言,近日又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女子,生得天姿國色,十分美貌,將於明日擺酒慶賀。

耿恭得了此報,不禁大喜,厲兵秣馬,潛至邊境。到了第二天,果見守兵鬆懈,一個個喝得醉意熏熏,耿恭率兵突出,如天神下降,羌兵大吃一驚,欲待廝殺,怎料手軟腳麻,頭暈腦脹,連路也走得,兵器都端不起,如何能戰?一個個都成了刀頭鬼。那蓋都也喝了許多酒,正抱著美人,演那龍鳳配了,驀聽得慘叫連連,深知不妙,美人也不要了,從被窩裡爬起,草草穿了兩件衣服,抓過衣服,急急奔了出去。那美人嘶聲哀求,蓋都鐵石心腸,卻也不顧,直逃出了西羌,去尋迷吾去了。耿恭趁此機會,直殺得羌兵血流成河,連下西羌二十餘城。羌兵懼怕,龜縮在碉樓里,半步也不敢出。

耿恭遂遍設旗幟,夜間卻率兵回至淮城附近。羌兵不識計謀,望著漢旗,心驚膽震,尚慶幸漢兵未攻。姚果率軍鼓躁前來,亦見碉樓、林間等處均是漢旗,躊躇不前,遣偵騎去探。過得片刻,偵騎回來,喘著粗氣,急道:「姚將軍,漢兵不見了蹤影,那旗卻是虛設的。」

姚果一驚,道:「耿恭定是回兵去了淮城,這擺明是圍魏救趙。他部卒不多,去了也是無濟於事。可是,他為什麼要去呢?」姚果皺著眉毛,冥思苦想,突然跳了起來,叫道:「我明白了,聽說淮城之北,有一條河,河水乾涸,呼衍王已派人據住,築堤蓄水,難道耿恭想放水淹城?」

旁將道:「將軍,倘若耿恭放水,我軍尚可移往高地,而漢兵全在淮城之內,位置低洼,如瓮中之鱉,豈不全被淹死?況且,那河我曾見過,河水稀少,哪裡能淹人呢?」

姚果嘆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可兵者,詭道也,本是虛虛實實之事,這邊既然無事,我還是趕緊回軍,且到那河邊探個究竟。」

旁將道:「將軍,我軍一退,倘若耿恭半路邀擊,奈何?」

姚果不禁一愣,又猶豫了一番,終於還是回軍,趕往淮城之北。哪知他們尚在途中,范羌、楊晏聽得喊殺聲震天,兩邊高山上的羌兵及匈奴都紛紛下山助戰,他們遂將堤壩決斷,那水咆哮著,翻滾著數丈高的巨浪,橫掃過去。姚果見了,急忙奔逃,所率的一萬兵,被沖得七零八落。

耿恭退至淮城,據了一處高地,日夜趕製舟筏。那洪水一來,便即泛舟淮城,救漢兵,殺敵虜,忙碌得很。那范羌、楊晏又率軍從北殺來,夾擊匈奴、羌兵,大獲全勝,只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漢兵亦被淹死了無數。

卻說馬防入營,一言不發,只是喝著悶酒。不久暮色四合,冷風陣陣,耿恭令兵卒擺起神位,豎起吳猛、馬娟、如嫣的牌位,將呼衍王的頭供在桌前,他痴痴望著跳動的燭火,淚臉滿臉,喃喃道:「猛弟,娟妹,公主,今天,我親手殺死了呼衍王,報了這深仇大恨,九泉之下,你們安息吧。」他獃獃坐在地上,那些往事,一幕幕浮現,耿恭心如刀割,不知不覺,已是天明,耿恭仍舊一動不動。

士卒盡皆感動,范羌道:「人死不能復生,哥哥還是保重身體,況且大敵當前,戰火彌空,哥哥一旦有事,如何對得起吳猛他們的在天之靈呢?」

耿恭默然不語。如此又過了一日,楊晏匆匆跑來,道:「哥哥,不好了,馬防跑了!」

耿恭一臉迷茫:「跑了,跑哪去了?」

「哥哥,你一天都在靈前,卻不知,那馬防暗使張武、候景招攬舊部,得了一萬餘人,看得那水勢已退,竟率兵東歸洛陽,只留下這封書,和二千餘名老弱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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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域孤雄之大漢耿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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