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匆匆
隨著對這副身體的日益熟悉,蘇文發現這少爺身子簡直就是個寶藏。
在蘇文少爺十六年的短暫時光中,他雖然無法修鍊,卻通讀典籍學會了許多知識。
蘇文穿越之後獲得了這浩瀚如海般的知識,恰逢他也是個學霸級別的人物,理解起來也不算難,很快就能應用到實踐中。
「你可知這寧神花的特性?」蘇文拿起一株藥草,從表面看去這藥草與枯枝無異,然而其頂端卻盛開著一朵粉紅色小花。
古仁露出不屑笑容,還以為蘇文能問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不曾想卻是些基礎知識而已。想用這些問題剝奪他治療九皇子的權利?那還不如做夢來的實際。
他道:「寧神花生於苦寒之地,全身精華凝於花朵之中,所以莖看上去才會如枯枝一般,更無任何葉子。」
「這寧神花有鎖人精氣的作用,無論多麼嚴重的病情,只要服用寧神花,都可暫時穩住。」
蘇文點頭道:「古仁大師果然博學多識,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古仁眉頭一皺,強忍著怒意說道:「其二?這寧神花是個下等草藥,還能有什麼效果?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他乃天幽城首席煉丹師,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這等無名小輩竟然質疑他的答案?換做別的地方,他早就拍案而起出手教訓蘇文了。
奈何三皇子在側,他再張狂也不敢在這裡撒野,所謂形勢比人強,他只能跟蘇文言語交鋒。
但論一張嘴,蘇文怕過誰?更何況他現在可是滿腹藥典,欺負一個腦袋不靈光的老頭那還是很輕鬆的。
蘇文莞爾一笑,道:「這寧神花生於苦寒之地,那自然是帶著寒氣的。寒氣入體便成了寒毒,可凍人經脈,寒人精氣,隨意使用會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
古仁正欲開口反駁,卻被蘇文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只要在煉丹時候加些克製藥草,即可化解寒毒,但這樣做必然會減弱寧神花鎖人精氣的作用。」
古仁終於找到機會說話:「正因如此,寧神花才只是下等草藥。有太多草藥擁有相同的藥效,卻沒有它的寒毒。」
蘇文笑著道:「古仁大師實力超絕對這下等草藥不屑一顧也是情理之中。」
「但你可曾想過,靈淵城地處北方,大多草藥都寒冷無比。若是從南方進葯,想要保證藥效就需要特殊的方法保存,再加上長途跋涉,需要極多的時間與運輸成本。」
「古仁大師想來富可敵國,可你就算不考慮成本,也得考慮九皇子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住如此長久的等待時間。」
古仁冷哼一聲:「不必多慮。我收藏了許多珍貴藥草,治癒九皇子的葯我全都有!」
「哦?」蘇文笑意漸濃:「原來古仁大師早有準備。難道你早就知道九皇子生的是什麼病?所以才不辭辛勞的從南方尋來藥草?」
古仁這才明白蘇文在給自己下套!
「我是聽傅老先生形容病情,所以有了些準備。那些藥草都是我此前遊歷人間的個人收藏。」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古仁心中冷笑,跟他比說辭,蘇文還嫩得很。
蘇文忽而嘆了口氣,說道:「古仁大師不愧是天幽城首席煉丹師,竟還有那等閑暇時光外出遊歷,在下實在羨慕的很。」
他轉過身對三皇子抱拳,道:
「二位皇子也都聽到了,這古仁大師貴為天幽城首席煉丹師,卻不在城內煉丹,而是外出遊歷不知去向,此為玩忽職守。若非他如此,三皇子的病豈會拖延三月之久?」
「不過古仁大師畢竟是大師,丹藥技藝超群,在下自愧不如。若二位皇子執意讓他煉丹治病,在下也無話可說。」
古仁與傅老先生齊齊一驚,這才明白蘇文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在詢問古仁煉藥技術,實際上卻是在三個月的時間上做手腳!
古仁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明啟貴為皇子,在天啟帝國任何城市都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而玩忽職守這項罪可輕可重,輕可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重可將因玩忽職守造成的後果全部附加到他的身上。
「我……我……我外出遊歷,實際上是為了給天幽城尋得更好的煉藥配方,增強我天幽城的煉丹實力!」情急之下古仁吐出這番說辭。
明啟冷冷的目光掃在他身上,令他噤若寒蟬。
九皇子又沉吟片刻,他似乎很喜歡這種壓抑的氣氛。許久后才緩緩道:「即是外出尋葯,為何不得行蹤?耽誤了九弟三個月時間。」
言罷,忽有一陣冷風吹襲,房中溫度降至冰點以下。
又有一道黑芒迸射,自三皇子指尖彈出,似一條黑蛇落在古仁右肩。
古仁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慘叫,枯瘦的右臂脫離了肩膀,墜落在地上。
陣陣黑氣從斷臂上湧出,接著斷臂就似冰雪消融般在短短兩個呼吸間化作一灘血水。
「若敢再犯,下次取的就是你的命。」九皇子冷淡的聲音在房中飄蕩。
他的目光微轉,落在傅老先生身上。傅老先生身子一緊,頭低的更低了。
「用對付九弟的方法來對付我,你真是愚蠢。你日夜看守在側,卻連一個病都無法解決,我要你何用。」
寒氣化作白霧,升騰而起纏繞在傅老先生身上。他大為震駭,第一個反應就是起身逃走!
他逃出了門外,寒氣卻追上了他,寒冰凍住了腳踝並繼續上涌,凍結了他的雙腿、身子、以及頭顱。他逃跑的姿態被定格了,雙眼中絕望漸漸散去,已失去了生機。
蘇文倒吸一口涼氣,這三皇子不愧軍旅出身,殺人就跟吃飯一樣簡單,哪像蘇文殺個人還要吐半天。
「我為你解決了禍端。」三皇子又瞄上了蘇文,他淡淡道:「若你能治好九弟,我會為你撐腰。若你不能,我會以萬箭穿心之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用平淡口氣說出如此威脅話語,恐怕也就三皇子這樣的人物能做到了。
蘇文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要有三皇子撐腰,蘇月就不會輕易地找他麻煩了。
他拍著胸脯一口應下:「治不好你把我腦袋割下來當球踢都行。」
古仁哀嚎著被下人抬走了,蘇文對他沒有半點同情,純粹是自找的。
他們的補救計策用來對付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九皇子還有可能成功,對經歷過無數修羅場的三皇子卻是無用。
他最初徵求蘇文的看法,足以說明他雖初來乍到,但也看出了傅老先生的圖謀不軌。
重新端起淡青色藥液,蘇文一口口細心餵給九皇子。
隨著醇香入喉,九皇子身體猛然一顫,歪頭吐出一口腐臭黑血。
三皇子明啟蹭的一下站起,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正擔憂間卻見九皇子費力的坐了起來,又接過瓷碗將剩餘的藥液一飲而盡。
他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道:「我也曾喝過藥液,卻沒喝過這麼香甜的。喝完之後身體不再疼了,力氣也有了些。」
從氣若遊絲聲若聞蚋,到獨自坐起一口氣說這麼長的一段話,藥液的效果可謂明顯至極。
明啟的銳利的目光柔和了許多,詢問了些九皇子的近況,蘇文則識趣的退了下去。
他迫不及待的找了間房,要來綿軟被褥,惡狠狠的撲進了床中,不多時候便有陣陣呼嚕聲傳來。
三個月來他太實在太疲憊了,累的不儘是身體還有心。日夜與怪物搏鬥,出來后還遇到這檔子事,現在才終於有時間好好休息一番。
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三天。
蘇文揉著迷糊的腦袋暈暈乎乎的爬了起來,便看見窗外明亮星空灑下銀芒照亮了整間屋子。
凌千落坐在牆邊百無聊賴的翻閱著一本跟她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袖珍書籍,對蘇文的醒來沒有半點反應。
凌千落永遠都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有實在看不過去蘇文的做法時才會出來指點一二。
蘇文早已習慣她的做派,倒也不放在心上,美滋滋的伸了個懶腰,身上骨頭髮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凌千落頭也不抬的說:「蘇家家主死了。」
「蘇家家主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蘇文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片刻后,他忽然反應過來,驚呼一聲:「什麼?蘇家家主死了?!」
蘇家家主,那不就是他的父親嗎?!
「昨日黃昏時候蘇家家主被人發現死在城外一處荒山上,衣服破碎傷口凌亂,偽裝成了被妖魔殺死的樣子。」
「偽裝?你是說殺死他的另有其人?」
「沒錯。」凌千落點了點頭,接著道:
「蘇家亂成了一鍋粥,蘇月拿走了一部分財產離開蘇家成為了玉家客卿,各路討債的人將蘇家包圍起來,你若再不去看看,恐怕連蘇家的最後一塊磚都見不到了。」
「你怎麼不早說!」蘇文急匆匆爬起來,穿好衣服慌忙沖了出去。
凌千落這話的信息量太大了,但要表達的中心思想只有一個。
蘇家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