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霧散

賀小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次醒來是被七點的鬧鈴吵醒的。

睜開眼，昏暗的房間因為破了一個洞的窗帘而透出外面的光，她揉揉眼起床，看了眼手機，電話早已經掛斷，而最後顯示掛斷的時間是午夜十二點。

賀小寺心裡微微一頓。

另一邊，迎著微微亮的天色，邵時柏駕著車行駛著，一旁是還在睡夢中的孔程孔，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看的邵時柏十分嫌棄。

假期結束，奶奶也回到了老家，家裡只剩下賀小寺和賀之遠，賀小寺早早起床，給自己和賀之遠準備了簡單的早餐，賀之遠的學校近，所以起床晚些，賀小寺便將零花錢放在他的早餐下面，然後穿好黑紅色的校服，騎著單車去了學校。

七點五十分，邵時柏到了學校，將車停在西街的一個小巷中。

七點五十三分，賀小寺帶著耳機從車旁擦肩而過，引起了邵時柏的注意。

因為又換了一輛車，賀小寺並沒有認出來開車的是邵時柏，邵時柏也沒叫她，只看著她從一旁擦肩而過，不知為何，眼眸中帶些不明顯的欣慰。

趕在上課的最後兩分鐘，賀小寺到了教室，還沒坐到位置上便聽到了熟悉的嚎叫。

「小寺！！！」

是庭賽賽，像只見到骨頭的小狗般撲了上來。

賀小寺差些沒支撐住，往後倒了幾步，無奈笑著。

「這幾天你都去哪了，都不知道跟我說說話，我在家快憋死了都。」庭賽賽委屈巴巴。

「你不是跟我說要跟李敏浩約會，讓我不要打擾嗎。」賀小寺好笑。

庭賽賽：「……」

「我是說過不要打擾的，可也不能一句話都不問候呀，雖然我跟李敏浩很恩愛，但為了你，我還是能騰一分鐘出來陪你的。」

「還是算了吧，李敏浩那麼愛你，我可不願意打擾你們兩個。」賀小寺拉著她往座位走。

最後一分鐘進教室的人總是很多，愛卡點的雪小扣也是，幾乎等到大家都坐穩了才悠悠蕩蕩進門，也剛好與賀小寺擦肩而過，誰也沒看誰，可兩個人都能強烈的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雖然早就知道開學肯定避免不了碰面，可當碰到雪小扣的一瞬間，賀小寺還是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倒說不上是心動，緊張和尷尬的成分佔的更多。

碰到雪小扣，庭賽賽瞬間變臉：「開學第一天就碰到他，真是太晦氣了。」

「他又沒招惹你，你怎麼還生起氣來了。」賀小寺好笑。

「是沒招惹我啊，但是招惹我姐妹了，我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哼，我見他一次罵他一次。」庭賽賽振振有詞。

賀小寺無奈搖搖頭，抽抽鼻子，返回座位。

開學的第一個早上大家還是緩不回來勁，一個個無精打采哈欠連天，所以第一節班會，免不了被珉美女一頓臭罵說道，同學們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繼續自己做自己早上還沒做完的夢。

下完早課，便是緊張又刺激的收作業環節。

收作業的是曹飛飛，珉美女的得力好手，公平公正而且鐵面無私，完全不給同學們補作業的時間，連等一下再收都不通融，一通記在沒有寫作業的光榮冊上，庭賽賽也榮耀上榜。

「飛飛，飛飛，我的好飛飛，你在等一分鐘，就一分鐘，我還有一點點就抄完了，一會兒親自給你送過去好不好？求求你了~」庭賽賽眼淚都快出來了，手下根本沒停過。

「沒寫就是沒寫，你還抄人家的，在家幹嘛了？」曹飛飛學珉美女有模有樣。

賀小寺也沒停過，庭賽賽不僅英語作業沒補完，數學更是一塌糊塗一個字沒動，賀小寺坐在她旁邊，對照著自己的答案往上搬運。

「我求求你了，我家，我家裡有事，作業不是故意不寫的，是忘了，你就通融一下吧，體育課請你吃冰淇淋好不好？」庭賽賽哭訴。

「不行，快點交出！」曹飛飛十分嚴格。

「飛飛，借我本作業抄下。」雪小扣忽然冒出，從曹飛飛收的練習冊里隨意拿走一本就要走。

「喂！不能抄，還回來！」曹飛飛趕緊去追。

「別那麼小氣，抄的也不是你的，我改答案，覺對不會抄成一摸一樣的~」雪小扣悠然自得，況且體力不錯，跟曹飛飛轉悠了大半個教室，曹飛飛體力不太好，且生的瘦小，根本追不上他。

「你別著急，這裡有幾道選擇題改改，別抄的一摸一樣。」賀小寺提醒一旁火急火燎的庭賽賽。

「我哪還有時間改呀，反正老師也不會認真看的，我寫的潦草點算了。」庭賽賽道：「這個曹飛飛，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呦師太，抄作業呢~」

正忙著正事，門口傳來了王聰頭的聲音，但庭賽賽根本沒時間搭理他，賀小寺一抬頭，門口探進來的腦袋不僅有王聰頭，還有木頭，木頭帶著萬年靦腆的笑容，跟她們倆揮手。

「你們怎麼現在就來了？」賀小寺心累極了。

「過來看師太抄作業。」王聰頭挑眉好笑。

「王聰頭說庭賽賽抄作業特別好笑，晚了就看不到了，所以現在趕緊過來看看。」木頭迷著眼睛笑著。

「誰好笑了！王聰頭凈瞎說，你們別光看我抄作業呀，你們都這麼閑的嗎？作業都寫完了？」庭賽賽問。

「寫完了~」三個人異口同聲。

「哎，你們真是始亂終棄。」庭賽賽欲哭無淚：「最終還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直到上課鈴打響，庭賽賽才勉強抄完英語作業，火急火燎的交給曹飛飛，鬆了口氣。

「下次再這麼晚交作業我可不收了。」曹飛飛從光榮榜里劃去了庭賽賽的名字。

庭賽賽雙手合十，感激涕零：「曹飛飛同學的大恩大德我畢生難忘，下次體育課我請你吃冰淇淋，嘿嘿。」

「用不著，體育課剛上完就吃冰淇淋肯定會拉肚子，我才不吃。」曹飛飛癟嘴。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吃啊。」庭賽賽興奮。

曹飛飛：「……」

之後的幾節課，賀小寺都在認真聽課做筆記，不過空餘時間回頭看一眼，總能看到奮筆疾書的庭賽賽，每次看到她這樣賀小寺都特別想笑，不過都憋住了。

晚上的最後一節課藝術生是不用上課的，又到了大家相約去畫室的時候，賀小寺也背好書包準備出去，下樓的時候又遇到了熟人。

「賀姐姐。」扎著馬尾的清純女孩叫住了她。

賀小寺本就有個走路不看人的毛病，遇到程悅君也是一愣，沒想到她會在學校裡面叫住自己。

「奧，我剛剛沒看到……」賀小寺解釋。

程悅君跟一個看起來很霸道的女孩在一起，賀小寺知道那個女孩，就是上次她帶著程悅君去找邵時柏的，現在這個自帶霸氣的女孩上下打量著賀小寺，眼神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倒像是在比較什麼。

「我也是才看到，賀姐姐背著書包要去哪啊？最後一節課不上了么？」程悅君問。

「藝術生最後一節課不用上，我們得出去上繪畫班，所以我現在要去……」賀小寺指指劃劃。

「奧，要去畫室對吧？」程悅君眼神一亮。

賀小寺點了點頭。

「我都不知道，邵哥哥都沒跟我說過這樣的事，那邵哥哥是不是也不用上啊？」程悅君又問。

賀小寺微微點頭。

「好可惜，我還想去找一下他呢。」程悅君與旁邊的女孩對視，嘆了口氣。

「他，他現在應該還在教室……」賀小寺下意識開口，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程悅君關於邵時柏的事情，可能打心裡就見不得人家傷心難過，又或許假裝自己是個熱心腸，想要暗裡告訴她自己其實是個無楚的人。

「奧，那我現在去找他應該還來得及，謝謝你賀姐姐，我先走了。」程悅君甜甜的笑著，拉著那女孩的手匆匆離開，離開之前，旁邊的女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藏都藏不住。

賀小寺眨眨眼，微微嘆氣。

到了地下車庫，賀小寺就立在自己的自行車旁愣著，邵時柏都沒跟她說要不要等賀小寺等他，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等什麼。

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賀小寺又是一個深呼吸，嘆了口氣。

看來是不會來了。

她推著車準備離開。

「矮子，你怎麼不等我？」正要出地下停車場的門，那邊的台階上便傳來邵時柏的聲音。

賀小寺有些驚喜的回頭望去，只見邵時柏擰著眉心，不太高興。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賀小寺隱藏著心底那絲竊喜，淡淡的說。

「怎麼可能不來？我以前就說過，每天下課以後都要等著我，一點都不聽話。」邵時柏從她手中奪過自行車。

「那萬一你不來我不就白等了嗎……」賀小寺小聲吐槽。

邵時柏聽聞，狠狠瞪了她一眼：「沒說就是會來，不來我會跟你說的，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賀小寺抿抿嘴，不在多話。

兩個人就這樣推著車子上坡出停車場，身旁沒一個人，日落的光透過停車場的棚子打在坡上，刺的人睜不開眼。

「剛剛程悅君來找我，所以來的有點晚，下次就不會了，你就乖乖在這等著，我肯定會來。」邵時柏淡淡解釋。

賀小寺一時咋舌，假裝隨意又無所謂的問道：「她來找你做什麼啊。」

「找我問了幾道題目，順便聊聊天，那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笨死了。」邵時柏深深吐了一口氣。

「說不定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不是想問你題呢。」賀小寺小聲嘀咕。

邵時柏又狠狠瞅她一眼，又將眼神撇到別處：「我又不瞎，看得出來。」

賀小寺抿嘴，心裡又開始介懷起來。

「也不知道是那個不聰明的傢伙告訴人家我最後一節不上課，還告訴人家我就在教室裡面，擺明了是給人家機會堵住我，還好意思在這裡說三道四。」邵時柏捏緊了車把，走路的步子快了一點。

賀小寺緊隨其後跟上，有些心虛。

「人家問了，我就得回答唄。」賀小寺解釋。

「你倒是誠實。」

「你教的。」賀小寺回懟。

聽到這裡，邵時柏一下子緊急剎車，定在原地，一副你怎麼這麼傻我都不想承認我教過你的表情：「我那是讓你對我誠實，對別人怎麼樣那是你的事，你的腦子怎麼就不會轉彎呢？豬都比你聰明，真是要氣死我才開心。」

說罷，邵時柏又推著車子光速離開。

賀小寺眨著眼，一臉不可置信，張著嘴卻說不出話，趕緊跟上他的腳步：「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道理呀。」

「今天你就聽到了，愛學不學，以後要是還想在車庫多待著就繼續跟人家說我在哪在做什麼去！」

「不會了不會了，我也不願意多等，等的腿酸。」

「笨蛋。」

兩個人推著車子走在通向學校大門的直道，暖黃色的夕陽打在二人身上，畫面看起來舒服極了。

四樓的一間教室里，程悅君一隻手抵在下巴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二人的背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熟練的轉動著筆桿，偶爾才會微微眨一下眼睛。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了，藝術生最後一節課不上課她也是早就知道的，每次看到邵時柏和賀小寺一同出去的背影，總想著邵時柏旁邊站著的人是她，和她有說有笑吵吵鬧鬧的也是她，那該多好。

「程悅君……」

「程悅君？」

台上的老師叫了好幾遍她的名字，程悅君才反應過來，慌慌忙忙站起來。

老師深吸口氣，指著英語教材：「你來念一下第三段。」

邵時柏與賀小寺同行來到西街，邵時柏照常去那家經常去的地方買了豆漿，而賀小寺就支著車子在原地等他。

不一會兒，邵時柏帶著兩杯豆漿回來了，當著賀小寺的面遞給她一杯，賀小寺愣了一下，意料之外的看著他。

「拿著。」邵時柏道。

賀小寺這才伸出手接過，尚久才淡淡開口：「謝謝。」

見她接受，邵時柏沒忍住，微挑嘴角笑的很開心，肉眼可見的開心。

「這樣才像話，乖乖吃晚飯養好你的身子，比什麼都重要。」

賀小寺咬住下唇，垂頭，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