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舀一瓢黃河水,埋回故里⑵

第254章 舀一瓢黃河水,埋回故里⑵

冰層終於不堪重負,巨大刺耳的崩裂之聲攝魂奪魄,正在冰層上通過的兵將無不肝膽懼喪,一時間有發足狂奔者,有痛哭流涕者,亦有返回奔逃者,冰面之上頓時大亂,推推搡搡反而讓腳下的冰層加快了崩裂的速度,有好幾處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縫,黃河水從裂縫中噴涌而出,將一塊塊裂開的碎冰吞噬其中。

而此刻還有一千多人沒有過河,就連魏越也在後陣壓陣。

「後退者死,加速過河!」魏越只能博一把,眼下冰層雖已經開裂,但還沒有到崩潰的程度,若加快速度,未必沒有通過的可能。

即便不能通過又如何,身為士兵,早就應該抱有捨生忘死的決心,戰場上面對敵人如此,眼下亦如此。不成功,便成仁!

在死亡的威脅下,在冰層劇烈的崩裂聲中,兵將們通過冰層的速度比從前快了十倍不止,先前濕滑難行的冰面,在此刻變成了大道坦途,一個個發足狂奔奮力向前。

又過片刻,河水終於蔓延至眾人通過的冰層腳下,一塊塊碎開的冰塊隨著流動的河水起伏旋轉,大小不等的無數冰塊之間相互撞擊,形成一道道鋒利的冰刃、冰錐,奔騰的河水時常翻湧上來,將還在冰上奮力向前的兵將們一個個吞噬。

無數驚慌尖叫聲戛然而止,落入這樣刺骨的河水中,還能有活著的希望嗎?即使他們識得水性,也不畏懼寒冷,可還有這密佈於河面之上的無數大小冰塊,其中多是尖利如刀斧一般的存在,一旦落入水中,如何還能逃出生天!

「抓緊繩索,不要放棄,前方不要亂,抓緊時間上岸!」

魏越站在人群中,在飄搖的碎冰之間,緊緊抓著連接在兩岸的繩索之上,嘶聲裂肺的喊。

本就不甚粗壯的繩索密密麻麻串聯著數百人,而早已經有不知多少人,因站立不穩沒有抓緊繩索,掉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因為水面上眾人的劇烈運動,使的河水湧現出無盡的漣漪,無數碎冰隨著河水流淌起伏,再不似先前一樣凝固在原地,甚至隨著河水的流動,緩緩向下游漂浮。

碎冰上的眾人,扶著繩索,踩著不知深淺大小的碎冰前行,有人僥倖爬上了河岸,而更多的人卻沒有這種幸運,一個個失足掉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再也浮不上來。

「嘣!」隨著一聲崩響,一根繩索終於不堪重負,從當中應聲而斷,上頭緊緊抓著繩索的數十人頓時全部落入河水之中,只留下一片短促的驚叫聲。

魏越眼見其中一條繩索崩斷,知道自己這條只怕也撐不了多久,急忙催促前面加快速度上岸,如今河面碎冰上還有數百人,好幾條繩索,再耽誤下去,全都沒有活路。

直到最後,通過河岸的繩索崩斷了三四條,其中兩三百人幾乎全軍覆沒。

在押后的上千人中,能夠僥倖爬上河岸的只有十之一二,即使魏越、曹豹等人有一身武藝,實力超群,也只是堪堪在險惡關頭爬上河岸,保住了性命,胖子徐質甚至一度失足落水,幸虧在最後關頭被曹豹拉了一把,終於沒有被滾滾而流的河水吞沒,卻也留下了一身被碎冰撞擊划擦的恐怖傷口。

度過黃河的倖存之人,看著在暗夜中濤濤而去的冰河,人人臉上都沒有半點血氣,提前安全過河的人此刻都是心有餘悸,同時也暗暗懊悔沒有爭分奪秒的過河,哪怕是快一步,也能給後面的人多一分希望。

魏越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一河之隔,河那邊還是滿編製的五千人,而到了河這邊,卻只剩下三千餘人,損失將近五有其二!若是死在戰場上,死在與敵人的廝殺搏鬥中,那樣也不失壯烈,算是死得其所了。可像這樣無聲無息的長埋在河底,怎不能叫人心感悲哀。

在這永遠不會上岸的將近兩千人當中,有許多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年,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被稱為英雄,或者烈士,更沒有機會體驗奮勇殺敵的熱血和凱旋而歸的喜悅。

無數人忍不住哭了起來,一時間軍中竟染成一片,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不值。

「活著的人都舀一瓢黃河水,待凱旋后帶回安邑,就當是帶回他們的魂魄,讓我們得勇士魂歸故里!」

沒有人會抵觸魏越這個命令,即使魏越不說,他們也會這麼做,既然帶不回他們的屍體,那就帶回一絲他們的氣息,埋葬在故土,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我們為什麼要冒死渡河?」魏越見大軍士氣低沉,不禁沉聲問道。

眾兵將無語,氣氛一時凝滯。

「殺馬賊?」終有人怯怯說道。

「不錯,馬超舉大軍入關,屠戮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關中百姓深受其苦,如今五萬西涼兵趁勢東進,洛陽四十萬百姓面臨遭受無妄之災。我等并州兒郎,本是我大漢中流砥柱,今奉晉王命穿插敵營,早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今日渡河喪生者都是勇士,他日死於戰場之上亦然。天下英雄出我輩,我在此立下誓言,不剿滅馬賊為死去的壯士雪恨,我魏越誓不還朝!」

「不滅馬賊,誓不還朝!」眾將士群情激憤,激蕩豪情震動天地。

且說馬超在等到馬玩、梁興等人從弘農趕來匯合之後,兵力終於達到了鼎盛,各兵種共計達到五萬多人,其中以西涼鐵騎為多。

在此之後,馬超殺馬祭旗,高壘點將台,在三軍之前盟誓,以為軍師劉曄報仇和匡扶漢室剷除逆賊的名義,發起了洛陽城的總攻勢。

馬超以龐德為先鋒,率領全部步弓兵,共計兩萬餘人,負責牽制阻擋高順主力,又令馬岱、馬鐵、馬玩各領一支騎兵,遊走於左右兩翼,並單獨留出一支人馬作為戰略支援部隊,隨時支援處在危險之中的友軍。

大戰就像是預熱已久的乾柴烈火,只需一點火苗便成澎湃之勢。

雙方剛一交戰,高順部便大敗後退,上萬兵士狼狽棄甲,對於城牆低矮的郿縣城池,根本救不管不顧,全都撒丫子網洛陽撤退。

馬岱等人曾勸馬超不要追擊,傳聞城中軍師楊修向來詭計多端,今不顧後果的撤退,想來一定有什麼詭計沒有被他們看破。

馬超只是不置可否,劉曄還活著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為他謀划天下大勢,早就預料到高順並沒有多少兵力,只要馬超能夠集結所有兵馬,必能大勝洛陽守軍。

到現在形勢發展果然如劉曄活著時預料的一樣,高順不堪一擊,一戰即敗,如此良機,就應當全軍追擊,滅其銳氣,在洛陽城外解決問題,否則放他們跑回洛陽城,可就沒有這麼好解決了。洛陽城城池高大,若高順當真據城而守,想要一時三刻攻下根本絕無可能,而馬超軍中的糧草早就耗盡,全憑著在民間搶掠所得支撐大軍,若不能取勝,拖延下去,敗的只怕就不是高順而是自己了。

況且在此交戰多日,高順軍中戰力已經被他摸的差不多,也就眼前這些兵,總共不過萬餘人,即使有什麼陰謀詭計,又能厲害到那裡去,若等到安邑的呂布抽出手來,從其他地方調兵趕來,那可就不僅僅只是一萬多人的敵人了。

西涼軍攻勢如潮,高順大軍連戰連敗一隻退到洛陽郊縣,整個郿縣全部被高順攻佔,洛陽再無一點屏障,就像一個剛剛出浴的美女,赤裸裸的呈現在西涼軍的眼前,讓馬超等人垂涎三尺。

遙望宏偉的洛陽城池,馬超一時心潮澎湃。

「洛陽,我馬超又回來了!」

遙想當年在洛陽時,他與韓遂共掌朝堂,整個大漢朝聽都在他們的腳下顫抖,什麼并州呂布,什麼兗州曹操,他想封什麼官就封什麼官,他想征討誰就征討誰,那種萬萬人之上的感覺,絕不是一個偏安一隅的諸侯能夠體驗到的。食髓知味,因此就在馬超困守長安多年以後,甚至在軍事實力上比原先更加強盛之時,他還是對當年的豐厚權勢念念不忘。

距離洛陽已經不足五里,其後一片坦途,再沒有什麼險惡之地,就是高順想要伏擊也找不到理想之地,馬超知道時機已到,下令龐德的兩萬步兵變為後軍押后,左令右大將馬鐵、馬玩各領一支騎兵五千人,從兩翼迂迴包抄高順的潰敗大軍,再令梁興為先鋒領五千騎兵尾追高順所部,不使他有逃脫入城的機會。

西涼軍展開陣型,如同一把摺扇,朝著高順急追包圍而去。

追擊兩里,眼見高順已經無路可逃,進不能抵擋西涼的數萬大軍,退又趕不及回到洛陽城裡,已經是處在進退兩難的必敗之局。

就在這時,在西涼軍的側翼,從樊城、新野一線奉命支援而來的王凌大軍終於趕到,援軍都是騎兵,在大將王凌的指揮下,向著右翼朝南的馬玩部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王凌此來,聚集了新野、樊城兩處的所有騎兵,兵力合計共計一萬餘人,又都是善於騎射的輕騎,這一波爆裂的攻擊,頓時使得馬玩的五千騎兵損失慘重。

負責戰事支援的梁興見狀,知道馬玩一定不能堅持太久,急忙引軍支援,而高順就像是知道這樣的變故會發生一樣,原本處於奔潰形狀的大陣忽然一變,全軍就像換了一種氣質,散發著衝天的氣勢,尤其當大軍陣前的五千陷陣營露出獠牙的時候,全身武裝、武器配備齊全的五千軍隊,面對左翼殺來的五千馬鐵騎兵,竟沒有一絲退意,雙方一交戰,馬鐵的五千騎兵就像是撞在了一頓堅固厚實的牆壁之上,再也難以前進半分。

行進受到阻滯的騎兵,沒有了衝鋒之力,便像是沒有了獠牙的狼,在裝備精良的陷陣營面前,連狗都不如,等待他們的是久經沙場殺人如麻的陷陣營將士的收割。

沒有了右翼的壓力,左翼的馬鐵所部很快就被陷陣營將士殺得瓦解四散,而右翼的馬玩同樣不敵殺奔而來的王凌大軍,即便加上後來援助他的梁興,兩軍相合也不過是旗鼓相當,而王凌是一拳對雙指,有著合力一處的巨大優勢,在猛攻之下,馬玩、梁興頓時大敗。

馬超在後壓陣,得報敵人援軍忽至,轉眼間大勝已經轉變成大敗,眼見從前線退下來的散兵游勇無數向後奔逃,馬超頓時大怒,敵人援軍僅僅一萬人,最多也就與自己派出去的前鋒兵力旗鼓相當,怎麼會敗的這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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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狼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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