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樹妖吃我一棒
取掉紗布這天,大包子往屋子裡帶回了一個男人。
我滴天哪!
什麼叫驚為天人?什麼叫一枝梨花壓海棠?!
這就叫!
這個男人的皮膚竟像牛奶般白皙水嫩有光澤,真不是在為某護膚品牌做廣告,他的皮膚簡直跟美顏磨皮了一般,那叫一個白皙透亮呦。俗氣的紅配綠穿在他身上盡顯妖冶動人,細長微挑的眼,挺而翹的鼻,不點而朱的豐唇自然地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一顰一笑一投足像極了高貴的鳳凰。
他彎下身子捏我的臉,輕柔至極,如玉的手指透著微微的粉紅,看得我晃了神,著了迷,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仔細研究,這麼一雙細嫩潔白的手要擱到現代,絕對是全球第一手模,隨便拍張照片都是錢啊,票子啊,票子啊!
他猛地抽回手,身後的小童立馬狗腿地遞給他一張白色絲綢帕子,他細無巨細地擦了擦手,蘭花指翹捏著帕子一角扔還給小童。
幽幽說道:「這個小丫頭看著還挺水靈,似是不一般,好好兒養養應該會有點說像。」
何為天上,地下。
鳳凰?我怎麼這麼糟踐小動物呢。
妞兒決定,以後管他叫柳樹妖,細聲細語跟娘兒們一般,那細腰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跟柳枝兒晃動似的,也不怕折了。
我撇嘴。
大包子坐到正對門的主座上,柳樹妖也不客氣地坐在側邊。
他又得罪我了!
有沒搞錯,那是本夫人的位置!
紅綠柳樹妖精一進門我對他感覺超級好,甚至有主動打招呼的傾向。果然,做人不能太膚淺,看人不能光看皮子,誰知道這張皮子下裝著什麼顏色的心,或者什麼屬性的性。
不就抓了他一下手么,至於嫌棄地這麼徹底么?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打斷一下,這屋裡好像就四個人。
妞兒不管!大於等於二的都是那麼多!他不是存心讓人尷尬難下台么。
我一個現代文明世界來的大水瓶能和這種俗人計較嗎?
答案是,確定,一定,肯定,以及必須計較!
妖精!等著吃俺一棒!兩棒!三四棒!
別管我有沒有棒,反正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悠悠,你過來。」大包子叫我,看不出什麼表情,依舊冰山樣。
哎,就算再冷,他也是大佬啊,現在還蹦出來一個柳樹精合著伙來打我的主意,俺老周還能讓他們得逞了?
反正噁心死人不償命,我嗅了嗅鼻子,走到包子身邊默不作聲往他身上爬,他輕輕推開我,我還爬。
他皺眉,我伸手摸他的眉。
他躲開頭,我收回手,呡緊嘴唇,低下頭看腳尖。心裡暗罵:這個油鹽不進的臭包子,好歹捂了你這麼多晚,咋還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嘞!
坐在旁座的柳樹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輕蔑的微笑,邪魅,挑釁,像是在看猴子打把勢一樣。
彷彿在說:來,給爺再樂一個。
我就不信了!
小女孩兒,裝無辜最是接地氣,妞兒的愛奇藝會員可不是白繳費噠。好歹看過那麼多電視劇的人,又頂著這張人蓄無害的漂亮小臉蛋兒,想幹什麼不行。
裝,我就裝,咋滴!
本來想著,我已經在大包子身邊,為了防止被賣的悲慘結局,要做的就是慢慢走進他心裡,讓他對我寵對我溺,做不成情妹妹好歹也要做個乾妹妹。
之前認為這破身子還小,有的是時間,然,現在的情形似乎有些迫在眉睫。
「這位是谷里最好的師傅,以後由他教你詩詞琴歌。」大包子說。
我低頭不語,別吵,醞釀情緒呢...
「少主,要不先找個教嬤嬤給這小丫頭教教規矩。這丫頭的臉皮子倒是夠厚,不大點兒就會勾人的功夫,長大之後,不知多少男人會拜倒在她的裙底,死在她的肚皮上。好,好。」一連兩個好,這貨嘴角又上揚了一些,咋不揚到後腦勺直接撕裂你的嘴呢?
眼淚醞釀不出來啊,算了,繼續低頭,繼續醞釀...
「得了,別裝啦。流眼淚這門功夫往後奴會教你,不用情之所至,淚珠子說來就來,要多動情便有多動情,怎樣?」
這貨恐怕是真的妖精,妞兒都演得這麼深情款款了,他也能看出我是裝的?還是他會讀心術?妖精!
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這時候不得不使出妞兒的殺手鐧——漠視,不語,當你丫不存在!
我就不理你!我還低頭,這地磚磨得真光,古人的裝潢技藝不可小覷啊。
小甲小乙擦得也真亮,咦?怎麼有螞蟻?一隻,兩隻...啊對,妞兒剛在這兒吃桃花酥來著,碎渣渣掉地上了。今天的桃花酥真心不好吃,太香甜,一個字,不喜歡。
晚上得和包子提些意見,難得我只咬了一口就給嫌棄地放回點心盤子里了。不知道點心師傅會不會做鳳梨酥,鳳梨?這年代不知道有沒有?蘋果派?也不錯,哪天可以做給包子吃。這個小男孩兒怎麼這麼愛吃點心?...
「譚師傅做的桃花酥果真是天下第一,難得吃一塊,覺得甚是可口。少主?您也來一塊?」
啪啪!這貨又打我臉。
「哪個不懂事的咬了一口還放回盤子里?真是倒人胃口,這盤子點心算是糟踐了。少主,你這院子的規矩何時變得這般?風兒,把這盤點心扔了,盤子一同扔掉。」
啪啪啪,臉真疼。我要是還能忍,妞兒就是你姑奶奶!
我抬頭望向包子,道:「小哥哥,某些人吃我們家東西前徵求我們家同意了么?某些人老師沒教過某些人,不問自取是為賊的道理嗎?這兒是寶寶家!某些人坐了寶寶的椅子,喝了寶寶的茶,吃了寶寶的點心,現在還要扔寶寶的盤子。到底是誰的臉皮厚,誰沒規矩?長得跟個娘娘精似的,說某些人是男人吧,對不起寶寶的心,說某些人是女人吧,對不起自己的眼睛。你還想著讓某些人教寶寶?教什麼?教寶寶怎樣走路可以成功扭折自己的腰么?」
我對著大包子扭起來,可惜這小破身子沒腰,扭不出柳樹妖的幅度,卻意外扭出二人轉的喜劇風采。
我用餘光瞥瞥,柳樹妖的臉開始慢慢有些色彩,微微泛紅,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我繼續說:「某些人誇我們家的餅天下第一,現在某些人不經同意吃了寶寶的餅,想怎麼解決吧?別跟我們說花錢買,某些人也看到了,我們家的傢具實木的,我們家的床純金的,我們才不在乎那千而八百的。某些人今天要不給寶寶的餅一個說法,小哥哥跟某些人沒完,是吧,小哥哥?」
大包子舉起茶杯的手一怔,繼而把茶杯遞到嘴邊,輕抿,不語。
妞兒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這個時候他不表態,便是同意放縱我的無賴行為。
「小丫頭,你的道行太淺,這種拙劣就想惱怒我?別說就一盤餅,我就算把你扔了,少主也不會說什麼,是不是,少主?」
大包子繼續喝茶,依舊不動聲色。
我對著大包子,用一種加了八斤蔗糖的甜糯聲音說道:「小哥哥才不會捨得扔寶寶。寶寶是小哥哥撿回來的,這一輩子都是他的人,小哥哥與寶寶註定是要相依為命的。小哥哥可喜歡寶寶了,喜歡跟寶寶捉迷藏,喜歡跟寶寶在床上玩親親,小哥哥最喜歡寶寶抱著他的那種溫度,對不對?這種感情,一般人是不會明白的,更何況還不是一般人。」
捉迷藏?那是我走丟在他的大宅里,每個傍晚他都會把我尋到,然後薅著我回家暖床。
親親?我想親他來著,每次都得趁他睡著了,才能試著偷偷親兩口,心塞的是還沒親到過,為什麼睡覺的人會有意識?這個年代的人睡覺都帶防禦機制噠?
溫度?屁話,夏天,我當然貪涼。這要到了冬天,他還是這麼冷我可咋辦?這年代可沒有電熱毯,不得把這小破身子凍病不可。
妞兒含情脈脈深情款款看著包子,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伸出手,將我抱坐在他的大腿上。
什麼情況?
這隻肉包子吃錯藥啦?還是哪根經搭錯線啦?
竟然,主動,伸手,抱我?
不管了,既然肯配合我演戲,妞兒也不能再拿捏著不是。
我扭了扭小身子,趁機把頭貼上他的胸。
繼續加兩斤蔗糖,甜死人不償命地細聲說道:「小哥哥最最喜歡的就是寶寶了,是不是?」
「少主,這樣的丫頭不能留在你的院子里,讓我帶回去,好生管教一番。這沒規矩的東西,竟連說話都不看人,一直某些人某些人,一句話裡頭十八個寶寶,也不怕說急了咬了自己的舌頭。」
有十八個這麼多嗎?別說話,我先倒個帶,數一下哈...
什麼嘛!妞兒一句話里就一個寶寶,只是說了好多話而已,這個柳樹妖語文數學老師教的吧。
大包子抱著我環緊了胳膊,柳樹妖氣得臉瞬間由紅變白。
這又是什麼情況?某些人還打我包子主意不成?咦~有點起雞皮疙瘩啊。
「誰好看寶寶看誰,寶寶的小哥哥在寶寶心裡最好看了。而且,寶寶不跟人妖說話。」趁機再貼得緊一點。
「什麼是人妖?」包子很是配合地問。
對么,捧哏就該有個捧哏的覺悟。
瞧好了嘿,唐僧出場。
「咳咳!人和妖精都是媽生的,不同的是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要是妖怪長得像人,那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我聽到茶杯破裂的聲音,清脆,悅耳,動聽。
妞兒在心裡哈哈哈哈...笑劈叉了都。
「小哥哥,你看某些人又把我們家杯子弄壞了,雖然我們家很有錢,但是也經不起外人這麼來糟踐霍霍,寶寶和我們家的茶杯是有深厚情誼的,寶寶和這個小小的茶杯相依為命十來天,寶寶渴了它喂寶寶喝水,外頭的小花小草渴了,寶寶拿它為花草澆水,這份感情絕對不是二十腚金元寶可以化解的。小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瞬間跌進他含笑的眸,不可自拔,冰樹開花,真的好好看...
「少主?」柳樹妖緊呡嘴唇,雙眸里沁著水霧,那無辜的樣子...嘖嘖嘖...十分惹人憐愛,可惜,包子不是斷袖,我也不喜歡這個娘娘腔。
「既然聽到了,便賠她二十錠。」
「還有寶寶的桃花酥...」
柳樹妖的眼裡的水一下子抽空,瞪著我像是要噴火,我斷定,他想嘗嘗炭烤人肉的滋味!
我咽了一下口水,緩緩抬起頭,繼續凝望包子的眼,道:「小哥哥,桃花酥難吃死了,可某些人誇得天花亂墜,既然某些人喜歡,咱們就全當禮物送給某些人唄,拿去喂狗挺可惜的。我們可是講人情世故的大戶人家,別人好意思空著手到我們家來做客,咱們可不能小家子氣讓人空著手回去。你說,是不是?」
大包子點頭,我咧嘴笑,柳樹妖氣得拍桌子起身。
嘖嘖嘖,生氣就生氣,何必拿你家親戚撒氣,都是一個木頭宗族的,何必呢?哈哈哈,手疼不?
「少主,今日奴的身子略有不適,明日再上門給這麼個沒臉沒皮的傢伙授課。」柳樹妖甩開衣袖,扭起他的柳枝腰往外走。
嘿!說誰沒臉沒皮呢?沒瞧著這小破身子的臉皮嫩的都能出水兒了么!
我吧,現在正是小人得志有些得意得忘了形,繼續說道:「小哥哥,某些人瞧不上你的禮呢。你好心好意送某些人喜歡吃的桃花酥,某些人不要就算了,竟連聲謝謝都不說。寶寶年紀小不懂事,可做人基本的禮儀規矩寶寶還是懂的。哦,也對。妖,要是有了禮義廉恥的心,也叫人妖。看樣子,某些人的道行還是不夠是不是?」
柳樹妖背對著我,肩膀細碎地晃動著,很快恢復平靜,他轉身微笑作揖:「謝謝少主賞賜。」親手捧起那盤有他咬一口,還有我咬一口的桃花酥踏門而出,飄逸的身姿著實惹人遐想。
有一件事我生怕他給忘咯,於是用一個響亮的聲音問包子:「小哥哥,某些人會記得還盤子還有寶寶的二十錠金子吧?」
包子寵溺地看著我說,笑道:「放心,他有的是錢,不會賴你這麼點兒東西的。」